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停在这里,东方白慕良久没有再说下去,穆知春忙说:“这是好事。”
感觉到东方白慕时不时看着自己,南宫昭却不敢接话,含糊着声音,道:“好事。”
“虽然差着辈分,但我家三弟一直与南宫兄的千金情投意合,不知南宫兄是否有意将令嫒许配给我家三弟?”
“这……”南宫昭的女儿唤作南宫燕,确实对东方谷心生爱意。奈何东方辕冠过于傲慢,辈分之差岂是他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即便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也不能得以善了。因为南宫燕年纪渐长,南宫昭也不好执意留在家中,昨日穆知春提及钱万两的时候,南宫昭并没有拒绝的意思。钱百万以武功而言,在江湖上可谓毫无地位,奈何此人十分善于交际,家财万万贯不说,钱庄遍布整个江南,加上女婿是当今的国公爷,南宫燕若能嫁给他的儿子,也是不错的归宿。现在东方白慕提起此事,确实是南宫昭最愿意看到的情况,武林两大家族联姻,岂非天大的幸事?奈何啊奈何,哪怕提前一天说这个事情,南宫昭定然义无反顾的答应。思来想去,南宫昭只能吞吞吐吐,时不时看着穆知春,实在不知道作何回答。
“这等天大的好事,南宫兄为何如此不爽快?”听到穆知春如此说话,钱百万哪里乐意。虽然他富可敌国,凭借的并非他在江湖的地位。就算他建立了一个金钱帮,江湖人士尊他一声钱帮主,内心深处也没有将他钱百万当做自己人。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而言,背后有穆知春这个国公爷作为靠山,他根本不必讨好任何人。不知作何想,一直不被江湖接纳的钱百万一心想要融入江湖。他的儿子若能取到南宫昭的女儿,加上穆知春这个女婿,两大靠山无论在哪里都能让他风生水起。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既然你东方辕冠不同意这桩婚事,我钱百万提出来了,他南宫昭也答应了,那就算是定了。以现在这个形势而言,似乎到嘴的肥肉要被别人抢去一般,钱百万一个商人哪里能答应。看出钱百万的意思,穆知春不等他说话,伸手阻止,接着笑意满满,恰巧将动作化成拱手,道:“东方若是能与南宫接姻,是我江湖的一大幸事,此事实在可喜可贺。”
东方白慕和南宫昭虽然都拱手回礼,但南宫昭看着众人,始终愁云萦绕眉头。
“如此就多谢诸位成全了。”东方白慕与在场的人都行了一礼,道:“虽然国公爷能够主持大局,奈何终究有人介意国公爷的身份。左萧寒就在眼前,能不能度过此劫,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快些择选出武林盟主。”
“不错。”穆知春不行于色。
既然商量到了这里,几人原本应该回到外厅,与一众侠客快些完成英雄大会的决选,然而白慕并没有移动身形,南宫昭心中得了舒展,上前问道:“白慕兄弟还有心事?”
“到了外厅,家父之事还希望各位大贤暂时保密。”
“这个自然。”
一众人商议完毕,循序走到天一园的外厅。见其余人坐定,东方白慕抱拳行罢四方礼,笑道:“今日家父大寿,三弟劳累过度,现在正在内里休息,已无大碍,烦劳各位挂心了。左萧寒野心昭彰,豪取泰山派之后,又以卵击石,期望夺取泰安。江湖有幸,国家有幸,国公爷已经在泰安城一战击溃左萧寒。奈何此人着实狂妄,攻打泰安不成,又觊觎我武林。此等人物,留之江湖不幸,国家不幸。今日时间匆忙,半日之内就要选出武林盟主,希望能率领我等诸位彻底将左萧寒赶回长白山北狄之地。咱们还是莫要耽搁时间,南宫家族的主事南宫昭胜过恒山派掌门赵云明;褚奇兄弟胜过刘金安老大哥,剩下国公爷和宋万龙兄弟的比斗。”说到这里,东方白慕又与唐忠抱拳道:“唐忠兄弟,你我二人的比斗还未完成,打完如何?”
“还打什么?要不是大爷你让着我,我唐忠早就输了。还是快些让穆国公和万龙兄弟比了吧。”
“还有什么好比的?”说话的正是宋万龙。名字虽然没什么可取之处,本人却生的十分俊俏,二十上下的模样,一身偏粉色的长衫,发髻上插着一支看不出是什么名字的花。那花不是十分娇艳,白粉之间掺杂着,花朵半开。“国公爷之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不过是脚力上还不错,真要跟国公爷打起来,差的太远。”
“万龙兄弟哪里话。本爵无意盟主之位,还是万龙兄弟和几位角力吧。”穆知春仍旧贵族派头,坐着边喝茶边说。
“国公爷何必谦让,刚才救宫永昌的那一手,大家都看在眼里。”宋万龙道。
“本爵终究是朝廷的人,即便向往江湖,也不能参与太深。这盟主之位若交予本爵手中,朝廷查将下来,本爵如何交代啊?还是你们之中择选一个才是。”
穆知春将话说到此处,谁也不好再做勉强。东方白慕见情势明朗,拱手又道:“既然如此,那今日武林盟主的位子就在南宫昭兄弟、褚奇兄弟、宋万龙兄弟和我之间择选,不知在场的诸位英雄有何异议?”
东方白慕作为三大家族之首的东方家族的主事,尽得东方辕冠的真传;南宫昭作为南宫家族的主事,地位也是十分之高,剑法精妙;褚奇的刀法刚才大家都有目共睹,能打败成名已久的刘金安,绝非庸俗之辈。至于宋万龙,认识他的人并不多,虽然展示了脚力,非同寻常。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去争夺武林盟主,实在难以服众。国公爷都已经发话的话,谁又敢站出来说不行呢?大家伙想的,无非是快些打败这个宋万龙,好好看看真正值得观摩的较量。是以,今日武林盟主的争夺,便在这四人之中选了。
虽然定了四人的比试,但几位都到了一定的地位,谁也没有第一个站出来说要先打了。整个天一园再次陷入议论当中。旁人不住讨论,初定褚奇对战南宫昭,东方白慕与宋万龙比试。瞧别人不愿先动手,褚奇携刀走到场地中央,首先行过四方礼之后,才说:“诸位,既然是我四位做最后的争斗,早打晚打也跑不掉他。南宫大爷,不如你我二人首先切磋一番如何?”
“如此甚好。”南宫昭缓缓走到场子中央,与褚奇行过礼,道:“褚奇兄弟的刀法如此精妙绝伦,在下早就想要领教,只是不得机会。如今千载难逢,你我不如战个痛快。”
“好。”好字出唇,褚奇拔刀相向。
褚奇与刘金安的对战,南宫昭瞧在眼里,这位以‘奇’字行走江湖的刀客果然不同于他人。民智早已开化,现在已经不分左右手,那个时期,左手被定义为反手,是不提倡甚至饭桌上使用左手是要被骂的。褚奇第一个与别人不同的就是他持刀的手法,他反手操刀,所有招式用出来抵挡也好,破防也好,都是主用右手的人不习惯的。褚奇的第二个奇,是没有防守的招式,与刘金安的对战之中,他或快或慢,刀刀只照着敌方的几处要害直劈,凌厉之极。
“褚奇兄弟请了。”南宫昭再三客气之后,拔剑舞出一个非常好看的姿势,长剑藏在了身后。
也不客气,一刀直接劈砍过去,配合脚下的步伐,褚奇挥刀直接照着南宫面门就来。就在刀要落空之际褚奇转变身形,使刀斜上而去。南宫昭并没有出剑,再次避让,脑袋倾斜,刀口自鼻尖划过,一丝凉意沁入他心扉。不等南宫反应,褚奇执刀连挥,逼得南宫昭连连后退。对于南宫大爷而言,褚奇的刀法虽然凌厉,来的方向和角度都十分刁钻,然而他的对战经验丰富到甚至可以完全无视褚奇这般奇怪的刀法。瞧见破绽,南宫昭眉头轻颦,斜转剑尖,速度和使剑的轨迹都完全配合到极致,恰刺在褚奇腰上。伤口不深,血渍在拔剑的一刻从衣服中透了出来。
不敢慌神,褚奇甚至笑了一声,接而使刀更加凌厉的出击。如前面一样,南宫昭没有做太大的反应,只是避让。果不其然,褚奇再次出现破绽,南宫昭出剑十分迅速,根本没有留给褚奇避开的时间。或者,褚奇根本没有防守的招式。第二次,褚奇小腹偏左的地方被南宫昭的长剑直接刺穿,然而他并没有急躁,仍旧在嘴角露出诡异的一笑。再次出刀,与前两次不同,褚奇的刀法更快,身法更加难以捉摸。不出南宫昭的预料,褚奇第三次疏忽一个极小的细节,小到南宫昭自认为若不是他,根本没有人能瞧出来,当下他只要出剑直接取褚奇左臂,胜负也就定下来了。
场外,这一幕正落在刘金安眼中,心里暗叫不好,但口中他也是不敢说话。不直接对战,谁都看不出褚奇的这个破绽。刘金安与褚奇打过,知道这个破绽的厉害之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