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板车拉回外堂的路上,白源显得心事重重。
即使是在被白和光威胁的时候,他也没有这种表现。
因为他很清楚,白和光再怎么恶意满满,也还没脱离锻体中期的范畴,属于能够应对的敌人。
在发现自己对功法适应力极强后,他心中更是增添了不少底气。
但是膳房遇到的少女却与自己隔着大等级的沟壑,如果对方已经是通窍中期后期,那差距更是没眼看。
虽然这名少女没有针对他,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够心安理得地落在后方,观看别人的背影。
回到外堂,白源先将武师的饭菜送到演武场北面的房屋。
折返回来后,他将板车拖到外堂子弟午饭专用的庭院。
先是把几个饭桶扛到相应位置,随后又打开每一个屉笼,将里面的饭菜端到每张长木桌。
这不是什么重活,但是比较繁琐,不少家中有丫鬟仆役的人,做起来更是心理别扭,而这恰恰就是白家制定这项任务的原因。
武者可以骄傲,但不能虚荣,如果连不必要的脸面身段都放不下,在武道的路途上又怎么可能走得远呢?
为了防止武堂弟子虚与委蛇,没有用心对待,开饭前武师还会亲自检查一遍。
如果出现菜肴份额不足、洒落桌面,或是其他异常情况,负责运送饭粮的弟子不止连辛苦分都没有,武师还会倒扣考核分。
因此不管白家子弟心中是否乐意,负责此项杂务时都只能忍着原本的脾性,不敢有丝毫怠慢。
做完这些,白源就站到距离饭桌足够远的地方,但顺风吹来的香味还是让他有些煎熬。
过了片刻,他就看到白川岳跨过院门门槛,朝庭院这边走过来。
“十六叔!”白源恭敬行礼。
“都准备好了?”
白川岳随口问着,鹰隼般的目光已经扫过整个庭院。
化罡境界的武者眼力非凡,即使有不短的距离,也足以进行细致入微地观察。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白川岳满意地点点扭头,“可以去敲钟鸣了。”
“是!”
白源走到院门旁边,伸手抓住绳索,猛地用力一拽。
被牵动的金属物重重撞击青铜钟的内壁,响亮的声波顿时朝远处震荡扩散。
听到钟声的外堂子弟精神一振,不少人直接停下手头上的动作,大声呼朋引伴,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
也有人对外界嘈杂无动于衷,耐心将整套功法施展完成,这样才愿意挪动脚步。
白源没有这样的定力,在敲响九次钟声后,他当即转身奔向庭院墙角,从靠墙的楠木橱柜取出碗筷。
在其他人到来的时候,他已经盛好饭,找了一处位置风卷残云。
尽管膳房那边准备的饭菜份量足够多,但总会遇上意外,譬如此时的白源。
六人份额的饭菜被他独吞了三分之一,感觉还是只有八分饱。
如果不是同桌其他人略带不满的异样眼神,他会继续动筷子。
吃完后他离开庭院,但没有走远,因为最后还得收拾餐具,并将它们送回膳房。
他依靠着外墙,握了握拳头,思索着三天后的切磋比试。
武道修行不能闭门造车,最有效的提升方法就是实战。
他们现在还是打根基阶段,并没有机会去外面广阔天地闯荡,所以目光就只能锁定在自家族人身上了。
外堂每七天就有一次小型考核,所有子弟均有一次机会自行选择对手,进行切磋比试。
由于是鼓励性质,所以不管最终胜败如何,只要切磋过程中表现可圈可点,就能提升考核成绩。
不过对白家子弟来说,切磋可不定是为了修行,还是解决平日摩擦冲突的好机会。
每到这种时候,都会有人受伤流血,甚至几天下不了床。
只要掌握分寸,不造成伤残死亡,武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白川岳等人看来,外面的世界更加残酷,提前在家承担伤痛反而是好事。
白和光已经直言不讳,确定要在三天之后和自己切磋,这件事无法避开。
其实不管是输是赢,他都不拱手让出灵石,当然他更想要后一种结果。
按照白川岳给的说法,他的五步拳已经是登堂入室的层次,只要临场没有发挥失常,面对同是锻体中期的对手就不会输得很难看。
如果能多配合一门精湛娴熟的步法,就可以在短时间内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他先练习飞鱼步法,稳住基本盘。
想要获胜的话,就要困难许多了。
白川岳并不看好他,因为其他人体内都有更充沛的玄气,单单持久力就比自己强得多。
想要获胜的话,就只能从增加玄气这方面入手了。
演练功法可以进行引气,先前打五步拳时已经验证这点,但是比起正规的吐纳,这种办法相对效率低下,短短时间也无法增加多少玄气。
只能看自己在玄功上有无天赋了,如果吐纳效果远远强于别人,并且三天时间就能给自己带来明显增长,那么战胜白和光就不是痴人说梦了。
铛铛挡!
最后离开庭院的人敲响青铜钟,吓得几只站在屋檐瓦片上的麻雀骤然飞走。
他揉着太阳穴,睁开的眼睛闪过一缕锋芒。
在将餐具送回膳房后,白源马不停蹄地赶回外堂,准时参加下午课程。
讲课时白川岳摆出许多实例,详细讲解对抗技巧,并让往日表现优异的族中子弟上台演示验证。
这么科学的教学方式,倒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诧异之后,他很快就收敛心神专心听起来。
这些对他来说有极大的益处,再过两天说不定就能用上了。
一个时辰左右的课程结束后,白川岳交代众人一番,随后便离开讲堂。
之后过来的是一名身材肥胖的武师,对方名为白姜山,主要负责为他们玄功方面的修行。
暖阳洒落演武场,参天大树遮掩荫蔽,略带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下摩挲。
白姜山背负双手于树旁,面前两百多名白家子弟分行分列盘膝坐于青砖地面,双手平放膝盖,运转玄功进行吐纳。
“天地元气,无形无相,浩瀚无边”
“以身为器,接引天地,玄气自成”
“周行而不殆,复归于无极”
白姜山念的是战伐心诀总纲,字正腔圆的温润之音仿佛有种奇特韵律,在空气中泛起道道涟漪,使得白家子弟很快进入空灵状态。
白源觉得自己仿佛独自置身于天地之间,意识自躯体溢出,准备朝外界蔓延。
只是刚到一丈之距,便有无形屏障挡住他,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引限了。
引限即直接吸引接纳外界能量的界限,引限越大,相同时间内涌入身体的能量越大,玄气壮大也更快。
同辈族人据说一般都是半尺到一尺,前身就是半尺,还算正常范畴,但是遇到其他问题,导致十来天几无寸进。
白源默念心诀,玄气运转循环,打开全身毛孔,开始牵引丈内元气入体。
周围无规则运动的天地元气逐渐成股成流,滔滔涌向他的身体。
然而在进入关卡的瞬间,却出现问题了。
尽管比起前身,他情况似乎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像浩大江流遇上窄小管道,即使凭借冲力,能加快灌入速率,最终汇入的量也惨不忍睹。
他记起来了,前身前几天问过这个问题,白姜山说这是他躯体不通透,杂质阻塞经脉通道,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想要解决这种情况,可以服用名贵药材,直接进行洗髓伐毛,也可以通过内外功,花时间进行疏通剔除。
“相比前两种,外功效率太差,暂时可以先放弃。”
简化版的战伐心诀删掉了疏通之法,因为这种法门极其复杂,寻常子弟事倍功半,还不如攒点钱嗑点药,那样更痛快。
白姜山知道他无依无靠,没有钱财购置药物,所以当时还是传了疏通法门给前身,让前身自行尝试疏通体内杂质。
这十来天以来,前身似乎从复杂的法门中琢磨出一点门道了,只是没等他实践,就遇上自己这个天外来客。
“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完成吧。”
白源幽幽叹道,随后意识敛于体内,一副庞大复杂的体内经脉图映入视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