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朵白天一大早就和笑薇往医院赶,看好医生回到家,我去接顾浩然放学,小朵就在家给笑薇按摩。笑薇一天天的虚弱,让我和小朵感到很无力,好像我们不管有多累,有多努力,笑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那段时间,我心情很沮丧,连安慰笑薇,逗她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毓珊却在日本打来电话,催促我找医生好好谈,让医生给用最好的治疗方案。毓珊在重要关头帮不上忙,她的无知也同样让人厌恶。目前已经是顾向东托人给挂的权威的肿瘤专家号,药也是专家给开的,医生用的都是适合病人的最佳治疗方法,只是笑薇的身体免疫力不够,已经承受不了各种药物的冲击,毓珊却感觉我不够尽心,还在怪医生没有用全力。
这天早上,清晨五点半,我迅速起床洗脸刷牙,换了衣服,叮嘱了一下顾向东送孩子后,就拿了车钥匙出了门。从陪护笑薇以来,不定时的早起,我的生物钟开始有些紊乱了,头昏脑胀的我,连手闸都忘记放下,就一路开到了毓珊家的小区,停车的时候,还把人家一辆宝马车的侧门脸给刮了,是笑薇邻居家的车。
那是我开车以来,第一次把人家的车给刮了,车主没看见,但我心里却很深的负罪感,甚至都想好拿些钱,悄悄从门缝里塞到她们邻居家,来弥补我的过错。那时我根本不懂只要报警,我的保险公司就会处理这样的事。幸好我车速慢,从家里到毓珊家距离也不远,车子性能没有太大损坏。
到了毓珊家,圈里的男性好友老章的车已经停到了门口。我一脸的内疚与恐慌的进了家门,说我自己闯了祸。老章听了后,笑的特别淡定,出门去看了一眼那辆被我刮过的车子,回来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对我说“没事,塞什么钱,开车磕磕碰碰难免的。只是一点点刮擦,不用报警,他自己的保险公司会给他保修的”。连笑薇也觉得一点刮擦无关紧要,让我不要太自责。我听了他们的话,就昧心的把这件事忽略了。
也是,比起笑薇看病的事,已经没什么事显的重要了。那天是笑薇去医院看肿瘤指标的日子,这项检查报告,意味着她痛苦的做了几个疗程的放疗之后的治疗效果。早上怕堵车迟到,笑薇很担心我和小朵的车技不够过硬,就叫了老章送我们去医院。出门的时候,笑薇很忐忑的对我说“寒雪,我现在人好难受,腿也好痛。感觉治疗下来,也没什么太大效果,每次还得麻烦你们。你最近连儿子都没顾上,还得让她在外面吃快餐。我现在都得吃止痛药才能睡觉,我想放弃了”。
“我们再累,可都没想过要放弃你。你也不用担心儿子,他吃我煮的饭已经吃腻了,现在正好给他换个口味,让他在外面吃几顿也不错,他开心着呢我跟你说。你看小朵也那么孝顺,除了去医院,她还每天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还要随时随叫的给你按摩,她比我还累,但她也从来没说过要放弃,所以你不要再这样说了。今天我们先去看医生,问问治疗结果怎么样再做决定。如果后面你撑不住了,想停下来,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好吧老大?”
“嘻嘻嘻,感觉有你在,我就会安心一点。小朵最近为我做了很多,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很多东西她还是不行。你看出门前我就让她把东西整理好,到现在才急急忙忙的去找”
“她也没闲着,你看刚给你弄好粥吃完,她总要收拾一下,晚一两分钟又怎么样,不要太让她有紧迫感了。她最近看你精神不好,她也睡不好,愁眉苦脸的,我看她有时都想哭了,你别再说她了。我们先上车吧”
说着,笑薇吃力的站起来,迈了几个小步,走到车子的后排座,侧着柔弱的身子坐了上去,这时小朵提着两个拎袋出来了,袋子里面装的不变的几样东西:笑薇的保温杯、病历卡、钱包,挂点滴时盖的小毯子。笑薇见小朵出来,有些颐指气使的叫了一句“还不快来扶我一下,做个事这么拖拖拉拉”。
“我不是在这里吗老大,你叫小朵干嘛,嫌我不顶用是吧”。说着,我给小朵使了个默契的眼神示意她赶紧上车。之后,我赶紧双手轻柔的,把笑薇还吊在车门外一只不能动弹的右腿,从地面上抬放到了车里。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扮着一副讨她高兴的样子,哈着腰说了句“老大,小弟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批评。但你千万不要发火,对你自己不好。你要是气坏了,我们跑医院这些功夫就白费了知道吗”。说完,我关上了车门。
老章在我扶她上车的空档,把轮椅折叠了起来,放入了后备箱,看见她使唤小朵,他嘀咕了笑薇一句“臭脾气!”。
我知道笑薇对小朵的颐指气使,并不是小朵做的不好,而是她碍于面子,不想让我们这些朋友去伺候她,触碰她身体上正在遭受的难堪。她想在我们面前,保有她的尊严和骄傲。尽管现在,病痛已经把她折磨的没什么骄傲了,她的尊严也维持的很辛苦,但她还是固执且坚持,并且在心态上没有太多的改变。在同样的病人中,她享受着最好的待遇。亲友对她最细心的照顾。顾向东动用他的关系,给她寻得的最好的医疗资源。还有毓珊给她买的虫草、山参、灵芝,各种名贵的药材和营养品。很多时候,在我看来,她虽然不幸,但也是最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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