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在江宅。”
“所以你不愿,我也不想逼你这样紧,或许只是时间还不够”
“不是。”许许忽然抬眸对上乔羽莫的目光,微微摇头,声音虽轻却很坚持,“不是的,乔羽莫,不是时间的问题,真的不是。”
“所以呢”乔羽莫的目光里温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冷静。
“所以,应该就是你想得这样吧。”
想的一样。这是在承认什么呢他宁可她不要这样向他坦诚是拒绝吧,这样说是为了再一次狠狠地拒绝吧,让他看清楚她的心意,她对温任的,她对他的。
乔羽莫怔忡着,片刻后竟然红了眼,慢慢闭上眸子,松开压在许许肩头的手。
“hyacinth,你永远选择对我这样残忍。”
“如果不说清楚,对你来说才是更深的残忍。乔羽莫,我不愿意。你可以就此撤手全身而退,不能不爱我的话,也不要和我做朋友。如果不能断然离开,只会在泥淖里越陷越深。”许许咽了一口唾沫,却仍然坚持着把话说完。
“不相信我的感情吗”
“不,我信了。可是这样并不是好的选择。乔羽莫,你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一年多的光阴,而我很清楚,继续耗着,只是在浪费你更多光阴而已”
“那么你呢你对温任呢”乔羽莫的双手紧捏成拳,一字一句,一句一顿。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乔羽莫,一直以来他在她身边云淡风轻温和平静,这一刻却像受了伤的狮子不得不用嘶吼来表达嘴内心最原始的痛苦。
“我”
“你自己放弃不了,却要逼着我放弃。江心许,这是什么道理你以为我还不够清楚你对温任的感情吗畏首畏尾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所以我已经说了我会去我今天就去面对展汐面对温任,把他们从我的世界里驱逐得干干净净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许许揪紧了衣角,眼底是难以掩饰的痛苦和难过。
“江心许,你今天去了也断不干净。我希望你去,是因为你无法欺瞒自己一辈子,你要正视你自己的感情,但是你如果不愿意,那就不要去,即使面对了,也不会忘记。我用亲身经历告诉你,你对他,断不干净。因为即使你这样直白残忍地拒绝我,我也还是无法放弃。”乔羽莫低声道,话至句末几乎成了一声长长的喟叹。
“可是温任住在这里他就对面,我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呢。”鼻子泛起一阵酸涩,说出来的话支离破碎,倒像是抽抽噎噎在哭似的。
“什么”乔羽莫瞪大了眼睛,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化成惊异。
“305他搬到了305,说是为了展汐。我看到他去的,他去了江宅,你不是不清楚我为什么会知道他在江宅吗因为我看到他去了,我亲眼,看到了。”
“他搬到这里,这么突然的搬到这里,为了展汐”
“不然难道是为了我吗”许许低笑。
“那你怎么办”
“没有办法啊,难道就这样逃走吗我再心虚再不愿意面对,也没有怯懦到要直接逃走的地步。”许许淡淡答道。
乔羽莫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叹息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不好。”
“当然不会觉得好了。”许许眸光淡淡,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你帮我打扫过这里回来的时候那么干净我还以为走错了。”
“嗯是啊,你的电话断了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发现那些泡面盒外卖盒气了个半死,把你送到医院就请了一个家政阿姨帮你打扫了一下,你的生活习惯好一点,我也少担心点。”
许许听着乔羽莫平淡的叙述,眸光微动,如湖水潋滟,瑟瑟流光。
“我们明天去江宅看我母亲吧,面对他我没信心,可是我总归要面对展汐的。我准备好了。”
似水柔情,温柔笑意,都在乔羽莫眼底化成一潭清泉,因为许许那句“我们”,所有的气恼和不甘心都烟消云散了,爱一个人总是这样容易满足。因为是她,所以甘之如饴。
他微微笑道:“好。”
、第三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病中送来断了两天的新更。
早起裹了厚厚的白色羊毛大衣,像是映衬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一般。拉开厚重的窗帘,白蒙蒙的光一下子笼罩了整个房间,纷扬中竟然有些刺目。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大雪纷飞,鹅毛般晶莹清逸的雪片轻盈地落下来,与地面上如柔软羊毛毯一般的积雪融为一体。
许许搓了搓手,向掌心呵了口气。
房间里还存着些许的温热,许许拿起空调遥控器把空调关了,又向窗外看了看,把窗帘拉了起来,走到玄关处,换了雪地靴准备出门。
打开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竟然愣了一下。
她和温任做邻居,却好像不在同一条时间线上,永远在错开,就好像上天刻意制造差错不让他们尴尬地会面一样。
却没有想到,难得的一次早起,居然会遇到。
可是怔忡也只是在短暂得转瞬即逝的一刻间,下一秒许许的身体就脱离了意识的操控往楼梯上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扑了过去。
早晨的空气还有些雾霾的味道,冬日的阳光穿透楼道间狭小的窗户,将纷纷扬扬微小不可见的尘埃照得异常光亮,细小的颗粒灰扑扑地悬浮在空气中,以一种极微不足道的姿态存在着。
而呈缠绵姿态相拥的两个人,就这么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狭仄的楼梯间和滚落时身体的本能,使得两个人就那么亲密无间地在时隔了一年多的时间后,心无尘埃地拥抱了。尽管并不能称得上是拥抱,却的确是在危急时刻大脑自动摒弃了所有的芥蒂和不甘。
温任轻轻晃了晃脑袋,闭眸又睁开,重复了好几次,终于在灰白色的画面里勉强看清楚了许许的脸。
她在他的身下,他的一只手还垫在她的脑后护住了她的脑袋,但是因为过于猛烈的撞击,她陷入了昏迷。
苍白的小脸上到处都是擦伤的痕迹,脸颊却似乎因为滚落的剧烈幅度微微漾起了单薄的红色,温任抽出一只手来,靠近许许的脸庞,掌心弯曲的姿态明明是要抚摸,指尖轻颤着却最终停在了离她肌肤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瞳孔微微一缩,黑色的眸子如一汪深潭难起波澜,原本还有神采的眸光像是隐匿在厚厚的一层白翳下失了光华。
温任沉默着闭了闭眸,再次睁开时已经将手收了回来,把另一只手也从许许的腰间轻轻地抽离,将她的身体平放在一侧,从藏蓝色棉大衣里取出手机,晃了晃神颤抖着拨出120。
许许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身体尝试着转动一下却感到四肢百骸都在微微发疼,好像是错位了一般。
脸上有胶布粘着的僵硬感,估摸应该是脸上也有伤。
艰难地转了下脖子,发现乔羽莫搬了把凳子坐在病床旁边,托着腮眯着眼一副困倦的样子。许许想了想,又合上了眸子,没有打扰他。
“有忘掉的东西吗”
乔羽莫的出声让许许一惊,刚合上的眸子又睁开,某种还带着几分流转的茫然和空白。
见许许迟迟没有给出反应,乔羽莫不由得蹙了蹙眉,上下打量着她因擦伤而贴了纱布的脸颊,似乎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没睡着”许许小心地问。
“就眯了一会儿,你不醒我也不敢睡着啊。”乔羽莫淡淡解释,又对上许许有些空洞的眼神,朝她挥了挥手,试探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许秀眉微拧,像是要从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中理出头来,表情很挣扎,一时之间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不记得了”乔羽莫一下子从凳子上起身,满脸不敢置信和痛苦。
“你坐下,乔羽莫。”
“嗯”乔羽莫愣怔着反应了好一会才抓住了许许的手,某中是难掩的激动,“你还记得我,刚才干嘛不说话”
“我只是没明白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我怎么了我伤到脑袋了”许许的表情依然有些困惑。
“你不知道你怎么了吗”
“嗯我要想一想。”
乔羽莫叹了口气,慢慢向许许道来:“医生说医院接到电话,南苑小区19幢304住户从楼梯间滚落撞伤了头部。但是到的时候打电话的人却不在,医生做了检查,说你的四肢存在多处软组织挫伤,脸上也有擦伤,但这些都不要紧,主要是因为受到猛烈的撞击,你的脑袋轻微脑震荡,存在中度脑震荡的可能,所以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那我在这里多久了”
“睡了两天了。”
“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你还想得起来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滚下来吗”乔羽莫仍然有些担忧,旁敲侧击地问着。
许许静静地闭上了眸子,试图从混乱交错的脑海中找到正确的画面,只是脑袋里一时间太乱,好像时间轴被打乱,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无序排列,叫嚣着要从脑袋里跳出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模糊的光影里出现了一个人,是很熟悉的身影,但是她想不起来是谁,只是在她的眼睛里,她看到那个人的眼神虚晃了一下,好像看不清脚下的路,她感觉到他下一步就要踩空会从楼梯上滚下去,所以她下意识冲过去要拉住他可是后来后来极短暂的时间,他们一起滚了下去,心跳停滞了,大脑也放空了,再后来
她醒了过来。
可是这好像是她的梦,她好像不曾经历这件事,因为脑海里的那个人,看不清长相,她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仅仅有种朦胧的熟悉感。
“我好像是为了救一个人才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许许有些无措地开口。
“救人”
“是”许许犹豫着,慢慢道,“我看到他要下楼,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晃了下,眼神忽然就不在楼梯上了,我感觉他要摔下去,我就去拉他,然后一起滚下来了。”
“再之后呢”
“之后醒来,看到了你。”许许诚实地回答。
既然这样,那个人肯定是温任了,叫救护车的也一定是他了,他住在对面,而且不是他的话,她又怎么会这样去帮呢可是这样的话,温任也一定受伤了,他没有来医院
“不知道那是谁吗”乔羽莫敛了思绪,继续问道。
“应该,是认识的人吧。”许许紧张地盯着乔羽莫的眼睛,小心翼翼犹犹豫豫地开口。
“认识的人”犹如晴天霹雳,乔羽莫感觉自己快要坐不住了,脑袋像是短路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从许许口中吐出来的话。
“怎么了”许许一看乔羽莫的反应更加紧张了,手微微颤抖着揪住了被角,咬了咬下唇尴尬地问道,“我搞错了吗是不认识的人吗可是我觉得有点熟悉而且我感觉我应该不会这样去帮一个陌生人吧”
记忆里身体的本能也会出错吗是不认识的人吗
“不,没错,是认识的人。”乔羽莫终于冷静下来,淡淡安抚道,“你先别急着想了,我还有点事要去求证一下,就出去一会儿,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护士。”
“好。”许许温声应道。
、第三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一直没能打开,强迫症患者没能赶在零点前好难受。
“有话就快说,我并不是很愿意和你两个人站在这里。”温任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漠然,并不看向乔羽莫。
乔羽莫的移到温任额角的创可贴上。
温任的头发很短,中间的头发蓬松着成偏斜的角度自然地向两边散开,他的肤色又白皙,肤色的创可贴贴在额角很是显扎眼。
“你受伤了”
温任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乔羽莫,你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说这个”
“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出来,你就出来了”乔羽莫轻松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日理万机的温总这么好商量。”
“我只是很好奇乔先生跟我之间能有什么可以说的。”
“她醒了。”
温任眯了眯眸子,嘴角挑起一抹冷淡的弧度,转身就走。
“是和她一起摔下去的吧打电话给120的是你吧她说她是看到你要踩空了摔下去才会冲过去拉你的,你不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她吗”
“于情于理可是我和她没什么情啊。于理,什么理你觉得我该谢谢她搞不清楚状况,突然冲过来然后害得我摔下去了吗”温任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清冷的嗓音透过冰冷的空气传过来显得格外可恨。
“你说她是搞不清楚状况”
“当然。否则你以为我会好端端地从楼梯上摔下去吗”温任的话语仍然冰冷刻薄,带着几分恶意的讥诮,毫不留情。
“不是。”
“什么意思”温任转过身来,望向乔羽莫。
“身体的本能不会骗人,她如果不是感觉到你要摔下去,不会冲过去拉住你。绝对不会,因为潜意识总是要快过脑袋里的想法,她一定是感觉到了你处境危险才会那样做的。”乔羽莫的语气很笃定。
“你倒是对她蛮信任的。”
“我只是比较奇怪,你这样缜密的大脑到底在思考什么才会导致脚下踩空这种状况发生,或者说有其他我们没想到的因素导致你摔了下去。”乔羽莫冷静分析着。
温任的目光微微有些涣散,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清楚其中蕴含的情绪。
“理由是什么并不重要。你还是好好照顾她吧,我看她伤势不轻。”
“伤势啊”乔羽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确实是不轻,都忘记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你。她要是知道她什么都记得,独独忘记了盘亘在她心头久久挥之不去的你,是会失落还是难过呢总之,绝对不会是庆幸吧。
来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对这两个人多看了几眼,毕竟是难得见到的帅气的男人,气场强大又成对峙之势站在街边,行人走过都会投以好奇的目光。
“乔先生要是都说完了,恕我不久留。”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打完120后等着救护车来一起去医院呢她受伤了,难道你就仅仅是擦伤了额角吗”
“乔先生不该关心这么多的。”温任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我既然问了,自然要得到答案。”
温任却不欲再答,抽身离开。
乔羽莫上前两步搭上温任的肩。
肩膀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温任不由得蹙紧了眉毛,冷汗沿着额角滑落到下巴,所有的场景在眼中模糊成一片雪花状的灰白,微微踉跄了一下,身体已经呈扭曲的姿态弓了下去。
乔羽莫发现了温任的异常,旋即收回手去,眉毛紧皱着,语气里有几分不确定:“温任,你伤在肩膀”
“没什么事。”温任咬咬牙,硬生生地挤出这三个字。
“我帮你叫医生。”乔羽莫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我自己会去。”温任艰难地直起腰,肩膀上的疼痛有些减轻了,他用没受伤的一边向街边招了招手,坐上出租车后,把头转向乔羽莫,语气依旧冷淡,“没必要告诉她的,就不要让她知道。”
乔羽莫望着出租车载着温任离开,长长的一串尾气喷出来,消散在空气中,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了。
他把温任叫出来,可是除了确定这件事确实和温任有关之外,他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想知道的想问的都被温任应付过去了。
他自然不会把温任受伤的事情告诉许许,因为此刻对于许许来说,温任仅仅是个认识的人,她甚至不记得温任的名字。
回到医院,许许仍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睁大着茫然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或者其实什么也没有想。
“在想什么呢”乔羽莫出声打破了许许一个人的安静。
“在想我的脑袋是不是漏掉了些什么。”
“可是你怎么能用不确定的大脑去思考不确定的事情呢”
“好像也是啊。”许许蹙了蹙眉,声音飘渺而不着痕迹,“可是这种什么都不确定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还有我是不是有要做的事情忘记了啊你能给我说说吗”
“你,知道展汐是谁吗”
“知道啊,我在车祸里救了她,后来,她改了名字叫江心往,现在住在江宅,和我母亲一起。”
“那你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和你母亲住在一起吗”
“因为我出走了,我把我的身份给了她。而我现在,是个摄影师。”
“为什么把身份给她”
“嗯”许许这下真的回答不出了,乔羽莫问到了症结所在。
“不知道吗”
“不知道。”许许诚实地回答,想了想,又试探地问道,“她不是我的朋友吗我是不是为了让她生活得好一些才”
“你印象中你们关系很好还是你觉得自己悲天悯人到了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才能弥补她过去的悲惨经历”
“不是这样”
“那就不要想了吧,你的记忆大多还在,只是缺了那么一小块,而缺失的,或许是因为太痛苦太难受才会刻意摒弃的,顺其自然吧。”
“我也觉得,会忘记,可能是因痛苦所以才不愿意想起。”许许轻声道。
“等伤养好了,我陪你去江宅看你的母亲。”乔羽莫微笑道,“你受伤那天,本来应该就是打算去看你母亲的,等伤好了,我们一起去。”
“我原来是忘记这个了”许许豁然开朗,眉梢沾了点点喜色,声音听起来雀跃了不少,“我说我就觉得有事情没做呢多谢提醒,乔羽莫。”
乔羽莫却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望着许许舒展开来的眉目,微笑着,笑意并没有真切地传到眼底。
只是许许沉浸在想起要去看望母亲这件事的喜悦中,到底还是没能察觉。
、第三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又是周一啦,快期末了,大家都要好好奋斗
冬至将至,许许执意出了院,想要去江宅和母亲好好吃一顿饺子。
她已经快要忘记家的味道了,她曾以为的温馨的港湾,却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和速度分崩离析。她像一叶扁舟,搁浅在孤岛的海岸。
带着白色的毛线绒帽,围着厚厚的兔毛围巾,许许把双手插在长至小腿肚的浅灰色呢大衣的口袋里,一脚深一脚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