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飞行速度,飞梭早就该到达目的地了。
但是他们还是在空中飞了两天。
如果元景明未从入定中醒来,估计他们还会在天上晃悠。
顿悟啊,不是大白菜,真的打断了元景明的修行,至少会浪费他二十年的修行时光。
本来元景明早半天就醒了。只是他刚要睁眼,就听见元天剑正绘声绘色地讲到不可说处!
元景明虽然年近六十,却未凝成金丹,自然不敢自毁前程轻易破戒,像他这种初哥,哪听得这种玩意儿!
机不可失啊!于是他假装继续入定,专心听起故事来。
他当然知道元天剑就一不正常生物,能当着一小姑娘讲的这些玩意儿,他会介意多一个自己听?
但是他爷爷在飞梭外面吊着不是!
听着听着,元景明越来越觉得不是个味儿,除了那啥的,我怎么一点也听不出高深意味。
“孙师弟!”他不得不阻止元天剑,元天剑还能拿年纪小口无遮拦来推脱,自己拿什么理由来向段家搪塞!
“别打岔……小妖啊,我知道你听不懂,回去好好讲给你爹爹听,你哥哥就算了,他不适合这种修行路子……你妈妈啊?这个,要不你先别跟她说,等你大了再告诉她好吗?咱们接着说……”元天剑头也不回,继续跟段小妖捭阖。
这傻姑娘!元景明无语之极,终于忍不住要施术封了这货的嘴!
然而让他震惊的是,他的术法才一近得元天剑身,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我天,没想到我爷爷也好这口——我呸!元景明连忙掐断这个念头,连忙传音:“爷爷,这故事……”
“小祖天纵奇才,老夫自叹不如,可惜天道不公,如此人物,竟然……唉。”
“不是很懂……”元景明说是这么说,其实另有想法。
他不是没见过,人嘛,都喜欢给自己喜欢但是别人不会认同的东西找一个冠冕的理由……
“你生来优渥,不知红尘疾苦,待得夺标回来,若能侥幸存活,你去了这元氏嫡系身份,做几年散修,自会明白你小祖所言何物了。”
元景明欲哭无泪,他做梦都没想到,元天剑讲点荤段子就能把自己发配出去当散修!
“这事儿我得先和云聪道友打声招呼,免得误会。”
“可是这种东西跟一小姑娘讲,始终是欠妥的吧?”元景明不无担忧地道。
“十四岁,不小了!”元凌武语出惊人。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祖父!元景明几乎脱口而出,还好终于忍住了,他要真说出来,铁定骨折!
“故事中的有些女修,何来十四岁啊,这就是修真界,可悲,可叹!”
“爷爷,咱们还没到?”元景明怕继续聊下去,自己会三观崩塌,连忙转移话题。
“不急,应该要到故事的结局了……”
小半天后,他们终于降落在丹霞派迎宾阁。
“小祖再见,等你好了记得找我玩儿啦!”段小妖小脸通红,出了飞梭一溜烟就跑了。
元天剑心道,她应该会去先找她老娘吧?这种东西,一小姑娘怎么敢跟他老爹讲。
“我说……”早已元景明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跟我讲的。”元天剑无耻地道,一下就把老头卖了。
这种故事一旦传播开去,难免会遇上几个不开窍的夯货,到时候往老头身上一推,谁敢质疑?
老子一九岁多的小孩听得,她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就听不得!
你以为是淫邪东西,不过是你悟性太烂,自己不行,居然敢质疑元家老祖的道!
然而无论他说得多么堂皇,其实都不过是借口,红尘故事多了,何苦非要揪着《**》不放……
“真的?”元景明不信。
“那你说我一九岁孩子,哪儿去听来这种故事?”
元景明不得不叹服,老祖的教导方式真是别具一格啊,只是九岁多的小孩,知道这讲的是啥嘛!
“可是周道友和孙道友?”俩二货正瞎扯呢,迎宾阁前迎面走来一白白净净的粉面小生,一下就破坏了元天剑的心情。
怎么这修真界到处特么的都是帅哥!
“还未请问?”元景明笑容可掬,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起来,实在是丑出了新高度,于是元天剑的心情一下又好了起来!
“贫道罗奋闲。”
“好名字!修道目的,不就是为了最后那份无拘无束的闲适么?”元景明赞道。
“谬赞了,与周道友比起来,贫道还是小家子气多了点。”罗奋闲眉开眼笑。
“喂,咱们来干嘛?”元天剑实在受不了这种睁眼瞎扯的场面话,直奔主题而去。
“大圣道友更是……”罗奋闲这才想起忘了粉这小孩儿,连忙在心里分析解构此名有何高妙之处,却被元天剑打断。
“我是来旅游的,你是这里的导游?”
“啊!”罗奋闲一下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道,“这个,算是吧……咳咳,神方大陆乃是我丹霞派立本之地,大陆景致奇谲,美不胜收,壮丽山河应有尽有,奇珍瑰宝,乃物源星首屈……”
“他真是干导游的!”望着滔滔不绝喷出无数不带重样儿的形容词的罗奋闲,元天剑不得不佩服之极!
“……”元景明还能说什么?
罗奋闲好不容易扯了一大通,突然转折:“不过那是后话,老祖姑吩咐,让我带二位先去茶语峰。茶语峰乃是祖姑静修之地,想我在迎宾阁苦修一百载,还是首次遇上祖姑亲自点名要见之人。这茶语峰风景更是没得说,平时我等也只能远远瞻望,今日有幸踏入,却是沾了二位的光……”
“我觉得你更适合在丹霞派呆。”元景明传音道。
能和元天剑比话多的,这位一定算竞争对手!
“……”元天剑想骂人,可惜他不能传音。
罗奋闲明显兴致很高,一番长篇大论后,身上拿出一个明显比他们刚才乘坐的飞梭精致得多的法器。
见得这法器,元天剑眼睛一亮,脸色又开始浮现出那种让人一看就想抽他的笑意。
罗奋闲笑眯眯地道:“茶语峰尽在眼前,却遥不可及,得坐乘专用法器,此宝乃昨日祖姑亲赐,名为飞碟,二位请!”
元景明心里纳闷,想我元圣山不知比天下其他宗门高级到哪儿去了,这位传说中的医修之冠,排场是不是太大了点?
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这可是在丹霞派总部,随意诋毁人家宗门,编排人家老大,简直就是找死!
他怕元天剑这个二货口无遮拦,于是缓缓靠近,准备封了他的嘴。
不知咋地,他突然觉得很兴奋。
妈的,这次没爷爷阻止,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小屁孩!
他正欲下手,突然惊醒!
我这是怎么了?
是,我是想封禁小祖的嘴,可是我明明只是担心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什么会兴奋?
还有当初破口而出,直呼小祖。
是,我知道所谓掩饰其实屁用没有,就凭小祖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头巨大的嘴,瞒得过谁去?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我来叫破他身份!
还有小祖。
他的行为,也是充满了矛盾。当自己叫破他身份时,他何须给自己打圆场?以他在戒律堂表现出现来的谨慎,怎么会这么粗心,根本就不把隐藏自己身份当回事?
还有那个故事。
哪怕元天剑能摆出一千万个理由,都不应该和一个小姑娘讲这种故事。
就算他要讲这个故事,只需表达主要观点即可,完全可以采取更折中的方式,比如一笔带过,而不是绘声绘色极尽细致之能事!
那个东西在影响我们!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连进了九宗之一的丹霞派核心区域都没被发现?
他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伸手紧紧抓住元天剑的手。
“我知道,进得茶语峰,它还敢跟来,就是取死之道了!”元天剑明显感觉到元景明的手沁满了汗水,甚至还有些轻微发抖。
“那就好……”元景明心里一定,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筑基巅峰的修士,竟然会下意识地依赖一个隐灵孩子,顿时羞愧难当。
“知道为什么吗?”元天剑见得元景明面红耳赤,低头垂眉,便问道。
“惭愧!”元景明知道才有鬼了。
“那个故事,虽非我的本意,但是,那才是生活啊,你没有真正的生活过,枉活了六十年罢了。”元天剑冷笑道,“别不服气,比如夺标,一个人去?呵呵!”
“其实……怪不得我,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爷爷他要跟着,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他不跟,别人的家长会跟,对我而言,不公平。”元景明细声争辩。
“呵呵,周道友说的,确实是事实,所以,我这辈子都没参加过夺标。孤魂野鬼,无依无靠的,能安贫一生,也就罢了……”罗奋闲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说到夺标这个修真界耳熟能详的话题,他也来了兴趣。
“你公平了,那些试图改天换命的苦修们怎么办……我明白,无论哪里,无论是否修真,只要是人,都会有不公平,可是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对不对……是谁先坏了规矩的?”元天剑随着罗奋闲入了飞碟,安坐之后,认真问道。
“四十万年前……你不知道?”罗奋闲很是诧异。
“懂了!”对于四十万年这个数字,他太敏感了……
“这账赖到咱们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元景明不干了。
“呵呵。”罗奋闲不置可否,这是丹霞派,他要在这里对一个元家的外门弟子认怂,以后也不用混了。
“这账得认!看到了吧,绝对的力量,是世间规则最大的破坏者,哪怕他非是本意。”元天剑说着就开始乱喷开来,“我特么以最大的善意去设想这老混蛋,不曾想会迎来这样一个结局,死变态,总有一天……”
“孙师弟!”元景明大骇,连声喝止。
元天剑骤然醒悟,叹了一声:“都知道咱们身份了吧?这事儿弄的……唉,抓紧吧,我怕再这样下去你我都会成神经病。”
他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有一种力量,正在无形当中引导他和元景明。
这种力量极其精妙,它会完全遵循你的本意去行事,只是当情绪波动稍微大那么一点,它偶尔会抓住其中一点,然后将后果放大那么一点!
也许这只是开始,随着时间推移,后果会越来越严重,直至疯掉。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怎么就这么点儿背,第一次出门就给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