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非昨日,今日作他日,但教生死已,何处觅良知。
——题记来人不是那赠玉珏的少年还是谁!
他镇定自若的跑到易安面前,很是委屈的说道:“今日哥哥算是倒大霉了,被仇人追杀至此,多亏四个仆从抵挡着才逃出来,还求弟弟做回好人将我带离这里!”
易安皱皱眉头,心想今日莫不是行善积德的黄历?一路上尽遇些刀下夺人的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那少年推着上了车。
“嗨,来不及细想了,上车走吧!”那少年着急的连说带推,将易安和哑女推上了车,自己也跟了上去,对车夫吩咐道“快些,快些,能多快要多快!”
“好嘞,您们坐稳了!”车夫应了一声,抡起鞭子就走。
马车飞奔而去,尘土飞扬,车内三人颠倒磕撞,好不刺激!
易安扶着哑女,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可受的了?”
哑女点点头,表示无妨,但神色中夹杂着些许痛苦,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流下,若不是忍受着剧痛怕是很难有这种表情。
那少年看到易安对哑女如此关切,似乎有些不悦,“哥哥我也受伤了,肩上被砍了一剑,哎呦,好疼啊!”
易安抬头看看那少年,起初只认为他是个富家纨绔子弟罢了,今日看来倒是高看他了,连些许苦痛都忍受不了,像什么大老爷们,易安也不知为何会生出这一丝丝厌恶,总觉得这少年并不简单,“你自己处理一下好了。”易安便顺着素袍撕了一条衣带给他。
“想来那些人也追不上了,可以让车夫慢些了吧!”易安看着痛苦的哑女,担心她忍受不了颠簸,伤重而亡。
那少年似乎很是尴尬,用衣带将伤口束紧后,不好意思的看着易安“他们是骑马追来的,多亏我那四个家仆武功了得,才抵抗了一会,估计现在要追来了。”
“什么?骑马!”易安有些没好气的看着少年,“车夫,停车!”
“难不成你要把我丢下?”那少年有些沮丧的看着易安,有些委屈的掀开车帘跳了下去“我还是自己独自去逃吧。”
“谁说我不管你了!”易安跳下车来。
少年顿住脚步,高兴的回头看着易安,“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来人约摸有多少?”
“六七个左右,都是高手!”
“不跑了,咱们等他们来。她伤势太重,不宜颠簸。”易安看了看车内的哑女。“附近有三七,可以止血化瘀,我去找些来。”
少年点点头,轻摇折扇,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微不可查的笑了。
易安也不远离,在十几步里便找到了三七,将其咀嚼后敷在了那哑女的伤口,如此放心了几分,找了块石头坐下,静静的等着。
“你如何懂得这些?”那少年也坐在了旁边。
“师父教的。”
“你不怕打不过那些高手吗?”
“打不过又如何,况且还没打。”
“你还小,不懂世情险恶。”
“我独自一人……”
“还记得你喊我哥哥吗?我一直想有一个亲人。”少年似乎有些失落,有些怅然,突然间是那么孤独。
“你没有亲人吗?”
“没有。”
易安心里竟有些动容,原来他与我一般,是个孤单寂寞的人。也不知怎的便将手搭在了少年的肩上,相似的人总能感到相似的温暖。
“做我弟弟吧,尽管我不一定是个好哥哥。”少年鼓起勇气笑着说道,似乎他的笑总是用尽了全力才可以挤出来。
“他们来了。”易安猛地站起身,“活下来再说!”
六个蒙着面,举着刀的黑衣人骑着马奔腾而来,当他们看到华服少年时,全都下马,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
为首的一人喊道:“居然敢停下来等死,今日此地便是你的坟地,你为了你的权力,不惜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今日是该你偿还了!兄弟们,今日誓要将这祸国殃民的畜牲碎尸万段,一起上!”
那人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动手,一片刀光剑影闪烁而至。
易安将玉笛插在腰间,将折扇一拍径直朝为首的男子冲去,全身气力凝结于扇尖,也不躲闪,就那么横冲直撞的扑了过去,看似简单的一击却用了将近六成的功力,只听嘣的一声,扇尖与剑尖相撞,长剑碎断,易安将扇子轻轻一挥,那蒙面人便倒在了身后的树上,大口的喘息着,惊恐的看着易安。
刚才的一击看似随意,易安却是第一次使用这一招殇魂,无形的杀意险些影响了他的心神,若不是及时收手,怕是刚才便要造下此生第一庄杀孽了。他生来便从未伤生害命过,连肉食都敬而远之,叹了口气,看了看身后的其余五人,都慢慢的收拢圈子向少年围去。
面对生死,少年那里不再是之前的玩世不恭,而是毅然决然的昂首而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他灿然笑道“天若亡我,我又何辜?今日就算死在此地也绝非尔等之力,乃我自己所愿,但是死前总要留几个人陪我才是!”他是王者,王者有王者的骄傲,即使死也要死的体面。
匕首森然而至,那几个杀手竟有些恍惚,他们不惧死,却惧怕视死如归的对手,片刻功夫,那白刃所过之处便有一人身亡,少年虽受了些伤却不致命。
易安看着死去的那人心里有些许的惋惜,一条性命如此枉送。一拍折扇化作八支扇柄,以内力发出,击中其余四人,纷纷倒地。
“你们走吧,我不想伤人性命!”
“不能让他们走了,必须杀了他们!”少年眼中闪过狠辣,手段凌厉,冲着一人便要杀去。
“住手!”声音竟是来自二人。易安疑惑的看着另一个声音的来源,居然是方才倒在树上的为首之人,他将车上受伤的哑女当做人质,冲着少年嘶吼道“扔了手里的匕首,否则我杀了她!”
原来马车夫见情况不对早已溜之大吉,唯有车马与哑女留在那里,才让贼人有机可乘。
“杀戮再生杀戮,你们二人都住手!”
少年看着易安,纠结中夹杂着犹豫,“好,弟弟,哥哥听你的,也让你见识什么叫做人心!”他将匕首插在鞋桶里,拍拍手站在了易安身后。
“哼,你们四个去把他们两个杀了!”为首那人对着其它四人下了命令。很是得意的看着束手就擒的二人。“你们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易安看着逐渐靠近的杀手和那人手中奄奄一息的哑女,摇摇头叹息着,“我以为人是不用杀人来生存的,可惜我错了。”他猛然转身,束发的玉簪不知何时悄然无声的飞出,只听一声惨叫,鸦雀无声。
他哭了,不知为何,仿佛被那刹那间结束的性命惊吓到了,又仿佛被自己的杀念所懊悔……这是他初次杀人……
那大汉早已应声倒地,其余杀手也纷纷四散逃逸,少年将插入大汉脑袋里的玉簪拔出,用纱巾轻拭,为易安整理了头发,依旧插了上去。
“你记着,人有时候别无选择,不是他死便是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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