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找的人是谁?她是你的什么人?”胡茹平静道,手里扯着红纱,指甲嵌到了肉里浑然不知。“她不过是故园旧友,连恋人都算不上。曾见面时总觉得有千百回可开口,不见面是觉得上万次可忘却,这种种不过是我的自我遐想罢了,你会不会觉得可笑。”胡茹道:“你这般念念不忘想必她定是容貌至极。”“姑娘,你这就错了,若论容貌她哪里记得上姑娘,可在我心里她却是唯一。这些年过去了,她也不再年轻,想必也如我这般衰老的模样,但我却想找到她。”说到此处,风霜满脸却有一丝笑意,他的这一番话一直放在心里不曾与他人道过,也罢或许没有人明白和在意,只是见到胡茹却不经意说了出来。谁也不曾想到铁血无情的杀手也会有三春化暖的样子,谁不曾是骨肉所做,想必只是未及柔弱处才有千般姿态。
胡茹道:“真是可笑之极。你可知这秘境除了顾家之人其余人就没有离开过的。你不止一厢情愿还是天地间十足的大傻子。”“是啊!我总傻傻得以为可以忘却一切,可走过山山水水,浮光掠影里都是她的模样。我以为自己了无牵挂,不想心的那一头已经牵着她。我既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也不知见到她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我不过是想见她一眼,看看她是否活着还好,是否还有开口的机会,或许见到她也会转身就走。”秦升修为颇深,没想到说到此处却是五味杂陈。“姑娘,这就是你想听的情义,你能告诉我答案吗?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冥顽不灵,走到今日我也不再去想了。”“秦大哥!”陈延年自是明白秦升已经认命了,这秘境里怎么会有活人,与其去见到残忍的现实,不如留一丝念想。秦升苦笑,忽然跪了下来,道:“我生平杀人不计其数,也未曾求过人,不过今日想破例求姑娘一次。”“秦大哥,我们不必求她,要生就生要死就死,凭什么要她施舍。”陈延年拉着秦升道。
“沦落到此你们还有别的选择?”胡茹问道。“任凭你在外有多大的名头,到了这里还不乖乖受死。秦升你屠戮千万,妇孺可曾放过,半夜宁闻鬼哭,也不愿见‘秦阎王’。如今却像狗一般摇尾乞怜。”胡茹纤纤细手不经意拨弄着。秦升听得却是心惊肉跳,没想到这狐妖竟然知道这般清楚,不过不及细想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都是我年轻时的名号,不想却有人还记得。”
“不知胡姑娘却如何知晓,难道我们先前见过。”胡茹摇摇头,看了秦升和陈延年一眼无限怅然。秦升这时却出手如电,小剑如光影般入了胡茹腹中。胡茹才反应过来,用手按住小腹,血流不止,想喊却是叫不出声,才知小看了这枚小剑的威力,剑气还在腹中乱闯,只怕一喊就没命了,要是这小剑在偏上寸许只怕中了心脉就一命呜呼了。胡茹有些不可思议看着秦升拉着陈延年往外飞奔而去。此时婚宴声乐嘈杂,没人来得及细辨,秦升同陈延年已经奔了几十里。
陈延年都没反应过来,只觉耳边生风,气喘吁吁道:“秦大哥,等等我。”秦升见已经有些路程才停歇下来道:“这里是妖族的地盘,我们不可久留。”“秦大哥,刚才胡小姐怎么就受伤了?”陈延年问道。秦升拿出小剑,只见小剑古朴大方,无一丝剑气上面还刻着一行小字,不想就是这柄小剑差点要了胡茹的命,“她出神的一瞬被我察觉,被我的剑气所伤。”陈延年才想起秦大哥原本就是一个杀手。秦升握着小剑发呆,不知刚才为什么会失手,难道是自己太久没动过手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行程便找了块地方休息。秦升看着灰蒙蒙的天色辗转难眠,拉醒了迷迷糊糊的陈延年。“秦大哥,怎么了?有人追来了!”“延年,这把小剑赠与你罢。”秦升将小剑放在陈延年手里。陈延年觉得有些异样道:“秦大哥,这小剑给我也不会使啊。”“留着吧。待到天明,你赶紧离开这镇子。”“秦大哥,你呢?”“我想回去看看。”陈延年心里咯噔一声,道:“你不会回去找胡小姐吧?”秦升点点头,道:“不瞒你说,我隐隐觉得她知道秦甄的下落。”“秦大哥,我们刚刚逃脱,就又要回去岂不是很不值得。”秦升笑道:“这不救你出来了吗?”“你离开这里就往北走,听说秘境的道法传承在那里。”
“秦大哥。”“你不必多言,我不过回去看个结果,至于生死对于我来说已无多大意义,而你还年轻,想必在外面也有些许多牵挂。”陈延年想起先生的嘱咐,界域的人来不禁默然。
“胡小姐说得也没错,我杀过的人早已经不计其数。每个庞大的仙族背后总是有人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她走了以后我便很少动手了,也开始信命了,祈愿她能好好的活着,也对权欲没了渴望,救你更是我做得为数不多的好事。我知我的罪孽深重,所做的只想让她过得好一点。”陈延年静静听着秦升讲起了过往,忽然抬头问道:“秦大哥,你为何不开口告诉她。”“我们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怎会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只是她约我一同进入秘境时,我却被其他事情耽误误了时辰,再来已是几十年后了。”
“延年,你说这世间多高的武功才算高,多高的权利才算大啊。”秦升忽然问道。陈延年摇摇头,道:“我也未曾想过。”秦升道:“延年,你可不要在这上面耽误的太久。”说完叹息一声便离去了。只见秦升的身影消失在浓雾里,不知了去向,留下陈延还在发愣。
秦升心中疑惑未解,便想回去一看究竟,不曾料到走了一段路,雾色越来越浓竟然辨不清自己的去向,秦升陡增警觉,看来这雾色并非无故生起,想往回走已为时已晚,任凭自己一身修为在浓雾中却只能乱舞,甚至越走安静,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谁在鬼鬼祟祟?”秦升想起莫非这就是狐族的幻阵,那陈延年多半也遭了此道。秦升持刀而立,盘膝而坐,静听四方,不敢有何大意,可如此熬了不知多久倦意袭来,昏然入睡。秦升明知道这雾中有古怪,可遭了此道又有何法,自己连敌人是谁都没见着,只觉困意盎然再也睁不开眼,虽是心明但也无济于事,自己吸入了太多雾气,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