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姬淡淡道:“看你们演的不差,赏你们的辛苦钱。” 老板满脸堆笑:“姑娘若是喜欢,今晚上在福缘茶楼还有一场表演,届时除了有傀儡戏,还有口技表演,人给姑娘与这位公子留个好位置,请您务必赏光。” 萧湛见福姬似乎十分喜欢,便道:“一会用过晚膳,左右无事,去凑个热闹吧。” 福姬点头答应,心道这子还算懂事。 她心中欢喜,晚上带着萧湛去了城中最大酒楼醉仙楼,自然也是万剑山庄的产业之一。她本就挑嘴,每餐入口食物无不精致可口,今晚点的几道菜更是精雕细琢、鲜美绝伦,分别是蒸白鱼、豆腐羹、蟹粉狮子头和一碟鸡油糟蒲菜,白鱼长有二尺丰腴肥美,狮子头鲜而不腻入口即化,豆腐羹看似简单却最考究,以鲫鱼脑起鲜、以鸡汤调味、以油封汤面,入口滚烫鲜嫩油润,萧湛吃的大呼过瘾,配着几道菜满满吃了两大碗白饭。 福姬每道菜只吃了几口便不吃了,见他吃完,便拉着他去富源茶楼看戏。 两人来到茶楼,见大厅一侧已搭好一个戏棚,厅中三十余桌已经坐满客人,店二迎上来,引两人来到一间厅落座,是厅,不过是以屏风将大厅隔开,但并不影响两人视线,自有茶博士为两人奉上茶水和几色点心。 色已暗,厅内却只有四角点了几盏灯火,方便茶博士穿插各桌为客人奉茶添水,只听一声锣鼓响,众人安静下来,随着几声鼓点响起,表演开始。 却见戏台上先是出现了一个面貌凶恶的黑衣人,带了两只巨型怪兽撕咬路人,又出现三名持刀带剑的武林人,一人是和尚打扮,一人是道士打扮,还有一人是文士打扮,与那黑衣人和怪兽战作一团。 萧湛疑惑的看着台上:“这个故事看着熟悉……” 福姬道:“这不就是二十年前三大门派联合抵御异族入侵的故事吗?黑衣人代表异族,这三人则代表中原武林,和尚代表莲华寺,道士代表半壁门,文士则代表了万剑山庄。” 萧湛点头道,确实如此。 但见正邪双方交战激烈,三大门派在异族强大攻势面前危机四伏节节败退,后台有口技艺人配以哭泣哀嚎,又有丝弦演奏配合悲壮气氛,看的台下观众目不转睛。 正道武林丧亡惨重,看的台下观众揪心不已,却见那班主手持一盏灯杖自后台转出,微微一笑,拈起灯杖打一剔,剔拨一团灯花蕊,只见那灯花滚落台前,‘嘭’的一响灯花爆开,火光冲起,又霎时散做火星满地,引得观众一阵惊呼。但见火光散处,台上多了一人,身穿白袍,头戴紫龙miàn jù,手持宝剑,仙姿杳然。 硝烟散开,萧湛打个喷嚏,看到台上之人啊了一声:“是海御龙君。” 海御龙君甫一加入战场,局势便发生巨大变化,但见中原武林愈战愈勇,而异族一方则节节败退,武林正道则乘胜追击,将异族人逼至一座孤城,但见那海御龙君施展术法,将那座城池连同所有异族人封印其中。终于,武林再度恢复平静。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却见那灯光并未亮起,音乐声似断未绝,显然表演还未结束。 众人凝神观看,只见江湖众人欢喜鼓舞大肆庆祝,而御龙君封印荒城之后,气虚力弱,正独自打坐调息,却见两人自背后围了上来,对御龙君突然发动袭击! 众人一声惊呼,只见御龙君被两人击中,发出一声惨呼,自悬崖上跌落下去。 萧湛脸色一变:“这是真的?” 福姬道:“前面与江湖上流传的法一致,只是这最后一段,从未听过。” 演出已经落下帷幕,萧湛依然目不转睛盯着台上,心神俱震,莫非自己所救下的坠崖之人真是海御龙君? 就在此刻,他忽然感觉头脑一阵晕眩,他甩了一下头:“我怎会忽然头晕……” 福姬想起刚才那阵烟,低声道:“不好,我们中了圈套……”话未完,她便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萧湛扶住桌子欲站起身,却浑身无力,他欲高声喊叫,却一个字也不出口,最后眼前一黑,也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贾斯文背着星飞痕不敢停留,连夜狂奔,眼看光渐亮,也该脱离了危险,便放缓脚步。而此时星飞痕似乎从昏迷中又清醒了过来,搭在他胸前的手扯住他的衣领,叫道:“我要回去找他,让我回去……” 贾斯文累的有些脱力,被她扯得哎呦了一声,扭头道:“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走了一夜快累死老子了!回什么回啊,老子可不回那个鬼地方了!” 星飞痕扯了他几下,又昏昏睡去,贾斯文气喘吁吁的将星飞痕放下,疲惫的靠在路边休息。他自言自语道:“要是再看见风神秀那个臭子,一定再让他给我批几句吉言,也不枉老子跑这么远把人给他送过去。” 进了城,贾斯文背着她找了一家医馆,大夫把外伤给她处理了一下,剩余的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贾斯文无奈,只得雇了一辆马车,带着星飞痕继续上路。星飞痕始终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其实是之前岭上霜给她吃的那颗造化丹正在发挥作用,贾斯文却不清楚情况,唯恐她中途死了,岭上霜来找他算账,又给她灌下不少乱七八糟的药,弄得星飞痕的内伤反而好的慢了些。 这般连续走了三日,星飞痕的精神终于恢复了些,清醒的时间逐渐变长。这一路上都是贾斯文这道人在照顾她,虽然是受了岭上霜的托付,但她心中依然感激,见他坐在对面一个人发呆,便开口道:“贾道长,多谢你一路照顾我。” 贾斯文常年漂泊江湖、骗吃骗喝,虽无大恶,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好事没做过几件,自然也受过被人感激的滋味。此番星飞痕开口郑重道谢,不由得心中大受触动,他想着自己千里相送一路护持,好像真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全然忘了自己是受岭上霜的威逼利诱不得不为,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星姑娘你不知道啊,为了摆脱那些坏人的追杀,我背着你整整赶了一夜的路,累的我满头大汗,全身酸痛,双脚打泡,苦不堪言啊!” 星飞痕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是吗,那星飞痕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啦。” 贾斯文被夸的心里飘飘然,拍着胸脯道:“丫头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到万剑山庄,和杀神前辈顺利会合!”贾斯文满口胡言乱语,一会叫岭上霜大哥一会叫他前辈,然而看面相贾斯文看起来比岭上霜还要大好几岁,星飞痕却没心情计较这个,想起岭上霜,她刚泛起的笑意又消失了,她忧心岭上霜的安危,喃喃道:“不知他现在何处,有没有受伤?摆脱敌人了吗,是不是来找我了?” 贾斯文见识过岭上霜的武功之后,倒是对他十分有信心:“放心吧!杀神大哥神功盖世,那几个蒙面毛贼怎会是他的对手,一定早就摆平他们,在万剑山庄等着我们呢!” “但愿如此。”星飞痕轻声道,她从怀中摸出分别时岭上霜塞给她的那片红叶,见上面题了两行诗: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贾斯文肚子里也算有点墨水,他一眼便看出这两句是情诗,嘿嘿一笑,被他那副尊容衬托的猥琐无比:“这好像是情诗啊,哪个有眼光的给你的?” “情诗……”星飞痕口中念着这两句诗,心中蓦然一动,涌起一阵狂喜之情:“原来他对我之心与我对他之情,是一样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喜欢我的!他终于还是动心了!” 这片枫叶上的诗句字迹工整,必然不是刚刚写的,也许是在一个不眠的夜晚,岭上霜被相思之情折磨的夜不能寐,在夜风中舞起霜寒神掌,掌气将枫叶染红,然后这种一片掉落的枫叶上写下了这两句诗。 星飞痕珍爱的反复摩挲着这枚红叶,忍不住笑出了声。经历诸多周折,到此刻终于确认了对方心意,那份欢喜雀跃的心情,直让她想跳上五岳之巅,向全下人宣布杀神岭上霜心中所爱是她星飞痕,此后岭上霜与星飞痕便要走遍下、共同进退了! 然而转念一想,岭上霜在分别时一反常态,对自己温言软语柔情款款的,只怕是除了分别在即、自己又身受重伤的原因之外,也料到此战胜负不知、生死难料,这样想着,唇角笑意尚未褪尽,泪珠却争抢恐后的自秀目中滚了几滚,纷纷落下。 贾斯文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懂她为何一阵喜一阵悲,一会笑一会哭,女人啊女人,果然是一种难懂的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