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煜城盛行卜算师,其实说白了就是算命的,奈何天子深信不疑,在宫中曾有一个卜算师很得皇帝的宠信,他曾道,在同一时刻出生的人,一生会有很深的羁绊,若要成大事,就需把相对的那人从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样那人将来便会为自己所用。
皇帝三弟的夫人,近期就要临盆,三殿下其实从不信这些卜算师,若相对之人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找到?是以他便不把这放在心上。
整个朝野之中,唯有那江丞相的夫人怀着孩子,但离临盆还有些日子,应不是卜算师所说之人。
那夜,大雨倾盆,三殿下的夫人生出了一个男孩,整个王爷府皆大欢喜,并无不妥。
然在离京城五百里之外的村庄,江丞相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当日他的夫人嚷着要去她娘家看看,怎料马车颠簸,致使早产。
彼时江丞相有些着急,他不是不晓得卜算师的话,是以他立刻叫了随从去查三殿下的孩子是否出世。
次日清晨,随从报小殿下已出世,且与大小姐出世的时刻分毫不差。
江丞相及江夫人把孩子暂时放在农村一户人家,先行回了丞相府。临行前江夫人为大小姐写了一名,为江宓,取安静之意。
京中三殿下也留了心,自然不难查出江宓所在之地,为保小殿下,当夜一把火烧了那整个村子,派人将江宓抱了出来。这么做一则会让江丞相误认为他的女儿在这场火中被烧死了,二则,他们有的是办法证明这是天灾,而非人为。江丞相在朝中威望颇大,应尽量避免与他正面冲突。
那夜,风如此凛冽,吹的人寒毛刺骨。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破窗而入,手里抱着一个未满足月的的婴孩。
“记住主公的话,钱少不了你的。”冷冷清清的声音。
“这么个可爱的孩子,你们是盗的谁家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遵守约定”话罢,将孩子递给女人,便消失在朦胧月色之中。
“大户人家的孩子呢……”女人眼底泛起一丝恨色。
小女孩,姐姐这一世不好过,而你生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那么,不要怪姐姐,让你小时候多受点苦了。
六年后——
“让一下让一下”,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孩提着一个比她身形还要大的水桶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脸上衣上几乎全是泥污。
“哎呦哎我的小祖宗,脏死了,你这一进咱们的门,还不得让你那些姐姐们气死啊。”
偶遇在楼前晃悠的瞿奶奶,瞿奶奶是梦湘楼管炊事的人,虽然比较啰嗦,却是对她最好的人。
“就是给她们添堵,凭什么她们好酒好肉的吃着,我就得出去干活,回去把我的衣服扔到她们脸上,看她们还得意的起来不!”
瞿奶奶笑一声,道:“有后门进,你干什么绕这么大圈子走正门?”说罢,还帮她提起水桶。
她费劲把水桶抢回来,抬起袖子擦擦汗:“等一会儿你就看好戏吧!”
小小的身影踉跄跑进大门,因为剧烈摇晃,水不断洒出,湿了女孩的衣裳。
她拎着水桶进入正房,一片花红柳绿,与后院布置天差地别,她从没进过正房,自然左顾右盼不亦乐乎。
“哪来的野孩子,快出去!”
她回头一看,是这届花魁,沈碧伶。此时沈碧伶的手正搭在一个男人的肩上,衣着甚是 浪荡 ,而那男人正盯着沈碧伶,笑得异常恶心。
她瞪大双眼,环顾四周,甚至发现周围人的嘴脸更加令人不堪,居住了六年的地方,突然像是陌生了一样,沈碧伶虽然总是欺负她,可她从来不否认沈碧伶长得很美,可现在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污秽,纵然自己满身泥污,怕也是整个梦湘楼里最纯净的人。
沈碧伶也认出了她,脸顿时变得煞白:“怎生这么脏,妈妈没管好你么!快滚回你的房间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她的脸红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套使劲往沈碧伶脸上扔去,登时沈碧伶的脸上就有了一大块泥浆。
“你!”沈碧伶恼羞成怒,立刻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她被打的后退几步,扶住身旁的红柱子,脸上那鲜红的掌印再配上额头上的土,就像个小丑。
老鸨 赶忙跑出来,沈碧伶抓住 老鸨 的胳膊,怒道:“这还怎么做生意!都让她搅和了!”说罢,抽泣着跑回了自己的阁间。
“今天晚上把后院堆的那些衣服都洗了,不准去河边,打了水到院子里洗!你娘把你卖到这来可不是让你享福的!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安生生给我听话!”
她眉头皱了一下,你们等着,总有一天让你们看到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