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自身,他会恪守一些规矩,但如果涉及自身,那么首要考虑的还是自己。
至于别人的瓦上霜,等他有了余力先扫了自己的门前雪再去考虑吧。
任何人见到两个容貌相似却绝不相同的人都会有诸如惊讶的表现,而白寒宵却好似习以为常,这自然可以说是她身为医者见惯了稀奇古怪的事,但接下来借把脉之时用内力探查莫罹,就算是莫罹万事不上心也冷静不住都是习武之人,放任外人的内力在自己体内乱窜,至亲之间也少有如此。莫罹之所以不动声色,一则顾及白绫衣,二则他骨子里亦有三分自傲,就算白寒宵意图不轨,他也有自救之力。
白寒宵如此作为,只能表明她在此之前认识“莫罹”,认识先前还不是莫罹的“莫罹”。
白寒宵陷入回忆之中,“那时候,你应该姓沈。”
莫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罢了,这些事,你若是有能耐,就自己去查吧。”白寒宵忽然对着莫罹粲然一笑,便闭目不再开口。
莫罹手一抖,琴弦险些划破白寒宵纤细柔弱的脖颈,他飞快收回琴弦,客气道:“晚辈先前冒昧了,还请白前辈见谅。”顿了一下,不等白寒宵回答,又道:“白前辈是前辈高人,自然是不会和晚辈一般见识。莫罹身世之事,请白前辈说清楚。”
顶着和自己弟子一模一样的脸,却不似白绫衣那般言辞不留余地,客套话说的让人耳朵舒服。
他先退一步,白寒宵便就势不再僵持,道:“陵衣是我在山道上捡的,他胸口中了一掌,正好伤他心脉却又不至于让他断气,我就将他带回了寒宵山庄。”说起当年,白寒宵总是忍不住思量:到底是谁伤的白绫衣,那般雪玉雕琢的一个小孩子,若是直接杀了也就罢了,偏偏伤他心脉,让他痛苦不堪,却又不至于轻易断气。
“我自诩医术能起死人,肉白骨,却难解根除陵衣内伤,使得陵衣绝佳的练武天赋只能白白浪费。陵衣幼时,我不尚且甘心,就带了他去求我一位师叔高人救他,也是在我那位师叔那里,我见到了你。那时的你与陵衣一般无二,问了师叔才知晓,你是在一月大小的时候被人送在师叔那里。”白寒宵说着,春风微寒拂面,她不禁拢了拢衣襟,“我在师叔那里寄居数日,无意间看到师叔在你的食物中掺杂一种名为蕊的毒药,好奇之下,偷听了师叔和一个时常来找师叔的人说话,才知晓你是沈家的小少爷。沈夫人怀孕,一胎双子,你弟弟刚出生就断了气,算命的人说你命相太硬,克一切至亲,沈家无奈只好把你送到师叔这里,大抵是沈家有人容不得你活着,且先害了陵衣氏族之家,这些事情倒也稀松平常所以,想要用最不易被人发觉的蕊,日积月累的取你性命。”
莫罹静默着,半晌方道:“我现在体内剧毒,就是蕊”
白寒宵一愣,点头,“不错。”
莫罹道:“白前辈有解毒之法”
比起一些乱七八糟的旧事,他更关心自己的生死存亡问白寒宵旧事,那是为了不做个糊涂人,但若是活不下去成了鬼,糊涂鬼还是聪明鬼也无关轻重了。
白寒宵道:“毒日积月累,药也得长久服用才有效。”
言下之意,就是有法可解。
见莫罹没有疑问,白寒宵道:“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至于其他,你去沈家查一查或许会更清楚。”
莫罹听完了故事,起身道了谢,就要离去。
“陵衣几个月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心脉衰弱只怕没几日好活了。”白寒宵对着莫罹的后背,声音轻柔,“失踪前,纵然心脉旧疾仍在,他也还有三五年性命在,可莫公子,这些时日还望你多照顾陵衣。”
莫罹脚步一顿,随即离去。
只有低沉却笃定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我明白。”
明白。
如何不明白呢
仲翼也好,白寒宵也罢,他们都不想白绫衣遗憾而死,所以让自己照顾他。
莫罹按着额角叹了口气:难道自己就和照顾人有缘
一口气还没叹完,莫罹脚步顿住白绫衣皱眉在路口等他,大抵等的时间长了,已经开始百无聊赖的揉搓路旁树叶。
“你”白绫衣听到脚步声,飞快的丢了树叶,脱口而出一个字,又止住,方道:“你怎么这么慢,我等了你大半天了。”说着,扭头给他带路。
莫罹没说话,只沉默跟上。
他此时,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绫衣,哪怕每一个人都在提醒着他,白绫衣是自己的亲弟弟,还是双生弟弟,但莫罹就是没办法以对待至亲的态度对待白绫衣,一则,他无论为人还是为神,从没有血缘至亲,不知晓血亲之间当如何,二则,白绫衣所需要的,大概也不是他尚难以确定的亲情。
“我要去山里采药。”白绫衣似乎专心致志的盯着路,耳朵却竖起来听身后的动静,半晌莫罹只“恩”了一声,他忍不住咬咬唇角,哼道:“你跟我去。”
莫罹稍稍迟疑,“略商”
他绝不想每一次追命看到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扑过来大哭一场。
白绫衣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想去就算了。”
莫罹无奈,“我去请你大师兄帮忙照看略商。”
白绫衣心满意足的翘起唇角,声音轻快,“好啊,反正大师兄也没什么事干,你现在去跟大师兄说,我去拿药篓。”说着,脚步轻快的转道去药园里拿药篓去了。
山路崎岖,蜿蜒曲折。
白绫衣心情颇好的跟在“带路”的莫罹身后,一边指路一边道:“莫罹,你给我讲讲江湖上的故事。”
莫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路好带的,显然白绫衣对这条路比自己不知道要熟悉多少倍,闻言,道:“先前的事情,我能记得的就是自己在京师酿酒为生。”越往前,路越难走,莫罹有内力在还好,白绫衣却已经磕磕绊绊,白衣之上不知道染了几多灰尘。
先前和百里夙爬山是如此,这次和白绫衣爬山还是如此。
莫罹心里叹了口气,回身扶住白绫衣,“你指方向,我使轻功带你。”
白绫衣想也不想就跳上莫罹后背,紧紧抱住,笑道:“好吧好吧,我给你指路。”
莫罹施展轻功,两人很快到了山顶。
山顶一侧临着断崖,白绫衣去采药,莫罹不远不近的跟着,权当散心。
白绫衣眼见悬崖边开着一簇碧色花朵,脑海之中便浮现出段若薇发髻上簪着这样花朵的样子,大抵人比花娇。他如是想着,但心知肚明莫罹必然不答应,便转头对莫罹道:“莫罹,我够不着那棵树的树梢,你上树去摘一下树梢上的嫩叶。”
莫罹顺着他目光看去,是一棵极为高大,郁郁葱葱的树,在寒宵山庄之中也有几棵。
“可以入药”莫罹问道。
白绫衣点点头,转念间就明白莫罹的迟疑,道:“可以,但必须是最嫩几片叶子的,寒宵山庄那几棵已经被大师兄摘完了。”
莫罹依言,飞身上树去摘树叶。
白绫衣自己则趁着莫罹无暇顾及自己,快步到了悬崖边上,想要将那簇碧色花朵采摘下来。
莫罹摘了几片树叶,回头正要问白绫衣摘对了没有,就见白绫衣一袭白衣凌风,似乎要随着断崖的风卷出去,心中一紧。他不敢高声呼喝,唯恐惊着白绫衣当真让他失足掉下去,便暗自凝神,袖中琴弦凝而不发,脚下无声的走向白绫衣。
碧色花朵扎根极深,白绫衣拿着小铲子铲松花根部四周的泥土。
“陵衣,”七步之余,莫罹忽然出声。
白绫衣“啊”了一声,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局促而无措的站起来。
莫罹声音十分柔和,“过来。”
“我想把这株花带回去给薇薇师姐,”他解释了一句,又道:“我自己有分寸,会小心的。”边说,心中不由得冒出个疑惑,若是说莫罹不担心自己,他不必特意过来,若是担心,那他该过来带自己远离断崖
想着,后背忽然传来“嘶嘶”的声音。
白绫衣后背一僵,瞬间脸色苍白,“莫罹”
莫罹声音依旧柔和,“你现在别动。”他说着,缓步走向白绫衣,口中还安抚道:“只要你不动,它就不会动,我现在过来”
白绫衣全身不由自主的打颤,声音也在抖,“我怕蛇,莫罹,我怕。”
莫罹紧紧捏着琴弦,额角上渐渐渗出一层冷汗白绫衣本就站在断崖边,而断崖边不知道何时攀附着一条足有碗口粗的蟒蛇,蟒蛇蛇皮青碧之中带着泠泠冷光,蜿蜒爬向白绫衣。莫罹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寸寸挪过去,唯恐稍有不慎,不是白绫衣掉下断崖,就是惊动蟒蛇,伤到白绫衣。
“你别动”眼见白绫衣全身发抖,莫罹急声喝道。
白绫衣一惊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一脚踩空,白绫衣身不由己的向后倒去。
“陵衣”
莫罹不及细想,飞身扑出去,一手握紧白绫衣手腕,一手弹出琴弦缠住碧皮蟒蛇。
两人一蛇,同时向下坠去。
莫罹一扯琴弦,蟒蛇飞快向下坠去,莫罹趁势借力,施展轻功,扣住断崖壁上凹凸不齐的岩石,暂且稳住身形。
白绫衣手腕扯得发麻,身在半空中还忍不住抱怨,“疼,你就不能轻点儿”
莫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冷下声音,“这会儿知道疼了。”
白绫衣聪明的不去细究这句话,转而道:“你刚下来的时候,为什么连着那条蛇一起拉下来啊”
莫罹心念急转,反问,“你现在不怕蛇了”
白绫衣继续换话题,“你觉得,我们该怎么上去,或者该怎么下去”
方才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下坠之势急促,眨眼间两人就已经离断崖顶十数丈,以莫罹的轻功,别说是带着一个人,就是他独自一人,要上去也非易事。
莫罹声音更冷,“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白绫衣后悔的想咬舌头,平时自己也算是能说会道,这会儿倒是句句往霉头上撞。他无辜的眨眨眼睛,决定装傻,“我怎么会清楚,你会武功,我又不会。”
莫罹语气忽然变得轻松,道:“我内力不错,但最多,能在这里撑两三个时辰。”
白绫衣继续眨眼装无辜。
“白绫衣,我方才没来得及想,不代表不会去想。”莫罹道:“你先是把我支开,然后故意到断崖边,还有意往断崖下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语气之中半是无奈,半是疏离,重复问道:“白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典型的不作死不会死当然了,他作死也不会死~~
上一周考试,所以没有更新,这周恢复更新。
、碧水小楼
白绫衣哑口无言。
眼底灵动的神色渐渐暗淡下去,他低声道:“再往下十余丈,有个足够落脚的地方,从那里可以进到山洞里,山洞通向寒宵山庄。”说完,便紧抿着唇,哪怕崖壁上冷风呼啸,也一言不发。
莫罹依言而下,刚踏入山洞之中,一道腥风迎面而来,他见势不对只来得及仓皇侧身,将白绫衣护住,就地一滚,避开那道冷风,堪堪退在山洞边缘。
一双闪着荧光的眼眸在黑暗的山洞中光芒幽幽。
正是方才被莫罹琴弦扯下来的碧色蟒蛇。
“等一下我把它引出来,你立刻往山洞里跑。”莫罹低声对白绫衣叮嘱,眼睛紧盯着蟒蛇,他当了那么久的神仙,又当了那么久的凡人,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蛇皮泛着冷然碧色的蟒蛇,心底多少有些发虚。
白绫衣冷笑,“谁要你救我。”
说着,推开莫罹就要往山洞里走。
莫罹右手琴弦飞出,琴弦缠住蛇身,碗口粗的蛇身动起来却势如闪电,扑向莫罹,莫罹趁势一张轻拍白绫衣后背,让他避开蟒蛇进到洞内,他自己则施展轻功,与蟒蛇掉了个方向。
白绫衣落地,踉跄了几步跌在地上,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他扶着山洞墙面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莫罹,眼睛发红,“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被蛇咬死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要你装好人救我”
莫罹捂着肩膀,没好气的道:“我还不屑装好人。”
白绫衣逆着光,看见他捂着肩膀的动作,心中一紧,“你受伤了”
莫罹道:“没有你别在这里让我分心”后半句,声音忽然急促起来,他细若牛毛的琴弦施展的滴水不露,竭力将蟒蛇拦在山洞口。打架之余,莫罹暗叹:若是能全身而退不至于葬身蛇口,他一定要换把剑当兵器,琴弦来无影去无踪,拿着方便,可用来干别的却实在不方便。
蟒蛇飞扑莫罹,蛇头去咬莫罹的胳膊,蛇尾灵活一弯就从莫罹的琴弦圈中钻出。莫罹索性弃琴弦,改为用掌,借着自己轻功不错,摸索蟒蛇攻击的路数。片刻后,莫罹忽然虚晃一招,将半边身子无遮拦的递到蟒蛇扣钱,蟒蛇自然是不知是计,照旧偏头去咬莫罹脖颈,莫罹侧身,一掌狠击在蟒蛇七寸。
蛇身翻滚长嘶,蜷缩成一团,挣扎了半晌,似是断了气般一动不动。
莫罹松了口气,抽身退在一边,忽然“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他强撑着抹去唇畔鲜血,靠在山洞石壁上,自己给自己把脉。
脉搏虚弱,显然是中毒不轻。
“毒发了”莫罹轻声呢喃了一句,闭目调息。
一阵厮磨的声音惊动莫罹,他勉强睁开眼去看,方才似是断气的蟒蛇此时正缓慢蜿蜒向自己而来。
莫罹欲要起身,才一动,就昏昏沉沉倒下去,只能无力倚着石壁,眼睁睁看着蟒蛇靠近自己。
三尺,两尺,一尺。
眼见蟒蛇张开的口就要咬住莫罹的膝盖,一朵雪白的昙花飘然而至。
花开。
惊心动魄。
莫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蛇头落地,血腥气四溢。
血腥气惊醒沉溺于那惊心动魄的花开美景的莫罹,他顺着花飘来的方向看过去,沉默。
那白衣少年,眉目间依然妖气横生,指尖正停着一抹银光。
“沈家的人,是你杀的”莫罹问。
白绫衣收了指尖银光,走过去一言不发的给莫罹把脉,皱眉道:“师父有没有跟你说,你这是什么毒发作的这么诡异。”
莫罹顿了顿,叹道“白前辈说,此毒名蕊。”
白绫衣手一抖,颤声道:“当真”
莫罹颔首。
白绫衣脸上闪过自嘲之色,手握成拳,狠狠一拳打在地上,顿时手背鲜血淋漓。他却似乎半分痛苦都感觉不到,飞快的蹲在蛇尸旁,反手拔出采药时用的匕首,破开蛇腹取出蛇胆,却只呆呆的蹲在那里,留给莫罹一个后脑勺。
“我们回山庄。”莫罹撑着站起身,道。
剧毒发作的快,呼吸之间就搅乱他的内息,让他气血翻腾,褪去的也快,此时压制下去就好似一点儿剧毒就没有了。
白绫衣蹲着,扭头看他,乌亮的眼眸在昏暗的山洞之中也熠熠生辉。
莫罹莫名的心疼,他朝白绫衣伸出手去,“陵衣,我们回去吧。”
白绫衣想要握住他的手站起来,递出手才注意到自己满手鲜血,又把手缩回去,自己站起身,“回去吧。”
口中说着回去,白绫衣的脚步却越来越缓。
“莫罹,你别跟师父说我会武功。”白绫衣低声道。
黑暗之中,少年的声音低沉微哑。
莫罹想了想,叹道:“白前辈说你心脉极弱,不宜练武。”
白绫衣道:“我知道。”
莫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必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不问你。”停了片刻,身侧少年的呼吸渐渐沉重,莫罹迟疑了片刻,抬手扶住白绫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说一句闲话。命是自己的,不要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不放过自己。”
白绫衣身子一颤,摇头,一字一顿道:“我做不到。”停了一下,又飞快的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不可挽回的事情不必虚耗心力,因为再怎么也挽回不了,可惜我做不到。”手指攥紧了莫罹的一片衣角,因太过用力而手指发白。
莫罹应了一声,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沉沉。
倚在自己身上的分量越来越重,到最后,几乎是整个人分量都压在自己身上,莫罹考虑了一下,直接将白绫衣揽在怀里抱起,白绫衣一愣之下,脸涨得通红,“你干什么”
莫罹反问道:“你还能走得动”
白绫衣磨牙,自暴自弃一般在莫罹怀里闭上眼,头抵在莫罹胸口。
平缓的心跳传入耳中,意外的让人心安。
白绫衣听着他的心跳,心神渐渐放松,昏昏沉沉睡过去。
日沉星浮,春日的清寒渐渐退去,夏日炎炎未知,正是极佳的天气。江南又是地灵人杰,风景秀丽,若非身有任务,事关重大,铁手还真想好好游览一番这江南风光。
眼下,亭台楼阁极尽江南风光之秀的沈府足矣让他大饱眼福,他却不敢分心欣赏。
他正倒挂在一片屋檐下,等着晨昏交加之时,沈府家丁换班之时,溜进沈府之中。
一路分花拂柳,铁手暗自惊心于沈家的戒备森严,不由得想到如此戒备,是什么人还能轻而易举的杀害沈家近百余人,而为何沈家死了近百余人,却仍旧不动声色,阖府上下半分死伤惨重的模样也不显露出来。
越往内走,戒备愈加森严,等到铁手避开最后一道家丁之后,终于看到一所住人的小楼。
小楼正处在一片小湖旁边,由青竹搭成,尽显清幽。
一阵蔷薇香气从小楼里传出来。
铁手凝神,缓步挪向小楼。
“远客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小楼之中传来。
铁手微顿,从藏身的树后走出来,道:“并非在下藏头露尾,只是冒昧至此,不敢打扰姑娘。”
女子声音含笑,“既然来了,到底是客,却也说不上是打扰。只是我家老爷不在府中,夫人又从不见外客,不便请公子进屋一叙,还请公子见谅。”说着,便走出楼来,对着铁手行礼,“公子请亭中坐。”
那女子一袭藕荷色长裙,眉目灵动柔美,亭亭玉立,恰似一朵芙蕖花迎风。
如此绝色,竟然只是侍女铁手心中疑惑更甚,依言在亭中落座。
“公子所为何来”侍女俏声问道。
铁手心思急转,道:“拜访尊夫人。”
侍女脸色大变,冷下脸道:“你这人好孟浪我看你功夫不错,能到得了这里,才请你在这里喝杯茶。谁知道你和那些等徒浪子也没什么差别。”
“姑娘见谅,”铁手急道,心中颇为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