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母亲做好了晚饭,吃饭的时候,老刘又叫了村上他另一个好友王老汉,来家里吃饭。村上的村民都很朴实,母亲说农忙的时候,老刘带的那些朋友,都跟我们家互相换过活计,我自然而然对家里来的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客气的招呼他们:“王叔叔,听我妈说,我们不在家时,多亏在农忙的时候,有你们的帮衬。到底还是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嫁的远,农忙也赶不回来,幸好有你们这些邻居的关照,谢谢叔叔。粗茶淡饭,不知道你来,也没提前准备,你别嫌弃,坐下跟我们随便吃点儿”。我回来的这段时间,经常在吃饭的时候,陪着笑脸,对着老刘带来的朋友热情的招呼着。老刘在外面没少吹捧我,让我在暗地里,不知不觉中给他长了脸面。每次我招呼人家就坐吃饭,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们,都有些不好意思,象征性的吃两口,就不动筷子了。老刘知道我对外人拉不下脸,他就登鼻子上脸,母亲若是给我和浩然多加了几个菜,他就拿出一瓶秦洋特曲,和他的朋友闲聊畅饮,一点也不记得,我叮咛过让他少喝酒,少抽烟的事。
这天,他倒酒的时候,笑的一脸心计,想把我拉下酒局,这样我能陪着他们喝,他就更有面子了。但在给我倒酒的时候,被我不留情面的拒绝了:“我好多年都不喝酒了。再说带孩子也不能喝,喝醉了谁照顾他。别倒了,你跟王叔叔喝吧”。老刘看我一脸的坚决,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把酒瓶绕了回去,给他自己,和王老汉面前的玻璃小酒杯满上,给王老汉解释着说:“带娃娃是不能喝酒。万一因为大人喝醉了,照顾不到,把娃摔了,碰了就不好了。再说她们年轻人在外面,习惯了适应外界的规矩,确实不怎么抽烟喝酒。来,我们自己来喝”。
王老汉笑的一脸谦卑,回应着老刘:“那是,喝酒本来就伤身体,我陪你喝两杯就算了,不能过量啊。年轻人还是在外面好,不然你看像我们这些农村人没本事,一辈子只能务农。跟自己家里的儿女在一起,思想上也越来越有代沟了”。
“王叔叔也不能这么说,农村有农村的好,外面有外面的好。如果没有你们这些辛劳的农民,全国那么多城市人口上哪儿买饭吃去。所以说,健全的社会体系,少了哪行都不行”。
“闺女在外面见过世面,说话就是不一样。虽说现在务农政策好了,但每年耕种的成本也比往年高了。我们每年的收成,也就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想靠额外卖点粮食挣钱,那是一点指望都没有。所以说,你们年轻人还是出去好,一个月挣的再少,都比在家里宽裕。我们这些没文化,没本事的人,也就只能一辈子呆在农村了,不像你们,能生活在大城市里”。
“王叔叔说的哪里话呀,生活在城里的人,也不见的就比你们好。你看我们生活在大都市里,生活里大到吃饭穿衣,小到菜米油盐,样样都得拿钱买,没钱就没法生活下去。而且你就算有了钱,也不一定能吃个放心的食品。还是你们好,自己种点菜园子,种点粮食,一家人和乐的在一起,农村空气也没污染,生活在这里,寿命都会多增长几年。城里有啥好,压力大,一些人条件到好,却得些怪病,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身体有问题,挣的钱都往医院里砸了。人活着,一家人健康平安,和和美美的,才是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你说是吧,王叔叔?”
“是。闺女说的是这个理。人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奔波劳碌,也就是为了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健健康康的,看着儿孙成群,繁衍生息。其他的,有再多钱,都比不上这些事有意义”
“、、、”
饭间,为了客套,我想着各种贴切王老汉心理的话题,跟他聊了几句,减轻了他的不自在感。听王老汉说话,倒也是个明事理,又实在的庄稼人。我挺佩服老刘,在这方面有如此“慧眼识人”的本事,找了这么个让人看着很顺眼的挡箭牌。我和王老汉闲聊着,老刘在一旁乐呵着,不作声。想着我得顾全家人的面子,也没法说他了。他讨好的给我和浩然的碗里夹了块腊肉“怎么不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用的是公筷”。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公筷不公筷”
“呵呵,公筷母匙,还是要分的,这是礼节嘛。饭桌上的规矩,还是要讲究的”。老刘含沙射影的说。
老刘知道我有洁癖,所以家里一有客人吃饭,他就会备双公筷给人夹菜。王老汉很识趣,见我们吃完饭下了饭桌,他借故说有活计干,准备去河里撒网捞些野生白条鱼回来吃,想离开饭桌。老刘像是有酒瘾一样,硬是拉着王老汉,又喝了两杯,才把王老汉放行。见我过来收拾碗筷,老刘殷勤的说“我也去看看他们捞鱼,弄几条鱼回来给浩然吃”
“喝酒了就别去了,想吃鱼了,我自己会去买。再说现在太阳都落山了,水又凉,去捞什么鱼”。我扫了一眼桌上的快要空掉的白酒瓶,有些不耐烦的说。
老刘满脸通红,回避着我不悦的脸色,自说自话的起身走了出去“反正这会儿闲着又没啥事,我去看看就回来”。说完,没几步就走了出去,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母亲过来和我收拾碗筷,见老刘出去,她气不打一处来说“他这是在躲你。喝了那么多酒还往河里跑,自己都不长心注意安全,你管他干啥,让他去吧”。
和母亲收拾好桌子,洗刷好碗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母亲说要去街上买几包挂面回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母亲拿着两扎挂面,和三斤土鸡蛋回来,她神情凝重的在厨房,放下挂面和土鸡蛋,有些埋怨的说“你爸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跑到河里跟人家捞鱼,周家傻子也去凑热闹,看你爸在抓鱼,他过去跟你爸抢鱼,把你爸推倒摔了一跤,脑袋磕在石头上了,这会儿去龙华那里包扎,人家说他止不住血,没法给他包扎”。
周家傻子四十多岁,是村上一个回民家庭里的智障人,没有明辨是非能力,哪里人多,他就爱往哪里凑热闹,我从小都认识他。村上很多人,看见他都离他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龙华是镇街道上,乡村诊所里的医生,远近闻名。妇科、儿科、外科、内科等各种疑难杂症他都会看,而且中西药理全懂,看病收费合理,且从不在村民面前摆架子。我小的时候体弱多病,母亲经常把我往他诊所里背,我也背过黎小雨去看过病,而且还是赊帐看病。我真不敢相信,当年我跟黎小雨两个年幼的孩童,在众所周知我们家穷的快揭不开锅的时候,还有人愿意欠着钱,给我们看病。现在,街道上的药店和诊所多了起来,龙华的诊所比起以往,显得没落冷清了些,但我内心对他的感激从未删减。
“龙华都没办法包扎了,那挺严重的。他外公人呢?”
“他人还在龙华诊所门口,我拿着这些东西也不方便,给他买了条毛巾按在伤口上就先回来了”
“赶紧的,给他拿两套换洗衣服,我们去看看”。我预感事情不妙,让母亲赶紧去房里,给老刘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在心里为老刘住院而准备。
到了龙华门口,老刘蹲在路边,按在头上的毛巾已经被血液浸透了,伤口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严重,我赶紧打了县城的120。一个半小时后,救护车赶到,车上的救护医生在龙华诊所里借了个便利,给老刘简单包扎了一下,做了个初步的诊断:“他脑血管断裂了。血只能暂时止一下,得赶紧开回县里手术抢救”。
母亲抱着已经睡着的顾浩然,愁容满面的一起上了救护车。车上,老刘包扎好的伤口,很快又被血液浸透,我有些担心他失血过多会死掉,就拿过母亲给他装着衣服的塑料袋,垫在了他的头底下,想让他头位高一点,能缓解他的出血。不料我手一伸到老刘的后脑勺,脑袋下的一滩血液顺着我的手流淌了出来。我看着我手上的血,心里一惊,催促道“医生,麻烦你们开快一点,我爸的出血量太大了”
“这已经很快了。你们这个乡镇,路不好走,而且现在又是晚上,没法开快”。车上其中一个男性救护医生很耐心的给我解释说。他停顿了三秒,接着又问了句“你爸是怎么受伤的?”
“不小心被人推倒的”。我话音落,老刘有气无力的说“不是被人推倒的。我是自己摔倒的”。当时不明白老刘的意思。心想,明明是别人推倒了你,你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合着自己摔成这样,还很光荣是吧。况且,被别人推倒,和自己摔跤,受伤的程度不一样,会影响医生对他伤情的判断,万一不能引起医生的重视,延误了救治怎么办。想到这,我掷地有声的反击了老刘一句“自己摔跤,能摔的这么严重吗?你看看你现在流了多少血”。
到了县医院,我担心晚上医院阴气重,让母亲带着顾浩然在医院门口溜达,没让她们进去。我一个人,和两个值班的抢救医生,把老刘推到了四楼的手术室抢救,从出电梯到四楼,经过一个长走廊,老刘的血,滴了一路都是。我的双手,衣服和鞋子上,在和医生抬着他移位,下救护车的时候,全部沾满了鲜血。县城的医院,条件简陋,抢救室的门大敞开着,整个医院上下都下班了,没一个医生。除了四楼的抢救室里灯光亮着,其他房间,以及整个走廊黑暗而寂静。抢救老刘的是一个主刀医生,和一个女助医。主刀医生有条不紊的穿戴好手术服,连口罩都没有戴,助医就把消毒过的几把手术刀推到医生面前,医生打开血淋淋的纱布,老刘头上的血管犹如一股小喷泉,血液不停的往外冒:“他是你什么人?”。主刀医生看着手术室门口惶恐不安的我问到。
“是我爸”我回答说。
“脑动脉血管摔断了,在晚来五分钟,就没救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你到门口的椅子上坐下等一会儿吧”。主刀医生一边给老刘剔着“喷泉”周边的毛发,像安慰我一样说道。
我望着寂静的走廊,给县城一个姑姑,老刘的二妹,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来照应一下。然后我有些不安的在手术室门口,时不时的张望一下,看看医生的抢救情况。
在手术室门口抢救的四十分钟里,我以为我会紧张害怕到哭,但是我没有。我意识到我抢救老刘,怕他死掉,完全是因为担心母亲,怕母亲因为他死了而难过。我自己竟然对老刘没有一点感伤,那一刻,我才发现,血缘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我跟老刘没有血缘上的联系,所以我才这么淡定。也许这也是老刘不安分的原因。他实在是太怕他老了,我们弃他于不顾。所以他想在这个家,跟母亲较劲,想争得一点地位,想掌控这个家,想有存在感,想让我们重视他。当我们没有在他心理上让他获得满足时,他选择去外面找补。如果当年,但凡他对我们姐弟用心付出一点,我们也不至于在心里对他这么冷漠。他也不至于害怕没有为我们付出,而担心我们将来不管他。现在的老刘,在我心里,他不但无能,还背叛了母亲,面对这样一个可怜,又无耻的人。若不是为了母亲,我可能还真不想救他。
抢救过来的老刘,头上包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回到重症监护室,医生给他挂上血袋、点滴瓶,以及放上鼻吸氧管。老刘脸上挤出一副不太自然的笑容,抱歉的跟我说:“在车上我说是我自己摔的,是因为可以农疗(农村合作医疗保险)报销。你说是人家推倒的,那就得找周傻子给报医疗费,但是周傻子,他们家里都不管他,他自己又没钱,这下只能我们自费治疗了。这一住院又得花不少钱,这头包好了,也没啥事了,明天就出院吧”。
“出什么院,医生说至少得住一个星期。自费就自费,周傻子家不管了,我们就自认倒霉吧,人没事就好。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安心养着吧。让你不要去捞鱼,你非得去,以后少喝点酒,现在跟你们说啥你们都不听,以后我也懒得说你们了。我一回来住几天,你们都不让人省心,明天我干脆别回来了”。
“以后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老刘腆着脸,像是认错一样说道。顿了一下,又说了句“那你们回去休息吧。有你二姑在,不用管我了”
“那好。我先回去换个衣服,把浩然带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在过来”。老刘的二妹妹端了盆水,正在给老刘擦脸上,和脖子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她当年为了讨好的生活,从山区走到县城一家面粉厂打工,认识了面粉厂的主管,她嫁给了这个丧偶,且比她大二十岁的老男人。嫁他的目的,是为了他在县城老居民楼里,有套六十平米不到的住房,和一个月几百块的退休金。她用尽了各种办法,在生活上细致照顾讨好着老男人,博得老男人的欢心后,她顺利掌握了家政大权,在城里过上了轻松安逸的生活。她虽然是功利了些,但比起老刘,我的这个二姑,就很会看形势,也懂得怎样付出去捕获人心。当年,我还是孩童时,老刘带着我走亲戚,去她山里的老家住了段时日。那时,她跟她好吃懒做,又对她家暴的前夫还没离婚。老刘回去了以后,她留我在她家多住了些时日,虽然家庭不宽裕,但她顿顿都想着法的,做些好吃的菜招待我。现在想起来,她也算是个懂生活,有心计的苦命女人。
后来,我出去打工,一晃许多年过去,很少见到她,现在看到她,比起当年在山区的时候,她穿着打扮体面了好多,一看就是个城里人。我说老刘受伤需要她来照顾时,电话里,她一番埋怨老刘的不是,我略带聊了两句老刘变心,不好好在家过日子的事,她表示不管老刘在外面是否有外遇,她都只拥护承认我母亲是她的嫂子。我在电话里批判老刘的不是,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想告诉二姑的重点是,你回头劝劝你的哥哥,让他安份一点,如果他不想好好过了,我会把他清理出这个家。你的哥哥是靠我母亲在过日子,他没本事,还要欺负我母亲,我是看在眼里的。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或者说我拿他没办法。如果他还不收心悔改,那么他下辈子我不会再管他。你们这些身为他的兄妹亲戚,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他,你们也别怪我心狠。你的哥哥来到我们黎家,我们一家大小,没有一个人对不起他,也没有一个人欠他的。他不感恩,那么后面的好日子也不会给他过。
二姑很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她深知她的这个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跟她现任的这个老男人结婚时,老刘嫌自己的妹夫,比自己年纪都大,他嫌丢人,处处不待见他的这个二妹妹。可平日里,他的这个二妹妹,却经常从城里拿些烟酒供他享用,老刘这才慢慢接纳了她的老男人。老刘自私又贪慕虚荣的本性,他的这个二妹妹比我清楚的多。但二姑再怎么数落讨厌她的哥哥,毕竟是有血缘的亲哥哥,电话挂了没多久,她就及时的赶到了医院。
跟老刘说完话,出于尊重,也出于感激,我对着给老刘擦洗身体的二姑姑招呼了声“二姑,你辛苦了。那我先回去了,你看我这一身都是血,我得回去换个衣服,明天早上,我让我妈来换你”。我温婉的说道。心想,如果没有这个二姑姑在,怕是要让母亲来熬夜了,但母亲现在跟老刘水火不容,又怎会甘心去照顾他。守着他,只会让她心里更加添堵。母亲如果不来照顾,那就得我来,但我看着虚弱的老刘,一身污迹斑斑的穿着,黝黑的脸颈,粗糙的手臂,指甲缝里厚厚的一层黑色的污垢,这无疑是有如逼我上刀山,下火海般难受。因此,我很感激眼前的二姑姑,她的到来,化解了我心头的纠结。
“没事,你们回吧”。二姑姑不是很情愿的回应了我。看得出她也不是很乐意来照顾老刘。
走出医院门口,母亲抱着顾浩然等我多时了。
“走吧,已经救过来了。医生说再晚点来,他就没命了。二姑在照顾他,我们回去休息吧”我急忙给母亲说道。
“这真是幸亏你在家,把他拉来抢救。在农村里,就算有个大病小灾的,都是在家能捱,就捱过去了。捱不过去了,顶多去龙华那里看看就了事了,谁还能想到叫救护车。今天要是我一个人在家,我都不懂该咋办,说不定他也就没命了”
“说这些干嘛,他再怎么讨人厌,毕竟是家里的人,我们能不管他吗。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算我不在家,你也得给我打电话说一声,我来帮你想办法。尤其是生病了,哪怕头疼脑热,你也得重视,早点去看医生,不能拖。你们身体健康了,就是给我们减负担。万一小病不重视,本来每月给你们的钱,是让你们改善生活享福用的,等小病拖成大病了,以后就得送给医院给医生花,你说哪样比较划算?”
“你说的也是有理。我从你那回来以后,在上海看人家那些老太太很会保养自己的身体,每天还在那打太极拳,回来跟我们这些农村老太婆一比,确实是不如人家。你们每年给我寄钱,我比村上的那些老太婆过的好多了,我自己也挺注意的。不像往年,没钱不敢去看医生,有病了只能自己忍着。现在我哪里一不舒服了,我就去街道诊所里看看,让人家给开点药,你放心,我不会像以前那么想不开了”
“那就好。他外公这次受这么大的伤,就当他背叛你,遭报应,受惩罚了。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都老夫老妻了,别再计较那么多。你说你要是跟他离婚了,我也就不管了。但你们不离婚,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好当面说他,毕竟他是个长辈。我们现在都长大,日子也好过了,讨厌他这么多年,都忍着过来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撕他的脸皮,知道的,是他理亏,对不起我们。不知道的,人家会说是我们嫌弃他,忤逆他,反倒坏了我们的名声。你自己把钱拿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我回头走的时候,会给他点零用钱,你就当假装不知道,看他回头跟不跟你说,他告诉你了,说明他心里感激,有你,有这个家。如果是不说了,我们以后都别搭理他,看谁耗的过谁。时间会证明一切,别人利用完他了,发现外人还是不如家里人好的时候,他自然心就回来了”
“要得。我现在不像去年的时候,把他看的那么重要。一见他不着家,也不用心把家里搞好,我就光想发火,还跟他吵了好几架。现在我也想通了,不跟他吵闹了,只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饿了煮自己的饭吃。脏衣裤也不想帮他洗了。人轻松了,也就不像以前那么爱发火了”
“你这么想就对了。以前就是你对他太顺从了。所以他老是想把你管控一辈子。你现在不顺从他了,他当然会不高兴。反正以后的日子,他自己去琢磨吧。再有几个月,你就跟我去上海了,到时候,眼不见他,心不烦。让他自己在家耕种,自己过生活,他就能想起你在家的好了”
“他现在很怕干力气活。我到时一走,地里的庄稼,估计都得荒了。他能保住自己的口粮就不错了。你们以后回来了,说不定还得买粮食吃呢”
“他能自己种,自己吃,不会饿肚子就可以了。我到时象征性的给他寄点钱,他爱咋过就咋过。我们一年才回来几天,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城里,柴米油盐还不是我们自己买。在乡下就吃那么几顿饭,他管好自己就可以了,你根本就不用考虑我们”
“、、、、、、”
母亲嘴里说着不在乎老刘,可她心里还处处想着他。就在我出医院门口看到她时,她愁的都快哭的样子,我能看得出她很担心在乎老刘。此时,已是凌晨两点,我们抱着顾浩然,一路走,一路聊着,穿过一条长长的街巷,走到县城白天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拐角处,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我们县城的家里。
老刘住院的第三天,我给黎小雨通报了老刘的情况。黎小雨在电话里对老刘一顿埋怨,没有一丝同情和安慰。在黎小雨心里,充分体现了老刘在我们家,做人以来彻底的失败。
不过,黎小雨最后还是有些恻隐之心,可她却表示想为我分忧,埋怨完了,最后了说了句“他这一住院得花不少钱,你回去这么久也花了不少钱了,你没上班,跟东哥拿钱也不方便,把你帐号打过来,我打点钱回去给他付住院费”。说完,她又埋怨了句“他这两年净给家里惹祸!去年你回去,他骑摩托车刮上人家的货车摔一跤,害的我们天天跑交警队,处理他的事情。今年他捞鱼又摔一跤,还差点没命,又得往医院跑,我看他就是个灾星,你就不应该救他,让他死了算了。活着,他除了给我们添麻烦,一点用处也没有!”
“好了啊,他再气人,你不能这么说话。我们不把他当父亲看,他就算是村上一个我们认识的大叔,把他当个长辈,说话不也得尊重人家。行了,钱我这儿有,带回来的钱还没用完。他这又不是在上海手术,费用没多少。我打电话给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通报你一声,家里出了这么个事。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你就假装不知道。我跟他说了,你工作忙,我没告诉你这事儿。所以你也别打钱回来,他也知道你的脾气,你不回来看他,他也不会怪你”
“我本来就没想回去看他,他来家里这么些年,也没为我做过什么,他没资格怪我。老大,你心真好,要是我在家,我肯定不会救他。你说你每年回去,他都要你败点钱,你以后干脆别回老家了。今年你把他救活了,也不知道明年他会给你干点啥出来”
“行了吧你啊,你是我黎家的人,我还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他真要死在你面前,你见死不救,那就不是你黎小雨”
“老大,我以前那么气你,你还这么懂我,但是对老刘那种人,我真的不会救他”
“好了,上你的班吧,还来劲了”
“、、、”
黎小雨是真心不待见老刘。她耐着性子,出卖青春,熬夜上班,每日跟按摩客周旋,很不容易的赚取点钱财,若是没花在她喜欢的人身上,让她出了钱,给老刘这种讨人厌的人花了,她得更加怨恨老刘。因此,我不忍心,也不想让她打钱回来。我打电话告诉她老刘住院的事,最终目的,是想让她多关注这个家,提醒着她,我把她当作重要的家庭成员,所以家里的事我得跟你通报。
跟黎小雨挂了电话,我想着她说的话,过去的一幕幕,开始浮现在眼前。老刘的确是不让人省心。
去年,我和黎小雨回来,让他来城里跟我们团聚,给了他钱,说了让他乘坐公共汽车来城,可他为了省八块钱的车费,驾车技术本就不过硬的老刘,不知那根筋不对,硬是要骑着摩托车进城,在进入城区的第二个红绿灯路口,绿灯通行时,和一个拉轮胎的中卡撞上。我和黎小雨正在家里打扫卫生,接了他打来的电话,扔下扫把,骑着电动车就往事故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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