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半仙几句调侃,惹得镇上百姓不住大笑。包子脸苏家兄弟听着,脸色越发难堪,未等沙通天吩咐,便快步走入人群。他们用力推开众人,狠狠挤出一条路来,顿时有几人摔得仰面朝天,一时“哎呀”声四起,乱哄哄叫成一片。可是,任两人如何找寻,也寻不到庄半仙身影。
这时,庄半仙又细语道:“莫要找了,贫道已远在天边喽!”这声音,听似很近,实则已远,庄半仙以真力送出,虚虚实实,竟不知藏身何处。
沙通天本欲先立威,再询问落云峰阵法布置,谁知半路杀出个庄半仙,原本一片庄严肃穆的气象,霎时间一扫无遗憾。他心头火气高涨,暗道:这不知来头的庄半仙,到底是哪根葱?也罢,先不管他。眼下,柳林镇百姓已没了惊惧之心,再询问时,免不得要用些手段了。他心中既定,当即说道:“应天、应地,且先回来。一个胡言乱语之人,犯不着跟他计较,让他走吧。”话未说完,“呵呵”笑声又便从他身后传出,明显是庄半仙声调,却又不见其人。他如若现身,定是在大摇其头,深深不以为然了。
苏家兄弟撤回,人群重又安静下来。沙通天鞭指东北面的落云峰,高声说道:“这就是落云峰,魔教神龙堂所在。我知你们柳林镇百姓,世代活在魔教淫威下,必定苦难深重。我等此番而来,就是要将神龙堂灭了,誓要把把大伙救出苦海。”他话音略停,扫视一周,又道:“此次出师,都是我帮中大有能耐之人,定会杀的魔教神龙堂片甲不留!今日,我等擒了汪骁这个小魔头,先用他的人头祭旗,为灭神龙堂博个彩头。待将此人杀了,还需请大伙选出一二向导,带我们上山。你们不必有何顾虑,青竹帮上下,自会全力保全你等性命。”
沙通天说完,人群中立时便是一片骚动,要说神龙堂是魔教,柳林镇百姓可不承认。沙通天见状,忙又说道:“魔教人人得而诛之,我劝大伙还是想清楚!今日,这萧家老店的掌柜,便因与魔教勾结,被我亲手杀了。来呀,把他尸首抬上来!”两名帮众高喊声“是”,抬来一具满是鲜血的尸首。
“爹……”人群中,一名少女突然喊道,她分开众人,哭喊着向前奔去,可没跑几步,便晕倒在地。
沙通天一指萧老爹尸首,叹道:“哼!魔教余孽。大家看看,这就是与魔教勾结的下场。你们考虑清楚,是做魔教的走狗,还是做正道的英雄。”说罢,他转身吩咐道:“应天、应地,把汪骁带来,开刀祭旗!”
汪骁被两人押到门前,用力挣扎,苏应天降龙叉一摆,狠狠打在他膝盖上,骨头断裂的脆响传出,汪骁吃痛,一下被打得跪倒,他口中含糊骂道:“我操你祖宗!”听到咒骂,苏应天右脚踢出,正中汪骁脸颊。一声闷响后,汪骁应声倒下,口中鲜血迸出,脸颊肿起老高。
“我叫你骂!受死吧!”苏应地狞笑着,一提钢叉,便欲砸下,伤了汪骁性命。
“住手!”萧家老店屋顶上,突然一声爆喝,金宝元手持金算盘跳下,狠狠砸向苏应天。苏应天往旁一闪,避过袭来的金算盘,苏应地在旁赶来,立马接上,三人堪堪斗在一处。
金宝元逃走后,便赶往柳林镇,他身上有伤,一路上只藏在暗处,专拣狭窄胡同钻,几次躲过四处抓人的青竹帮众。他欲救汪骁,一路跟随着这些人,到了萧家老店。此后,便藏身在屋顶,伺机而动。苏应地举叉欲杀汪骁,他也顾不得危难,只得挺身而出,不顾性命得出手相救。
张百通献计杀汪骁,本就是要来引金宝元,此时一见到他,哪里还顾忌副帮主身份,叫道:“金算子金宝元!大伙一起上,抓了这小贼,一并正法!”说罢,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当即加入战团。刘禹、冯异、阮杏瑶三人,也不甘落后,各持兵刃,跟上去紧紧围攻。
与苏家兄弟对战,金宝元已是勉力而为,张百通等人再上来围攻,一时将他逼得破绽百出。随着各式兵刃挥舞,金宝元的金算盘也闪闪放出金光,只是光彩黯淡,仿佛挡在雾气后的星辰。但这已是金宝元强运真气,将自身潜力发挥到了极致。即便如此,他仍不能将身边五人逼退一步。不一会儿,他便被翻飞的兵刃,划开了好几处大口子,鲜血随着他身形翻转,雨滴般四溅。
“快跑!三师兄,快跑啊!”眼见金宝元被围困,汪骁心急如焚,不住大叫,可他口中全是烂泥,声音发出,却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
“啪啪啪”!
接连三下,苏家兄弟的钢叉狠狠拍在金算盘上,两人潜运真力,一下猛似一下,到了最后,已使上十成功力。金宝元挡着钢叉,还需躲开四面刀剑,早已坚持不住,此时,他眼前一黑,喉头发甜,一口鲜血涌到口中,紧跟着就是一阵恍惚。
刘禹见机分明,蛟刀砍来,仍打在金算盘上,刀上寒光阵阵,将金算盘金芒压过,一阵寒气袭来,震得金宝元虎口欲裂,再也拿不住金算盘,只得松开了手。
“倒了吧!”阮杏瑶一声娇叱,手中绿色细针飞出,钉在金宝元背上。阮杏瑶“嘻嘻”一笑,一伸手,便将金宝元捉了去,随即仔细端详起来:“这个倒也俊的很!”
张百通殷勤赞道:“妹子一招将他制服,修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
“师兄!”汪骁大喊着想要向前,怎奈身被牛筋所缚,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一步。
苏应天拿来牛皮筋,将金宝元捆好后,将他带至汪骁身前,狞笑道:“你们师兄弟,倒是情深意重!”说着,他一脚踢出,正中金宝元右眼。
剧痛袭来,金宝元眼前金光一闪,脑袋里“嘭”的一声响,眼前跟着一片模糊,便再也看不清,鲜血从他眼眶里流出,如同一行血泪,滴落在雪地上,积雪随之而化,阴出一片红色雪水。门前人群迸发出一片惊呼,随即重又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苏应天望着金宝元的惨样,仍觉不过瘾,他抬起脚来,又是一阵乱踢,边踢边叫道:“说!落云峰上阵法,到底如何布置。再不说,我打死你!”说着,毫不留情的狠狠踢起来。
过不多时,金宝元似是扛不住了,在地上不住翻滚,叫喊求饶道:“饶命!饶命!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苏应天未曾想到,几脚下去,金宝元竟会求饶,他道:“看你小子像条汉子,其实倒熊得很啊!快快详细说来,大爷一高兴,没准饶了你的狗命。”说着,他矮下身去。
“是,是……”金宝元费力的抬起头,他眼含悲凉笑意,左眼弯弯,右眼紧闭,眼眶中流落的鲜血,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一直流到嘴边,他伸出舌头,轻轻舔进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像在品尝珍馐美味,原本已苍白面容因伤痛折磨,显现出蜡黄色,似乎游荡着一丝无奈、一丝绝望、一丝狠戾,仿佛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近点,再近点!”
金宝元紧紧盯住挨过身的苏应天。突然,“嗤”的一声响,一道白光混杂着血沫,向着苏应天激射而去。两人相距半尺,任谁也躲不过,苏应天本能得偏头,却不曾想,不偏不倚右眼正被击中,他一声惨叫后,向后便倒。等他双手捂眼站起时,鲜血已顺着指缝流出。原来,金宝元拼死一搏,口含暗劲,只等苏应天贴近时,这才喷出口中被踢掉的牙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将其弄瞎。
金宝元笑道:“哈哈!爷爷弄瞎你一只眼睛,也算够本了。来吧!今日落在你们手上,爷爷就没想活,有本事就将我杀了!你们想上落云峰,趁早死了这份心!”说罢,他转眼汪骁汪骁,说道:“骁师弟,如若你能逃过此劫,别忘了替我报仇!将这群人,一个个全都杀了!”
金宝元容貌俊美,损了一只眼睛,他已不想再活,如今将苏应天的眼睛弄瞎,也算是报了伤目之仇。只是,再死于他手,这个仇只能靠师父、师兄弟们来报了。
望着血流满面的金宝元,汪骁忧心不已,像被人在心上生生捅了十几刀,再听到他说起报仇,知他死志已决,当下咬牙切齿道:“三师兄,你放心,黄泉路上我来陪你!咱们死后,神龙堂定会来报仇,将青竹帮全都杀了!”
苏应地一听,勃然大怒,他抬起手中钢叉,用尽全力向金宝元左脚腕刺去。“噗”地一声,钢叉透骨而过,狠狠钉在地上,此后,他又拿来降龙叉,如法炮制,将金宝元右脚脖刺穿。金宝元吃痛,额上冷汗淋漓,一时爬到雪地上,忍不住哼叫几声。
苏应天却径直冲向汪骁,抬手便是一阵痛打,每打一下,便骂一句:“好!你们不想活了,我兄弟二人,便将你们打死!”
苏家兄弟行凶,镇上百姓看得惊恐万分,一声声惊叫不时传出。平日里,何曾见过如此残忍景象,他们都在想:在青竹帮口中,口口声声都是替天行道,难道这就是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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