娘来了。”
不知是那个好事的喊了一嗓子,楼下众人瞬间停止了喝酒说笑,偌大的楼里陷入了寂静。花玥盈命人搬了一把太妃椅,舒舒服服地在二楼看了起来。
二楼的十张桌子里有一个很特别的客人:一袭流雪珍珠白袍,袖口以紫金色丝线绣着精致的竹叶,前胸、后背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云鹤,偶有几朵福云飘然而过,上等的云缎如同行云流水,遗世**的男子竟把这一片人间俗世衬得宛若仙境,如画的眉目间隐隐透着一股子倨傲,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天家华贵。
珠玉碎裂之声漾满全场: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今儿弹的是一曲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台下许久的一片宁静的认真,估计都是听痴了。花玥盈在高楼之上看得一清二楚,兰婳音今日没有用那种特殊手法弹奏,乐音更具感染力,普通的曲子到了她手下也能奏出不寻常的调调,特别是今日的一曲,没有了原该有的爱慕之意,乐音反而平添了几分迷茫
一曲终了,台下一阵掌声雷动、人潮翻涌,而一抹珍珠白却倏然而立,耀目得让人难以逼视,朝着中央牡丹池款款而来。
是他
原以为来的是顾覃青,未曾想却是那个她为之出逃的人。
一身流风回雪的男子愈走愈近,那般潋滟清华更使得台前聚拢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兰婳音不徐不疾地放下古琴,立在金色牡丹的中央凝望着台下的他,白色面纱下的菱唇噙着浅浅的笑意:
“你来啦。”
“我来了。”男子眉目间流转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纵身一跃,牵着兰婳音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三楼。
“主子,都检查过了,没有异常。”
西门黎颔首,“知道了。”
窝在太妃椅里的花玥盈眯着杏眼瞅着上楼的二人,彼时待她看清那白衣男子的面容之后,杏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心下顿时明了。
莫非是小丫头动了什么心思
内室里灯火通明,香案上点着的袅袅檀香丝丝缕缕飘散在空气里,迷惑着来人的眼。
西门黎“唰”的一展扇,手腕翩翻,白玉骨扇在灯火照耀之下闪动着贝色光泽,端坐在桌边凝望着屏风后女子忙碌的身影,干净有力的手握着青翠的青瓷茶杯,“君毫银针”的香气一时弥漫,蒸腾的雾气氤氲,浸润了男子温润的面容。
身后四个便装侍卫仔细地用银针测试桌上的酒菜,银光冷冽,原色不变。
兰婳音转身从内室步出,换了一身家常的湖蓝色裙装,面纱未解,只是臻首为西门默默沏茶,而后回到美人榻上懒懒地歪着。
“孟诚,你们都出去。”
“是。”
“不知王爷,是怎么认出我的”
西门黎剑眉飞挑,面上挂着温和的笑,从广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红木锦盒放到桌上,用白玉骨扇轻轻推到她面前。兰婳音狐疑地接过盒子,打开的一瞬,面纱下的脸霎时花容失色,满目惊骇:一颗圆润光滑的夜明珠安静地躺在红色锦缎上,在微黄的烛火下透着幽蓝的光泽。
兰婳音的恍惚尽数被西门黎看在眼底,悠悠地展扇,“丫头,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颗珠子是你的皇后姑母亲赐的,工匠原本是想要把它镶在你的凤冠之上,可是,后来兰后看过你的嫁衣最终决定把它镶在你的腰带上。皇家的东西,怎的会这么容易丢那日我到兰府宣旨下聘,就顺手撒了一把药粉。”西门黎淡漠的眸子里闪着动人的神采。这接下来话不用他说她也明白:他手底下的人循着珠子,一路摸到沧州
“婳儿,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躲到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啪”的一声,西门黎将白玉骨扇重重排在案上,震得她眼皮子直跳。
“姐夫果然深谋远虑,音儿佩服。”兰婳音一双凤眸贼兮兮地弯成两弯新月,有些讨好意味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早。”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呢”兰婳音纤细的食指缠绕着一小撮发丝,乜斜着他。
西门黎潇洒地一展扇,反问道:“那你何时回去”
婳音侧过身,单手支着头,“自然是玩够了再不,我不想回去”
“兰夫人很担心你。”俊逸的脸上神色平静,语气十分平和温吞。
“王爷,请你不要逼我。”兰婳音忽的身形一转,用仅露出的两只眼睛无言注视着他。
显然西门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冒失落水的小丫头何时有了一身不弱的修为,垂眸道,“玩够了就随我回去,她不会为难你的。”
她自然知道那个“她”暗指的是谁。
兰婳音迅速抬手拔下别在发间金簪抵在了西门黎的咽喉处,冷冷道,“王爷,麻烦你回去告诉她,那个人野心不小,我自认对付不过,你让她另觅高人吧。”
西门黎低低地叹了口气:“婳儿,你当真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去了”
这时兰婳音的身子是僵着的,心头犹豫万分,手下的金簪终究还是下不去,只是在他颈上划下一道细细的血痕。金簪脱手,落地是发出清脆的声响,兰婳音背过身去,悄然解下面纱。
“过去的十五年,兰婳音为别人而活;将来的日子,兰婳音要为自己而活。什么家族重任,什么天下大义,我担不起,也不想担。”她一把拽下了戴在颈上的墨兰坠,放入扯下的面纱里包好,递与西门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心里有数。
西门黎一手捏着那颗带着女子温度的玉坠,另一手紧握成拳,青筋时现。
“姽婳今夜未曾见过王爷,王爷今夜在万花楼也未曾见过姽婳,也省得尊夫人一场醋海风波。”
闻言男子身体蓦地一怔,“婳儿好自为之。”西门黎拔起重若千斤的双腿,打开大门扬长而去,恍惚间看到一面黑纱徐徐飘落。
、012妖孽现世
同是那一夜,万花楼新晋花魁忽然病重,缠绵病榻。
夜家小侯爷尽管军务繁忙,还是支了沧州城最好的大夫来给姽婳问诊。夜家二公子派人悄悄送去上等药材,却在大门口就被花玥盈拦下了。
小厮恐是回去被自家主子责问,不解地直挠头,“还请花楼主明示,这其中有何隐情”
“老娘可不管什么隐情不隐情的你只回了你家主子说是姽婳姑娘的意思便好了。”
“多谢花姐姐。”小厮拱手称是,带着东西原封不动的回到冥宣侯府。“公子。”众小厮捧着东西进了门。
夜煜并未抬眸,光是听着那语气,便知道东西是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也罢。
“退下吧。”
另一边,吃了闭门羹的不止夜煜一人。
“倒是倔强得很呢姽婳,你说的可是鬼话不成”似有若无的叹息轻微的只有自己才能听清。
大夫望着小侯爷万年不变的脸上笑容惊现,以为自己试看看花了眼,唯唯后退。
黑玉般莹润剔透的眸子注视着桌案上那面黑色面纱之上,眸中的笑意更深:有趣,一个同路之人。爱着同样的黑色,受着同样的诅咒,走上同样的黑路。这样一个女子,冷艳清傲得不食人间烟火;从她身上一点一滴拼凑起来的,就像透映在镜子里的另一个完美自我。
那晚的寿宴不过是一个由头,他实则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把兰婳音引到冥宣侯府;抚琴祝寿是假,听音试探是真。回想那一晚,她轻而易举就可以逃出他的禁锢,身形纤巧轻盈,比起寻常女子更加灵活,可见轻功底子不弱,修为更是上乘
他伸手取过那方黑色面纱,鼻翼间充斥着幽幽的兰香,正如她每一次的出现和消失,神秘而优雅,周身长久地笼罩着浓重的雾气。
“公子,那夜的黑衣人可能是府里的人。”
“何以见得”
“那夜的黑衣人,对于府里的下人并未下重手。而且,沿途有这么多人他都没被人发现,可见来人武功不弱。”
“恐怕,武艺不在我的影卫之下。”夜昔眸光一黯,现在追问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愿,是他多心了,但愿,不会是他。
“姽婳,早些休息吧。”散场后花玥盈看着兰婳音屋里的灯还亮着,轻声叩门,劝她躺下早些休息。兰婳音应声吹熄了蜡烛,单手支着头靠在榻上养神,轻盈的黑纱在暗夜之中包裹着女子完美的面庞。
街上的更夫刚敲响了“三更”的锣响,三楼雕花木窗就被人推开,一身黑衣华锦的男子悄然落地,走向内室,立在美人榻前,漆黑的夜色掩不住一双光彩琉璃的凤目,炽热的眸光紧紧锁住榻上的美人。
“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姽婳不过蒲柳之姿,恐是污了公子的眼睛。”
夜昔背过身去,抬眸望月,“昔日我二弟曾赞曰,只一角容颜便已知绝色,说的莫非是鬼话不成”男子刻意将“鬼话”二字咬的极重,暗讽之意不言而喻。
面纱下姽婳嗤笑一声,尾音柔柔地散在空气里,聪明如她怎会不解这其中深意口气轻缓软糯,当下反问:“小侯爷深夜前,不知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听人说你病了,不放心来看看。不过”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看来,你倒不像有病。”
夜昔在黄花梨木小圆桌之前正襟危坐,拎起茶壶,不急不缓地沏满青瓷杯,旁若无人地闲然自饮起来,丝毫不顾忌迎面而来的两束凌厉的光。
“现在你看到了。”女子沉静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隐忍的味道。
“他是谁”
“他是谁”兰婳音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人影。
夜昔手势在空中停住,凌厉的男子声线冷意遁现,“那一夜救走你的黑衣人是谁”
兰婳音登时从美人榻上跳起来坐直了身子,说起来她心中也有疑惑,那夜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身手不俗,出身也必然不凡。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你信吗”
闻言,黑暗之中的男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在漫长的屏息等待里,三个字缓缓敲击她的心。
“我信你。”
这三个字他说的很坚定。夜昔放下青瓷茶杯,精美的雕花窗洞开,一束银色的月光从缝隙里渗透出来。
“可是我不信你啊。”兰婳音面朝着打开的窗户喃喃苦笑。这两天沧州城很热闹:大烟逸王西门黎奉旨督军,率众亲临沧州;北国商旅入京洽谈边境贸易通商,舟车劳顿,在沧州逗留一月有余以休养生息;天下第一商顾覃青,闻讯日夜兼程从渝州赶赴沧州,紧随北国商旅而来,欲从中寻找商机
一时间,世人的眼都紧紧盯住沧州;另一方面,沧州城内个派人马风云涌动,就连隔壁街上卖臭豆腐的大爷这两日也神秘兮兮地对人说“有玄机”。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少不了万花楼掺和其中凑凑热闹。
沧州城里有名望的商贾乡绅开始迫不及待地着手准备大大小小的接风宴,一时间万花楼里的请帖呈雪花状漫天飞舞飘落。一入夜,楼中人员流动更为密集,花玥盈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那拼命的架势,让万花楼上上下下都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姽婳姐姐,花楼主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我换件衣服便来,你且在门口候着。”
“哗”女子忽的从澡盆里起身。美人出浴大家可以尽情想象,抱歉,笔者在此不会赘续。
纤长的手取过搭在屏风上的天青色内裙,匆匆系了衣带走进内室。
“洗完了我等你很久了。”慵懒优雅的男声突兀地在内室响起,就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于两人之间。
兰婳音极为警惕地止步于黄花梨木小桌前,心下暗叫不好,“公子要寻哪位姑娘,我可以让人为你带路”
“本少找的就是你”邪魅的男声幽幽传来,只见侧卧在她床上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头璀璨的银发如倾泻同星际瀑布一般披散在床榻边,一双邪佞的紫眸流转之间即可摄人心魄,一张脸生的十分妖孽不同于夜昔的浓烈锋利,不同于夜煜的精致秀气,不同于西门黎的清贵卓然,眉目被雕琢的十分邪魅华贵,内隐着久居上位者的霸气,嬉笑的脸在烛光下几近晃花了人的眼,紫金色的华衣半敞,肤色如同西域进贡的乳酪干一样带着牛乳的细腻醇厚感
啧啧,这才是真正的祸害
------题外话------
咳咳现在呢,基本可以说男主、男二、男三都已经出场了。细心的猜一下哪一个是姽婳中意的吧
、013一夜无梦
啧啧,这才是真正的祸害
兰婳音下意识地抬手,以袖掩面:好大的压迫感,小女子实在汗颜。于是她转身披上外袍,欲夺门而去。
“你就是姽婳。”男子似是看穿了兰婳音的心思,身形一转,把她堵在了门口,一张俊脸倏的靠近,通身气魄和明显的身形优势让她再次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公子找错人了。”兰婳音连连后退,暗想今日实在太不走运,连大门都没迈出一步就惹上了这么个祖宗,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更是让她觉着很不舒服。
“说谎会降低你在我心里的完美形象。”男子以二指攫住她尖细的下巴,俯下身子深深凝望着眼前的女子,迫使她抬头对上自己的眸子。
很闷。很热。很窒息。
兰婳音原本清爽的皮肤上起了微微薄汗,一室的空气里充满了女子沐浴后花瓣的味道,如果此刻屋里有第三个人,势必会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暧昧。
不知是不是小丫鬟在门外候的太久,出声道,“姽婳姐姐,好了吗”
闻言,女子顿感石化,全身气血逆行。
好丢人,就这么被人当场戳穿了自己的把戏。
男子邪佞的紫眸里噙满了笑意,狭长的飞眉斜入云鬓,双手环胸,一脸嘲讽看好戏的样子,却是好看得要命,让兰婳音的心久久纠结着,要不要给他雌雄莫辩的脸来上一拳。
可是男子接下来举动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既然你有事,本少就好心暂且放过你。”男子凝眉,唇边漾开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如同一个聪明的坏孩子在检视他的恶作剧效果。风华绝代的脸庞再一次朝着兰婳音贴近,男子温软的双唇在她细腻的脸颊上飞快地滑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耳廓边,带着一种足以让天下女子心旌荡漾的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刚才先收个利息,下次,可就没那么便宜了。”笑声在男子胸腔里震荡着散开,灼人的呼吸喷薄于兰婳音颈项间,惊起她一身战栗,脸上醉人的酡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放开。”这话本该说得很有气势,可是刚刚发生的唉,可惜甜软的女声毫无威慑力。
男子饶有兴致地望着一身狼狈的她,十分知趣地让开了一条道。
“早去早回啊,我在房里等你”这话用足了气劲,兰婳音料想着楼里脑子清醒的人大概都听见了。可恨
“去死”她不顾形象地爆粗口,惹得小丫鬟一阵惊奇,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一名绝色得不可方物的紫衣男子正抱胸站在门口,咧开嘴冲着兰婳音“傻笑”。
最要命的是,她竟然觉着那“傻笑”十分好看小丫鬟觉得有些头晕,抬手却摸到了一手鲜血。
“欸呀,小环你怎么留鼻血了”
“喂喂你别吓唬我呀。”
一群丫鬟小厮瞬间围了上去,二楼也被挤得水泄不通。兰婳音未曾注意那个罪魁祸首到了哪里,在一片混乱之中匆匆赶到花玥盈房里。“花姐姐,莺儿说你有事找我。”
“坐吧。”花玥盈放下青花瓷茶盏,面容肃峻,“你也知道,这两日沧州城里很不太平,各方人马蠢蠢欲动,所有人都盯着这里。”
这些个兰婳音自然清楚,可眼下局势大乱,倒是个趁乱逃跑的好机会,只是不知道,出了沧州城门,她可以去哪里
叛离逃婚,就算不是迫于皇后兰妏姝的压力,兰家也是绝不会再承认她这个氏族嫡女。
“近日会有大批人马出入,我会为自己寻个好去处。”
花玥盈绝艳的面容绽开了绚丽的微笑,这女子的心思果然通透,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她就已经猜中了大半;其实她这么说无非是想问问她对于现下的形式怎么看,并无意要她离开。
“姽婳,我知你心思通透,日夜思虑深重,姐姐不过是想问问,你身子可曾大好了天下第一商顾覃青七日后要宴请北国商旅,邀万花楼歌舞助兴。”
“花姐姐想我去散散心”
“所以要找你来,想问问你的意思。”
“我的身子已无大碍,这样安排是再好也不过的了。”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兰婳音颔首微笑,转身走向门口。
也就在她转身离去的下一刻,一抹耀目的紫金色从窗口跃入扑到花玥盈身上。
“皇姐”
花玥盈面带宠溺而无奈微笑,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脸,道:“臭小子,你手往哪儿放看我不教训你”
“欸呀,皇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一室嬉笑之声不绝于耳,偶尔有好奇冒失的小丫头想探头探脑,却是傻笑着捂着鼻子走出来。
“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后来听说,那一夜有许多人流鼻血。
人呢
兰婳音回到房中,走进内室,机警地环视一周,最终发现那抹紫金色遁然无影,心中坦然,于是放心地倒在美人榻上,歪着头沉沉睡去。恍惚中,雕花梨木窗子被人打开了,微凉的夜风扑面,有个人影深情款款地走到她的美人榻前:
是谁,轻执玉弦素手,融她一身冰霜。
是谁,亲吻蝶翼之眸,惜她一世飘零。
是谁,抚她芳华玉面,许她一生白首。
“睡吧。”
那声音轻的像是一声叹息。
一夜无梦。
、014惊鸿一梦1
沧州城,向西二十里西北郊有一处先王行宫是承献帝在位时派人修建的,比起一般的行宫少了几分奢华靡丽,多了几分素净清雅,颇有江南园林的秀致之风。经逸王西门黎再三斟酌,接风宴最终摆在“惊鸿苑”。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一袭云锦华袍的男子手摇白玉骨折扇,一手负于身后,静静立在“斜阳桥”上环顾着满园春景,俨然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