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简单鸿尘两个字,就让少三爷冷静了下来,但他没有上前讨问,因为思绪万千。
“现在那柄剑也交给了你们,我也答应不会使用雪山八剑的剑招,足以证明我左萧寒说的话是诚心诚意了吧?”
“于我唐忠而言,确实如此。但对于他们……”唐忠左手一挥,示意大家再想条件约束这个狂徒,继而说道:“还有什么条件,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莫敢说话,唐忠凭着混迹江湖的经验得到两个莫大的好处,其他人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加大东方谷的胜算,而且刚才少三爷出手,确实不是个平庸之辈。
“既然左掌门答应不用雪山八剑和宝器,那这场比斗也算公平。刚才两位决选武林盟主的候选之人白慕兄弟和南宫昭兄弟都不幸去世,那能在东方谷兄弟和左掌门之间产生,也算是技压群雄,能做这个武林盟主。”说到这里,穆知春不免心中慈悲,又说:“若当真左掌门成就了盟主之位,本爵不敢说条件,只有一个请求。”
“国公爷请讲。”
“朝廷与武林之间看似水火不容,但至今还是相安无事,所以还是请左掌门心系武林,改变现状的同时,多多珍惜我辈性命。”
“这个自然,若不是万不得已,左某人自会周全同道性命。”
“好。”好字说的无奈,得到左萧寒的答复,穆知春没再说其他的事情,带着鸿尘宝剑,默默退了回去。
“既然如此,请少三爷上前一较高下吧。”听到呼喊,东方谷几步上前,见左萧寒拱手行礼,他也回了个礼,接着便听到左萧寒又说:“我左萧寒也不是个无礼之辈,成就大业之先,无意得罪你东方世家,只是你家族能力到了这般,左某不得不为之。左某人在你少三爷眼中,当真是个十恶不赦之徒,那这次比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个是当然。比武之前,我问你一件事情。”
“少三爷请问。”
“你给国公爷的,是不是鸿尘宝剑。”
“正是。”正是二字,在左萧寒嘴里盘旋了很久。他做什么事情都非常的自负和自信,攻打泰山的时候,起初只因孙瞬叛离,他带着七个关门弟子就敢前往中原之地,挑战偌大的门派。在还不知道左剑尘会整套雪山剑法的情况下,就杀了那个对于攻打泰山有莫大好处的人,只凭他师徒九人,也没有别的策略,正面以剑法相对,毫不示弱。第一次夺取泰安城,虽然披头散发,饮酒作乐,但凭借泰山几百人,就将整个泰安城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在得到泰山与泰安的情况下,只多带了吕攸宁和闲云老道,外加四个弟子,合着七人而已,猖狂之极,全然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在聊到鸿尘的时候,似乎变得脆弱。因为那个人,一身无敌于天下的武艺,却沉迷女色,荒废了雪山派的名望,让那些滥竽充数的剑法就敢在试剑会上称魁称首。在他眼里,那个人懦弱、无能,若不是血亲,他不想与那个人有任何关系。
又是一阵穿堂风,并没有多大的凉意,甚至微乎其微。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左萧寒、老道、吕攸宁、疾驰、覆盖几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呕吐。那几个习武之人还能忍受,吕攸宁作为书生,几十年的牢狱生活,身子本就虚弱,当下难以忍受,双手在面门上抓挠,竟轻易的抓破面皮,露出乌红色的肌肉,恶心之极。因为举起双手的原因,衣袖退到手肘处,两条双臂上早已血肉模糊。
众人不知其故,相互询问,不得答案。
见左萧寒逐渐好转,身子同样虚弱的东方谷并没有关心,只问说:“几十年前,有人拿着这柄鸿尘剑去到少室山,在西门恒与智远决战之前割破了智远禅师的丹田,是你雪山派的人么?”
还是西门六子的时候,西门恒的名声自然没有西门家族的主事西门常名声大,正是因为打败智远,他的名头一下子超过了自己的大哥,虽然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却原来还有隐情。听到东方谷说在西门恒与智远决战之先他的丹田就已经被划破,不免有人对于四爷的名声嗤之以鼻,只是他早已死在泰山脚下,也不便多想。
“是。”一个简单的是字,在左萧寒嘴里盘旋了许久。
“谁?”
“左剑尘。”又是简单的一个名字,同样在他嘴里逗留了不少时间。
因为没有人知道老左剑尘这个人,所以当左萧寒喘着气说出左剑尘三个字的时候,众人免不了一脸疑惑,那个泼皮不过二十余岁,割破智远丹田的时候,他可能都没有出生。
“不可能,左剑尘才多大年纪。”
强忍着心中与胸口的难受,左萧寒轻笑道:“你们所知道的左剑尘叫做必刺,真正的左剑尘是他的师公,已经死在了西门恒府上。”
“他是你什么人?”东方谷受人之托的一声谢谢,必须替人完成了,所以听到左剑尘已经死在成都,他又问道。
“他……”左萧寒闭上眼睛,本想叹口气,却不知为何突然咳了起来,那一双大手攥着拳头,显得难受之极,脸色也是十分难看。良久,等到身子好转些,他才继续说道:“……正是家父。”
很多人不知道这层关系,也不想多问,所以左萧寒说出来,众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东方谷这才缓缓说道:“当年我在少林,幸得智远禅师传授,也受他托付,寻到鸿尘剑当年的主人,定要替他说一声多想。老禅师言讲,正是当年割破了丹田,才让其弃武从佛,戒了好胜之心。既然令尊大人已然身故,那么对你言讲也是一样。老禅师多谢……”
令尊二字还未出口,左萧寒突然浑身颤抖,并非身子不适,而是怒意过盛。他喝道:“要战便战,休要多讲。”
当年智远所托,现在问清楚情况,东方谷也就没有了夙愿,看着左萧寒有些岣嵝的身子,少三爷朗声道:“既然如此,出招吧。”
左萧寒并没有急着出招,将憋在咽喉的咳嗽咳了出来,却喷出一口老血。仔细看那片乌血,不难发现,几点乌黑的肉状物体掺杂其中。
“施主还要逞强么?”张云庭朗诵着道号走了上前。
“武林盟主就在我的眼前,为何不战?”说着话,左萧寒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因为刚才的强忍,加上怒火攻心,竟越发严重,此时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你们口中,将东方曜师叔的遗体运回苏州是想让他落叶归根,真实情由,你们内心想必清楚的很。天理昭彰,你们运送尸身的时候,想是没有紧闭尸身的九孔,导致炎热天气之下,尸臭之毒侵入你们的心脾。若是发现的早,救治之下还能痊愈,奈何到了现在。我劝几位施主快些回去,以后避免见风见水,不想就此殒命的话,自此只能喝白粥,撒些粗盐即可,哪怕是素菜,几位都不能多吃了。”
“小道童,满口胡言乱语。”闲云老道虽然去过几次武功山,但那时候张云庭还小,显然竟然完全没有认出来,刚才他在东方谷手下救了自己的性命,老道不免心存感激。现在稍微清醒不少,听到张云庭的话,老道哪敢相信。
“你身为道士,竟不知闭九孔之理,想来是没有与别人家诵读过亡人的法经。一心仇恨,妄自称道。”
将东方曜的尸体送上天一园,正是老道的主意,果真如同张云庭说的一样,那日后就算他左萧寒成为武林盟主,也是一个见不得风见不得水的盟主。左萧寒心中想,好歹自己也算是一位枭雄,奈何落得如此下场。口中却不求饶,道:“小道童不必在此危言耸听。就算你所言非虚,我左某人也不会就此耽搁心中大业。”
“危言耸听?几位施主要是不信小道所言,大可深按胸口,看一看是不是疼痛难忍。”
左萧寒并没有按自己的胸口,以他的判断,就算张云庭说的不对,出现这么多症状,按下胸口也是一定如他所言的。闲云老道也没有按,因为他不愿意相信张云庭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注意是他出的,现在得到报应,他必然要咬牙否认。疾驰和覆盖也没有按,因为师父没有按。吕攸宁作为一个书生,没有顾忌那么多,双手按住胸口,一阵疼痛立即袭遍全身。
指着左萧寒吐的那片乌血,张云庭说:“因为几位施主吸入尸毒,咽喉、胃脏、肠道,都已经坏掉了,你们的皮肉会慢慢溃烂,恶痒难当。还是快快寻得几顶密不透风的轿子回去,免得命丧于此。”
毕竟习武之人,左萧寒等人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独独吕双九,听到命丧于此,胆子也给吓破了,急匆匆失去理智,往天一园外奔去。此时的天一园外面,看热闹的人非常多,早就对这几个山东来的人恨之入骨,瞧见吕双九,刀剑齐挥,顿时碎尸当场。
谁也没有想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如张云庭所言的话,那今日就算左萧寒战胜了东方谷,那他的时日也不多。从之前有些恐惧的眼神,众人眼中逐渐添加了怜悯和不屑,甚至屋外那些看热闹的武林人士,逐渐敢踏进天一园,越来越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