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元天剑等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他，相互间的眼神，皆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那么大坨，才这么小的动静？”元景明拿手上下比划，最后发觉两只手似乎都多余，直接一巴掌圈了一下……
“是显得小了点，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元天剑纠正了他的错误，然后问艾奉旅，“过去瞧瞧？”
艾奉旅缓缓摇头：“等等，天降陨星，不祥之兆，待我控阵瞧瞧……”
“我靠！这阵谁建的？居然能远程jiān kòng？！”元天剑炸了。
“除了亚神，还能是谁？论阵道，修真史以来，谁能比肩！”艾奉旅自豪感爆棚。
艾家认为艾致枫是艾家无数年来仅次于兽神的族中chuán qí，皆称之为亚神。
“不知比起元圣大陆的缔造者如何？”元天剑虽然不待见墨衣，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混蛋在阵法上实在太夸张了。
“一个是天赋，一个是伟力，不一样的。”艾奉旅怎么可能认同。
“他的天赋如何？”元天剑指着元景明。
“外相虚藏，隐而不发，潜龙之资，当世翘楚。”艾奉旅看来元景明一眼。
“我呢？”
艾奉旅垂目：“不敢看！”
元天剑心里一跳，然后抱拳：“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资质，不如他。但是，无论哪方面，他都不如我。伟力，也是阵道的一部分，力量不够，想法无法实现，眼界必受限制，这是事实。”
艾奉旅不以为然：“一样不能抹杀，亚神乃是世间第一阵道师。第一阵法师是你们家祖宗，这点我认。”
“好吧，这事儿咱们争着也没多大意思，我是实事求是。算了，回去瞧瞧，到底是啥玩意，雷声大雨点小的。”元天剑懒得争辩，话说跟艾奉旅争这玩意儿有屁用？
他很想说，我其实是巴不得你们家亚神能超过墨衣这个让人厌憎的东西。可是估计老子一说出来，你必然把我当神经病！
艾奉旅知道类似话题，根本不可能扯的清楚，自然也同意了元天剑的提议。于是便招呼二人跟着自己先回去再说。
只是才走了一半，艾奉旅就停了下来。
“怎么？”元天剑觉察出不寻常，连忙催促元景明拉着他跟了上去。
“奇怪，这东西明明破开大阵而入的，为什么我没感觉到大阵有丝毫损伤？整个仙彘部落，除了有一个方圆十来米的大坑，确实再无外物。”艾奉旅皱眉道。
“不是大阵效果？”
“绝对不是！”艾奉旅断然道。
“走！进去看看！”元天剑当机立断，既然外面看不透，那就深入，这本是必然选择，除非艾奉旅舍弃这个老巢离宗出走。
“先不急。”艾奉旅缓缓摇头，“这个地方，诡异得紧。实话跟你讲，老祖宗流放我来此镇守，并非仅仅是因为先语之事。”
“哦？说来听听。”元天剑大喜，我就怕这地儿不邪门，那我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艾奉旅缓缓点头：“我正有此意，你也是修天命之人，正好帮我分析分析……”
原来，仙彘部落，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屠杀事件，只不过规模不同。
而罪魁祸首，无一例外地全是艾家人。
这些艾家人，既有化形仙彘，也有派驻长老，至于为什么，没人清楚。
鉴于仙彘的特殊性，艾家人自然不可能放弃此地，于是增派大量人手，准备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彻查期间，参与调查的三十人中，竟有二十多人同时发狂！
也幸亏当时领队的长老，乃是大乘初期修士，这帮发狂的修士才未造成更大伤害。
正是通过此次事件，此促使艾家将历来发生的屠杀事件进行统计分析。
分析发现，这些发疯的人，全是合体期以下的修士。
为了验证这个结论，艾家开始进行长达两万年的验证过程。
这些参与验证的，既有艾家招募的散修，也有艾家自己的族人。
一万五千年，他们根据大量试验，得出初步结论，证明那个猜想是正确的。
为了进一步巩固结论，他们又进行了长达五千年的定性试验。
于是，两万年间，因为这个试验陨落的修士，远超仙彘本身族群发展的总量！
这就是修真界的残酷，善恶已经失去意义，利益才是最后的赢家。那些修为低下者，常常只是一些单纯的统计数据……
自那以后，艾家终止了这场试验，派驻的长老，皆在合体期以上。
为了保险起见，艾家规定，凡进入仙彘部落的族人，修为必须是合体以上。而常驻仙彘部落的，必须是大乘初期以上，甚至执事长老，修为更是达到了大乘末期。
但是，这种杀戮依然无法阻止。
因为仙彘，想要彻底脱离仙彘部落，适应外界生存，必须在金丹凝成之后。
于是，总有一些化形仙彘，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疯。
还好，对于如艾家这样的宗门来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
我虽然阻止不了你们发疯，但是我可以通过隔离，来阻止你发疯后伤害其他人。
只是一百年前，骤变突生。
原本驻守此间的九个长老，竟然全部发疯。
他们之间，发生了极其惨烈的争斗，说是惨烈，其实是一边倒的屠杀。
要知道执事长老可是大乘末期！
这位长老，也不是传闻中那样，是宗门太上无意间发现他发生了异变。
事实上，作为艾家重点照顾的分部，仙彘部落几乎每隔七日就会报备一次，而且是九长老同时报备。
正是这七日的空窗期，发生了更为可怕的屠杀。
这位长老竟然通过传送阵，反杀回艾家总部凤鸾城。负责鸾凤城传送阵管理的部门——传送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只是瞬间便被屠个精光！
当然，鸾凤城本是兽神大陆首府，族中高手简直数不胜数。这位长老敢在城中肆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艾家太上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场屠杀，迅疾出手干掉了这个长老，才避免了伤害进一步扩大化。
大乘末期发疯的结果根本不用想，这个世界上的仙彘，绝迹了！
但是那是艾致枫的诞生地，艾家不得不派人去调查。因为他们必须给还在仙界的艾致枫一个交代。
然而，连大乘末期都如此，谁知道大乘巅峰会不会一样中招？
一时间，艾家的太上们，谁也不愿意去调查此事，理由还非常站得住脚。
大乘巅峰，可是战略威慑力量。万一疯了，整个世界都得遭殃！就算能及时制止，对于艾家而言，一样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没办法，最后还是艾家一位飞升无望，即将放逐星空的长老自告奋勇，终于把仙彘部落灭亡这件事给了解了。
只不过这位太上长老形成的调查报告内容，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那位发疯的长老，竟是将仙彘部落所有生灵——没错，是所有，包括虫蚁，都杀得干干净净！
艾家依然没找到罪魁祸首，然而，哪怕那里已经没有仙彘了，他们依然不可能放弃这块地方。
因为来自仙界的消息，他们的族人，没有找到艾致枫，没法向他请示，是否放弃这块地儿的主权。
不过对于宗门而言，这不是问题，无非就是牺牲几个族人的事儿。
艾家通过渠道让仙界的族人抓紧寻找艾致枫，同时，也派遣族人继续对此地进行镇守。
在艾奉旅之前那三十年，已经疯了六个。
他是第七个。
“可是我想不通啊，你既然是青竹所化，怎么就从红叶信变成了艾奉旅？”
元天剑是真的想不通，已经快三千七百岁的红叶信，无论艾青河有多喜爱竹子，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嫡孙女与他产生交集，然而这种事就是发生了。
艾奉旅低沉地道：“我以为我已经逃脱了上苍对于修天命者的惩罚。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天，怎么可能被我这个蝼蚁骗过呵……”
艾奉旅确实是艾青河养的一根青竹，却不完全是。
那时的艾奉旅，还是红叶信。
修天命的人，有些类似于地球上传说中的道士，因为获取了太多天机，盗取了太多寿元，他需要付出代价。
红叶信的代价，就是长不大。
长不大，其实对于修士而言，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当修为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反正可以任意变幻形体。
但是他却永远卡在了合体期。
可能是身体的异变，导致了他心态有些扭曲，在修真界，除了言出必践，他的名声并不好。
直到他遇到艾先语。
艾先语根本不知道他是红叶信，而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的小孩，对他关爱有加，甚至把他带回了鸾凤城。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
他觉得他不配爱上这个人。
于是他选择了离开。
就在鸾凤城的郊外，他遇上了艾青河。
他是修天命之人，只要他不想，这世间除了那个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存在，其他人不可能识破他。
然而艾青河就是看穿他了。
他以为艾青河会杀了他，却不想艾青河问了他一句话。
“你想真正地长大吗？”
我想，做梦都想，可是我是被苍天诅咒之人，如何能长大。
“我会金蝉术。”
“不可能！”红叶信不相信艾青河会这种根本只存在于传说而从未被现实证明的术法，就如鬼魂。
“我和元家老祖是好友。”
“哪位老祖？”红叶信知道他指的是谁，但是他怕失望，所以必须确定。
“让天下大乘巅峰都沾了光的那位老祖，元未显！前些时日，他刚好来过我家喝了杯茶，聊了会儿天。”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被识破，于是，他信艾青河会金蝉术。
“我有私心，你也知道。它离化形，起码还有四万年……不管是飞升，还是陨落，我都看不到它成灵。可是自我从父亲手中接过它算起，已经两千年了，它便如我的孩子。若我就这样走了，实在放心不下，你懂我的意思吧？”
好！我来做它！
他用自己的壳迎接了天劫，然后遁入艾青河耗费无数心血却依然无法化形的那株青竹。
艾青河亲自给炼气期的他取名叫艾浅旅。
“你喜欢先语，我不干涉，就算能干涉，也干涉不了几年，可否等她长大？”
三千五百多年我都熬过来了，这点时间，我等得起。
他再也不敢动用天命术，因为他害怕诅咒再次降临，从而失去他想获得的。
直到七十年前，他忍不住亲了她。
“你去仙彘部落吧。”艾青河叹了口气，“这是艾家隐秘，本不应该让你知晓，但是你是我的半个孩子，若非不得已……算了，也许有一天，你会知晓。我必须把那里的情况情况，给你详细说说……”
艾枢旅听完艾青河的讲述，沉默了很久，然后问了句为什么。
“元道友说，这是你的……劫数，必须去一趟，镇守五百年吧。孩子，我对你能回来充满信心。”
于是，才刚筑基的艾先旅，被派往这个死亡绝地。
他还是不明白，难道元未显也是修天命之人？
为了生存——不，为了能活着见到艾先语，他再次盗取了天的隐秘，揭开了天的伤疤。
七十年间，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艾先旅，变成了艾奉旅！
“这次……你失去了什么？”听完艾奉旅的讲述，元天剑突然觉得很难受。
他做梦都没想到，整个艾奉旅的人生轨迹，起关键作用的全是元未显。
你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特么的哪来那么多事儿了！
“我失去了什么？”艾奉旅目光幽深，遥望昊空，“可能，是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