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凌氏一个多月后,苏萤才感觉到凌氏集团内部的纷争有多么激烈,担任行政总裁的凌崇之毕竟年轻时就被凌满春带到集团学习,打摸滚爬数十年,坚稳的根基极难动摇,几乎忠于凌满春的老一辈股东及高管都是他的坚实拥护者。
凌炫之虽然业绩突出,营销手段层出不穷,进入凌氏之后又顶着各方压力培养了一批年青有活力的新员工,却终究是人丁单薄,气势不足,难与凌崇之抗衡,只是幸好有慕楚越的暗中指点和白家的各方人脉支撑,使凌炫之在多起大额投资中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令股东们刮目相看之余,也让凌崇之不敢轻举妄动。
余青洪是财务部的主管,因为得到凌炫之的指示,带苏萤时格外认真,已届五十之龄的他十分精明干练,苏萤从他那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渐渐能够独自处理一些财务上的东西,只是为了谨慎,每个报表和帐目都会给他审核,以避免出错。
对她的小心谨慎和寡言少语余青洪极为赞赏,常对财务部的其他员工说要向她学习,做财务的活儿就是需要小心谨慎和谨言慎行。为此,苏萤只是一笑,依旧和其他几个同事走的非常近,她的大方、细心渐渐让其他同事对她放心和依赖,但凡想要偷懒的活儿,她一应接下,从不拒绝,还总会给他们带早餐和下午茶,颇受同事们喜欢。
凌娅楠出现在苏萤面前时她并不奇怪,毕竟她在对方的订婚宴上带走了男主角,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还是可以以侵权之罪控告二哥,原本财产重组就对他极为不利,若是此事抖出来,你会知道后果。”咖啡厅十分安静,午时并没有多少客人。凌娅楠的声音虽低,在苏萤听来还是极为刺耳。
她慢慢用小匙搅着浓黑的液体,半晌才说,“我已经答应炫之从此与他两不相瞒。”
“是吗?”凌娅楠的目光一暗,无意识的端起咖啡杯一口饭尽,浑然未觉液体的滚烫程度,“我不会让你们逍遥快活的,你们等着接法院传票!”说罢,拎上手包匆匆离去,落在苏萤眼中感觉似落荒而逃,唇边不由逸出一丝苦笑,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只是不明白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强求并无意义而已。
从咖啡厅出来,苏萤犹豫着拨通了炫之的电话,平常她不会在工作时间主动找他,可今天情况特殊,她担心凌娅楠因为上次的事情会疯狂报复。
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才接通,凌炫之冷静的声音传来,“有事吗?”
“方才,娅楠来找过我了,”苏萤沉默了一瞬才说,“她可能会告我们。”
凌炫之没有说话,好一阵的沉寂后才说,“不用担心,我会摆平的。”
“好”,苏萤欲挂线时,他说,“我晚上有应酬晚点回。”
“知道了。”
虽是简短的通话,苏萤的心却莫名安定,也许她真的错了,那时候坦白告诉炫之的话,也许她就不用离开他,让彼此煎熬了两年。蓦然停下脚步,她有些懊恼的看了看天空,她这是怎么了?明明不是回来和他重续前缘的,她难道忘了姐姐和母亲的死吗?
暗中掐了掐手心,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和炫之感情上的纠葛,急步踏上回公司的道路。
时间尚早,多数同事都没有返回公司,苏萤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回到财务部,关上门后开始在文件柜中翻寻文件。
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调查有关凌氏与亚太的财务往来,却不知为何一直找不到,陈了卓雅安弄错这个可能之外,另一个可能就是被人隐藏的太深,似她们这种小职员根本无法接触到。
和前几次一样,苏萤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正在懊恼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急忙收好文件返回座位,很快就听到推门的声音,她故作无意的抬头,便见余青洪抱着一缧文件走了进来,乍见苏萤极是意外,却只微微顿足,快步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小办公间。
苏萤不知怎么就有种直觉,她想要的东西可能就在他的手中,于是找了一份需要他签字的报表进去,轻叩门时,透过玻璃暗纹可见他正将手中的一缧文件放进靠墙壁的文件柜,又小心翼翼锁好,伸手拉柜门确定纹丝不动才返回座位喊,“请进。”
“余经理,这份报帐单需要你签字。”将手中的报表递过去,苏萤的目光不经意掠过文件柜,因为柜门紧闭,倒是不确定方才放进去的文件是不是她想要的,只是看他谨慎的程度,想来事关重大。
签完文件,余青洪对正在转身的苏萤说,“晚上我要招待一位贵客,原本你不需要参加,可是我想邀请你陪同,因为里面有女同志,不知你可愿意?”
苏萤微怔,很快反应过来的一笑,“没问题。”
听她答应,余青洪脸上露出个轻松的微笑。
下班后,他特意在停车场等苏萤,待她出现后才将车开到她面前,一路上,他显得比较沉默,苏萤虽然觉得怪怪的,但顾念他待自己一向照顾,又想与他搞好关系,以便早日接触到财务的核心机密,找到有关亚太的线索,所以并未多想。
推开酒店包厢的门时,苏萤一眼就看见了安西夜,顿时眸光微暗,转身就走。
“妈妈……,”身后适时传来昊昊的喊声,令她的双腿僵在那里,心上如系上了千斤巨石般沉重,她缓缓回过头,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扑过来,泪水潸然滚落。
“西夜呀,你拜托余伯伯的事已经办到了,可要好好跟苏萤谈,不要乱发脾气。”交待了一句后,余青洪才拍了拍苏萤的肩膀说,“我也是受人之托,西夜是我看着长大的,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和他谈谈。”
心中虽一片苦涩,苏萤终是沉默未答,待余青洪离去后,才悄然拂去泪水,抱着昊昊返回圆桌前。
桌上,已经点了她和昊昊爱吃的菜,圆桌中心一束香水百合插在瓶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苏萤只是情不自禁的搂紧昊昊,完全没有抬头看安西夜。
“凌炫之将你看的太紧,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交谈,”安西夜微微起身,想坐到她身边时,见她抬头,目光中说不出的纠结,终是坐了下去说,“我想知道这一年你去了哪里?这次回来,究竟如何打算?”
苏萤握了握昊昊柔嫩的小手,见他在身上不停扭来扭去,就将他放下来,任他满屋乱跑着玩。一年未见,昊昊的个头长了许多,走路也极稳当,只是那眉眼五官,无论怎么看都与安西夜有七八分相似,令人无法怀疑他就是安家的后人。
“西夜,原谅我那时心情低落,所以借了你家暂住,”她顿了顿,目光平视着他,“我和你如今只能做朋友,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么你和凌炫之呢?”安西夜的目光突然冷凝,搁在桌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状。
“我和他已是合法夫妻。”
平静的语气,毫无波澜的双目,令安西夜一时分辨不清她的意思,只是合法夫妻吗?难道没有感情基础在内?他犹豫了一瞬,起身快步走过来,苏萤的目光微乱,却还是目视着他走来,一动未动。
安西夜并未靠近她,伸手拉开她旁边的靠椅坐下,紊乱的呼吸出卖着他此刻的焦虑,“我们有昊昊,他是我们俩的结晶。”
你与凌炫之有合法的夫妻关系,我和你也曾有过夫妻之实,还留下了爱情的结晶。两相比较之下,似乎我安西夜更适合照顾你和孩子!
他的双眸坚定,似在传达这种讯息。
苏萤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移向正爬到沙发上玩弄茶几上一盆假花的昊昊,她和安西夜、凌炫之之间,似乎真的是纠缠不清,只是对于安西夜,她更多的是歉疚,却不愿向他袒露自己对炫之的真心,毕竟她如今踩的是钢丝线,一旦将来事实揭穿,她和凌氏毕定水火不容,又如何能求得他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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