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隆小镇,背靠雅拉香波和贡日神山,雪山融水不仅滋养了雅隆大片的草地,还聚成了几个湖泊,成了各种动物和鸟儿们的天堂。是雅隆河谷到逻些的必经之地,对王国、特别是王族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p>
可是,地处如此得天独厚的地方,老百姓却很穷,小镇也破破烂烂。二三条不长的街道,两边是低矮的屋子,街上的老百姓很少,倒是有不少穿黑袍的苯教法师们,不时神色匆匆的走过。还有一队队的官兵,看着不属于本地千户,这些官兵来了有半个月了,没有一点要走的迹像。</p>
一个军账里传来了很大很吵的吆喝声,很明显酒局已进行了很长时间,众人都喝的有点醉。看来半个月的无所事事,让这些官兵无聊至极,只能喝酒解闷。在吆喝声中,一个清俊的官兵掀开帐帘,走了出来。脸通红,摇摇晃晃的,看来也喝了不少,两手擦了擦脸,摇了摇头,清醒清醒发晕的脑袋,朝左右张望,似在辩别方向。最终,向着镇中心的方向走去。身后帐内还传来了大喊声,好像是让快点之类的,清俊官兵边走边吆喝着回应了一句。</p>
蓝翼一直飞在天上,远远的跟着杨麦他们。才长了一年多的蓝翼,对狼、兔子和飞在天上的山鹰等,特别感兴趣,一看到就会追上去。刚开始,杨麦还害怕蓝翼吃亏,可后来的结果却让他吃惊不已。不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不管大的,小的,蓝翼都敢和对方斗一斗,并且还不吃亏。天上飞得最快的山鹰,蓝翼不仅追的上,还能从它尖利的嘴里抢下刚抓到的兔子。地上凶狠的狼,蓝翼也敢追逐一翻,不时用它钢针般的利爪在狼背上抓一把,而狼群却丝毫没有办法,想咬咬不着,想追追不上,只好四处躲藏,直追的狼群气喘吁吁,躲在洞里几天不敢出来。这样的表现,让杨麦彻底放了心,西地高原上的动物没什么是它对付不了的,就算对付不了,也可以跑,没有谁能追得上,便不再管它了。</p>
清俊官兵走到了没几个客人的小酒馆,买了十斤牛肉,几坛酒,又摇摇晃晃往回走。路过鹞龙寺,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大门前多了很多苯教法师,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应该是这两天刚来的。面色冷漠,不时看着过往行人。他也注意到了大门前那个刻画的很巧妙的万字苯符,当他看到旁边多出来的那个污点,刚开始有点愕然,像是用某种黑黑的东西戳出来的,随即恍然大悟的样子,红脸隐隐有了一丝笑意。及至看到远处森林不时有飞鸟乱动,并且还有野猪吼叫,而一道快若闪电的熟悉身影不时划过天边,明显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很多,大踏步的回到了军营,大声吆喝着,进了军帐。</p>
一直都没人再理会玛洛等十几个人,快到晚饭时间,玛洛又开始朝守门的法师嚷嚷,要去伺候自家大师吃饭。外面的人却是充耳不闻,直到天黑了才又给他们扔了几块中午一样的冷肉,玛洛也没力气再骂,抱怨了几句,拿起来就吃。不多的几块肉,十几个人很快就分光了,有几个手慢嘴慢的都没吃到多少。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再抱怨,又饿又累的,盖着皮袍子倒头就睡。</p>
午夜,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军帐里鼾声如雷,外面放哨的也半睡半醒的,军帐的帘子一闪,一道身影敏捷的没入了黑黑的夜色中,放哨的官兵还在打他的瞌睡,一点都没有察觉。</p>
杨麦悄悄捅了一下睡在他旁边的楮野,楮野知道晚上有事,根本就没睡着,知道杨麦要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杨麦走到窗边,仔细听了听,外面一片安静,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人就消失不见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p>
小镇外的树林里,一道身影快速隐入一棵树背后,无声无息,栖息在上面的树莺都没发现,还在睡它的觉。那身影刚准备察看小镇方向的动静,突然往外几个空翻,窜到了另外一棵树后,小声嘀咕:</p>
“这个蓝翼,真有它的,怪不得楮野给它欺负的那么惨。”随即走了出来。</p>
没看到蓝翼,却见杨麦走了过来,张嘴便骂:</p>
“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给我来了一下就跑,一点不像雪狮子,见了人多亲热。”</p>
一见面就说笑,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沈荆,这么刻意,是不想让杨麦担心。看来这些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p>
“这些天怎么样?没什么危险吧?”杨麦关切的问道。</p>
沈荆见到杨麦有些激动,道:</p>
“还好,没什么危险。”</p>
不等杨麦再问,主动说起了自己的经历:</p>
“在逻些附近发现忠叔失踪后,我从失踪地向四周快速搜索,查找之下,只有逻些方向发现了疑点,有大批黑衣人huó dòng,经仔细辨别,才发现他们都是苯教的,修为不低。这些人行踪极为隐秘,远远还有禁卫军跟在后面。想混进苯教的队伍实在太困难,我就想办法混入了禁卫军,花了不少心思,跟几个小队长、百夫长混熟以后,才听到他们发牢骚,说是国王的亲兵什么时候听苯教指挥了。才明白这主要是苯教的行动,官兵只是胁从。可那队苯教的人太谨慎了,进了鹞龙寺再也没出来过,一直没找到接近的办法,我也怕打草惊蛇,就没轻举妄动。禁卫军也住在了雅隆小镇,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什么时候会走,也不知道会去哪里?”</p>
沈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焦急的望着杨麦,又道:</p>
“我太没用了,到现在还没发现忠叔的下落。”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p>
杨麦拍拍他的肩膀:</p>
“怎么说话像楮野一样了?忠叔下落不明,我们心里都很伤心,也很着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和楮野在回牧场的路上遭遇了伏击,对方也是苯教法师,看样子在教内的地位不低,修为很有独到之处,在没防备的情况下,楮野差点着了道。你以后遇到这些人也要小心一些。”</p>
沈荆着急的问:“你们没怎么样吧?”</p>
“没事。”杨麦又接着道:</p>
“后面一路追来,遇到因为灭佛而遭殃的僧人,还在被官兵追捕,一问才知道,他们在桑耶寺修行,被苯教和五个中土江湖高手打死打伤。我们到桑耶寺查看了现场,的确有好多僧人是被中土武人所伤,其中有的是很少见的邪门功法。苯教这次不仅跟官兵联合在一起,甚至还有中土人,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p>
沈荆点头道:</p>
“是啊,来这里以后,从来没发现有这么多修行的人,而且一身修为都深不可测,听你这样一说,他们不仅把目标对准了僧人,也很可能对准了我们,而且是蓄谋已久。”</p>
杨麦接道:</p>
“这样说来,忠叔的事不是偶然。他们早就盯上了忠叔,盯上了我们。”</p>
沈荆深以为然:</p>
“对。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跟苯教没什么过节,对我们有企图的一定是中土人。可是红会已经有很多年没在江湖出现过,中土又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惦记上了我们?甚至连忠叔都盯上了?”</p>
杨麦决然道:</p>
“不管他们是苯教的,还是中土的,敢对忠叔不利,敢打我们的主意,一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p>
沈荆狠狠点头:</p>
“对,咱兄弟还从来没怕过什么。”竟跟楮野说了一样的话。</p>
有了目标,二人总算是放松了些。沈荆接着问:</p>
“楮野没来吗?那个暗记也太难看了。”</p>
杨麦笑了笑,也对楮野那个暗记摇头不已,跟桑耶寺外墙上的涂鸦有一比:</p>
“我俩跟着**师进了鹞龙寺,却被禁在一间大屋子里,不让随便进出,我怕有什么变故,就让楮野在那守着。”</p>
沈荆点头道:</p>
“鹞龙寺戒备这么森严,肯定有什么大事,那队苯教的人也是进去再没出来过。”</p>
杨麦一脸坚决:</p>
“那就让我们来查个清楚。”</p>
沈荆也是一脸坚定,只回了一个字:“好。”</p>
二人心里都明白,如果对方真是蓄谋已久的话,情况很可能不会很乐观,不可能让他们轻易找到什么。但是,对方竟敢找上忠叔,竟敢找上他们兄弟,竟敢找上红会,不管藏的有多深,背景有多深,实力有多强横,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