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顾浩然,刚出生那两年,我最痛苦难熬的时候,都是笑薇和小朵陪我度过,帮衬我带浩然,在店铺给我们煮好吃的饭菜。不开心的时候,她找各种话题拿我开涮,逗我开心。让我在一品茗,度过了很多快乐难忘的日子。那些日子里,她的笑声一直到今天,还萦绕在我和顾浩然的脑海。看着现在的笑薇,笑容一点点在她脸上消散,光秃的头颅上压着一顶黑色的耐克鸭舌帽。这顶帽子,是我在淘宝特价网购的。一顶白色,一顶黑色,是我买来准备外出时,跟顾向东戴的。顾向东对我买给他的东西一向都不钟意,他始终觉得我没品味,买些廉价品牌的东西,他在心里认为不配他。其实他从来都不反省,我买廉价品牌,是因为我在省钱持家过日子,他挣的不够多,所以我才不敢买高大上的物品,来提升我的档次。两顶帽子买回来那天,我看款式质量都不错,便宜的价格,淘了两件正品,心里有些得意,忍不住拿起两顶帽子,在顾向东头上比划了两下,遗憾的发现,他的头围超出了我的想象,帽子戴在他头上,只能罩住半个头顶,顾向东看了看,好歹是个耐克,脸上露出一副虚心接受的笑意。可惜我一转身,决定把两顶帽子占为己有,决定两顶帽子换着戴。因为两顶帽子,我戴上的效果,都比顾向东好看。
第二天下午,我扎了马尾,穿着牛仔裤,配着黑色体恤上衣,戴着黑色的帽子,去了一品茗,笑薇见我戴的帽子好看,当即从我头上取下来,说帽子好看,归她了。毓珊经常跟我说,笑薇只要看上喜欢的东西,就会被她霸占去,经常听毓珊抱怨说“我的袜子被她穿了”,“我最喜欢的皮鞋也被她穿去了”,“我喜欢的lv包包她也要、、、”。每次听毓珊抱怨,我却不以为然,总觉得她像在故意黑笑薇,因为我们平时看到的笑薇,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霸道和虚荣。那天,我因为一顶帽子,貌似有些验证了毓珊的话。也许只有亲近的人,才那么不分彼此,才敢任性霸道。看笑薇一脸的喜欢,拿着帽子在头上比划来,比划去,帽子在她头上,显的到也不难看。虽然我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装作大方的送给了她。她头发掉光以后,只要去医院,都会戴着那顶黑色耐克鸭舌帽。
帽子下,她苍白的脸上满是阴郁,已经没有生动的表情。大多数的时候,只有她的眼神还会说话,也许是对比太鲜明,她黑色的眼珠,在苍白的眼睑中显得格外明亮,只要她生气或不高兴的时候,她的瞳孔就会发出怒光,给人一种很强的威慑感。尽管她在我面前,从来没对我有过怒光,但我却经常看见那些光,撒在毓珊的家里,和小朵的身上。但不知为什么,小朵说,她从来都不怕她姑给她发脾气,但毓珊却有些怕。
医院,挂完点滴,我们拿了报告,去给医生看。在诊室门口,我们没让笑薇进去,找了理由让她在外面休息等候。
我和小朵进了诊室,关上门,给医生看了报告,医生例行公事一样打开电脑翻了翻病例,然后看了一眼递到她手上的报告,不太满意的说“陆笑薇的指标(scca)怎么又高了,白细胞也一直不够,她现在能走吗?”
“不能走了,已经坐轮椅了。医生,她今天刚做过化疗,这段时间没食欲,精神状况也不乐观,指标也没有抑制住,后面该怎么办啊?”我急切的问到。
“精神不好,不吃东西,肯定也会影响治疗效果的。但化疗到后面,人是会难受的,吃不下也得吃呀。不然白细胞不够,她下一次的化疗,也没法做了”
“医生,“没法做”是什么意思?现在她都坐轮椅了,后面发展下去,身体还会有其他状况出现吗?”
“这个不好说的,现在止痛药先按时吃,你们要劝她尽量心情要乐观,一定要多吃蛋白质食物,化疗还是要继续做才行,不然她的指标怎么下去”
“医生,如果这个药对她没有疗效,做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您看能不能给换个进口药试试?”
“国产跟进口都是一样的。你如果用国产的药没效果,进口药也是一样的。如果有用,我能不给你开吗?医院用药都有严格规定的,针对她这种肿瘤病人的药都是定好的”
“是是是医生,我们也是看着病人难受,有些着急。因为之前看过吴医生,中间有一段时间,指标是有下降的。现在突然居高不下,所以才想换种药试试。还请您理解”
“那这样吧,不行你们下次还是去看吴医生吧。我这边只能给你们用这个。今天再给你们开几盒补充白细胞的药,但我跟你们说,陆笑薇换药不一定就有效果”
“医生,那她这样下去,如果化疗没有疗效了,她还有多少时间?”
“这个不好说的,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要看病人自身的情况。现在还不能断言”
“、、、、、、”
我和小朵沉重的走出诊室,立马换了种轻松的表情,跟笑薇说“老大,没事。医生说这次指标有点高,是你免疫力低的关系。她说回家要按时吃止痛药,多补充蛋白质食物,化疗还是接着做。我问了进口药的事,她说效果都是一样的。不行按你的想法,我们下次去看吴医生,回去我让老顾找人去挂号”
“你们两个半天才出来,我都能想象医生跟你们说什么。看你们一脸轻松我也松口气了。不是效果不行,是这个医生开不出来。下次还是去看吴医生,又要麻烦东哥了。下次过来,给许医生拿点茶叶和红酒,感谢人家一下。不然东哥每次麻烦人家帮我们挂号,也不好意思”。笑薇一提起吴医生,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还念念叨叨说要拿东西贿赂医生。我渐渐感觉到她的求生**越来越强。
“你只管放松心情,按时吃药睡觉,好好吃饭。许医生那边,顾向东平时在人情上都有打理,你不要记挂这事儿啊。等你病好了,我们娘子军团,到时请罗医生,许医生,还有龙华中医院那个汤医生吃顿大餐,好好感谢他们,我来买单!”
笑薇脸上露着难得的微笑,回应我说“东西还是要送,以后饭也要请”。
我以为这天看好病,笑薇会回家安稳的休养,接着进行下一次的治疗。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的微笑,是装出来蒙蔽我们的。犹如我们装作轻松的样子骗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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