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剑很快就从魂海中醒来。
他的修为几乎没什么进展，哪怕是反噬了元景明头上那根大乘初期的怪物。
怪物的记忆，依然是那个空间。
诡异的是，元景明身上的那个怪物依然是被强大力量给扔出来的，而自己头上那个，却是自己爬出来的。
对，从那个未知空间，自己找到了传送空间的空间节点，然后爬了过来。
可是元天剑什么都没看到，因为未知空间和传送空间一样，对这个生物而言，都是无尽黑暗。
他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中的，是一张让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除了老头，再无其他人，至于艾奉旅和元景明，应该被移到了其他房间。
“不准备解释下？”元天剑冷冷地看着他。
“我就是来跟你解释的，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甚至你没想到的，我也告诉你。”元未显望着他，目中尽是慈爱。
元天剑突然很不安，本来有一堆疑问的他，却一点提不起问的兴致。
“我累了，想睡觉，明天再说。”他转身就走。
“剑儿！”元未显没有拦他，“你师娘并不知情，我跟她说，青河在仙彘部落给你留了一个小宠兽，送给你当伙伴，让你去取。”
“小宠兽呢？”元天剑停下步伐，转身斜眼看着他。
他觉得元未显本来就是骗他师娘的，此时回头，只是故意给元未显难堪。
“我给你带过来了，有惊喜哦。”元未显讨好地递过来一个兽囊。
元天剑捏在手中，却并不查探，而是恶狠狠的道：“做戏做全套？连师娘都骗，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不会了，我永远也不会骗你了。”元未显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怔然。
元天剑的不安更强烈了，他继续回身迈步，口里嘟囔：“凡是说永远的，都特么是大傻，谁特么信了谁倒霉。”
“那我补一句，我再骗你，一定会被你亲手杀死！”元未显突然道。
此时的他，眼中闪着奇怪的神采，如果硬要分析这种神采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期待……
元天剑突然僵住，半天才缓缓回头：“你是不是飞升不成，受什么刺激了？”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么？”元未显望着元天剑，有心想要挽留，又觉得此生挽留他的次数太多，还是随他去吧。
“不想！”元天剑心烦意乱，然后回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闷着脑袋一言不发。
“我就是墨衣说的那个他。”元未显轻声道。
“……”
“墨衣确实在撒谎，我也在撒谎，因为我们没准备好，不敢说实话。”
“……”
“被你反噬的那个东西，叫聻，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这个鬼，不是鬼魂，而是灵魂。”
“……”
“聻存在的空间，我找不到，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
“不过灵魂可以找到那个地方，但是我们是外人，我们的灵魂去不了那个地方。假如有一天你去得了那个地方，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你真的能死掉，要么，你成功了。”
“我要做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印象，反而是你和墨衣，什么都知道？”元天剑终于忍不住发问。
“因为你犯了众怒，被众神围剿，他们把你打得只剩下一丝残魂，却怎么都杀不死你，只好把你封镇起来，这个世界，就是镇压你的地方。”元未显道。
“你呢？”
“我？”元未显笑了，只是这笑，异常凄凉，“我其实只是一股执念，原本不该忆起一切，可是他们不想让我忘记，连我只是执念都会每世提醒我。”
“师父……”元天剑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问道，“是因为我吗？”
“我自愿的……那件事，你一个人完成不了，得咱们两个共同来做。”
“什么事？”
“你说不公平，想建一个相对公平的世界。”元未显道。
“就这点破事儿？”元天剑难以理解。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也不是爱心泛滥之人，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哪知道你会折腾出聻来……”
“等等！”元天剑一下站了起来，“你说，聻是我弄出来的？”
“不会错的，所以，你才会说你是他祖宗。”元未显道。
他是指在茶语峰时自己下意识说的那句话。
“不过是句骂人话，你还当真了！”元天剑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发虚，回忆当初，他发觉元未显所言，竟然很符合自己当时的心情。
“其实，聻的存在，并不是坏事。可以说，整个修真界，因为你这次创造性的举措，大大地进了一步。”理解他的想法，无非是觉得这种邪物，怎么会是自己弄出来的。
“所以它们怕我？”
元未显点头道：“这是生物本能，但是你的初衷，并不是要创造出这种贪婪到极致的怪物。”
“于是你想要改进，结果改出了大事。”
“你发现了宇宙如何摆脱成往坏空的秘密，并创造出了一套功法，那套功法，就是《太乙乾凿决》。”
“《道德经》改的那个？”
“对，《太乙乾凿决》配合《观天三决》，修炼到极致，你可以杀仙神。注意，是任何仙神！”元未显强调道，“比如三清，佛祖，鸿钧！你说，他们会放过你么？”
“原来那不是神话，真有这些大神……我是不是该感到骄傲？”元天剑讥诮道。
“是！我以你为荣。”元未显突然递给他一个储物袋，“以后没人宠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行了。”元天剑接过储物袋，“这凡界有什么好呆的，早该飞升了，去和师娘还有未兰……师姑道个别吧。墨衣可是说过，整个元圣大陆都是我的法宝，谁敢招惹我——你那什么表情？难道这句话也是假的？不要告诉我他一句真话都没说！”
元未显表情很怪：“只有一句他没瞎说，他真的能杀死你！”
“……我不觉得，茶语峰那番话你听到了？干脆跳次大神你瞧瞧……”元天剑说完便闭上眼睛。
“不用了，相信我，最好别全信他。”元未显轻轻拂手，打断元天剑进入休眠状态，“等会儿我送你走。”
“你什么意思？”元天剑猛然抬头。
“孩子，我什么都不敢给你，以后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元未显轻轻抱了抱他，“五年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从仙彘部落出来。我送你过去。”
“等等……”
偌大的仙彘部落，孤零零的庭院，突然多了一个形单影只的人。
“你要干什么？”元天剑一阵恐慌。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五年内都不要出来！那个融合后的力量，你给它取过一个名字，叫炁！在实力未到时，绝对不要轻易展示。躲得过一次，躲不过多次，不要心存侥幸。以此处的聻的数量，五年内，足以让你修行到可以打开玉简。孩子，千万别死了，你若死了，一切都完了……”
“我特么——”元天剑破口大骂，骂了整整一天。
他只是纯粹地宣泄。
最后他累了，拿着手中的袋子，有些茫然。
此时的他，无比希望元未显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一日后，一直静立在庭院中的元天剑，没有继续发傻，因为根本没有意义。
他先是打开了储物袋，发现储物袋里出了元未显口里的那枚玉简，剩下的全是食物……
他反而觉得心安，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错的，真要是自己想的那种可能，既然什么都不能留，那这储物袋岂不是也不能留，其他不说，给我无数jí pǐn灵石……总之逻辑上不通嘛。
你确实在历练我，对不对？你故意危言耸听，对不对？
你明知道我性格逆反，却故意说五年内不能出去，故意说这五年之期，就是刺激我努力去破除这五年之约。
我既然看透了你，本来应该偏偏不如你意，硬撑过五年的。
好吧，你厉害，被你猜中了。我不得不想办法离开这破地方。因为你知道老子被关了九年多，都关出心理阴影了，绝对不会甘于再在一个地方呆上五年！
你说我现在打不开玉简，我偏偏要打开给你看看！
你断定我打不开这大阵，我就打开给你看！
你以为我没有资源就无法启动这传送阵，那我就开启给你看！
他真的就这么去试了。结果嘛，他又坐在地上发起呆来。
所谓逆反，也得有资本才行，以前他能成功，无非是因为有一个强大后台。如今他只能把逆反变成纯粹的想法，而无法成为现实，无非是因为他一无所有，哪有资格逆反？
要是艾奉旅在就好了，至少他能打开大阵——他不禁再次被先前那个结论惊起，为什么艾奉旅不回来，这可是他的家啊。
我想多了，不会的，不可能的！师父就是在历练我，让我提升功力呢，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适合我修行的地方了。
元天剑强行压下心头所想，有些百无聊赖。
又是一日过去，没有人来，也没有聻入侵，他也没修行，就那么随便挑了一地儿枯坐着，毫无头绪地想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
腰间传来一阵异动，他才想起元未显给他的那个兽囊。
这个惊喜应该是饿了吧？他想。
他咬破指头，往兽囊上滴血认主，然后一抖……
望着眼前这头妖兽，元天剑无语：“我就说是你为了演戏，临时凑合着随手弄的玩意儿，这特么也叫宠兽？果然好惊喜！”
“你才是宠兽，你们全家都是宠兽！”
“我艹！”元天剑大惊，然后仔细看了很久，“你……你是仙彘？这世间居然还有仙彘？难怪老子把你认成一头猪了——呃，话说你本来就是猪哈哈哈……不对！你特么都没化形，怎么能口吐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