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无声,夜风凄冷。 战斗却激烈异常! 地上躺了数具尸体,岭上霜提刀在手,单脚踩着一具尸体,满身鲜血,摇摇欲坠,而面前站立的,还有四名黑衣人,而他们的脚步,还在界线之外! 为首之人手持银色斧,斧上还沾着斑斑血迹,对方料定岭上霜已是强弩之末,森然道:“看来杀神也不过如此,注定要死在我们兄弟手下了!” 岭上霜不屑道:“就凭你们,做梦!” 黑衣人遥指岭上霜道:“何必要做困兽之斗,交出那女人,可留你一具全尸。” 岭上霜握刀的手因脱力而微微发抖,他眯起眼睛,嘲道:“禽兽倒起人话了,奇也怪哉。” 黑衣人怒道:“不识抬举,找死!”着这四名黑衣人暴喝一声,分左右两翼向岭上霜扑杀而来! 岭上霜握紧手中的沉虹斩,悍然迎了上去! 兵器交击声连珠响起! 四名黑衣人踉跄后退,其中一人更是胸口连中两刀,连退十几步,仰跌倒,眼见是活不成了。 众人心中惊骇,这岭上霜身为shā shǒu,走的是轻灵路线,擅长一击制胜,此刻身负重伤又遭车轮战多时,本该气空力尽,却没料到他功力竟然深厚至此,到此刻仍有反扑shā rén之力。 岭上霜剧烈喘息着,内力连续急剧消耗,体力也至极限,现在仅凭一股意志在勉强支撑,只盼贾斯文带着星飞痕逃的再远些。 为首那名黑衣人见己方又折损一人,不由勃然大怒:“混账!纳命来!”左右两人刀剑齐出抢攻而至,不留一丝喘息之机,力求趁岭上霜力竭之时将他击杀! 两人一刀一剑来势凶猛,岭上霜却明白第三人那柄银色斧才是最终杀招,然而虽然他心中明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勉励提起体内残余真气,依仗手中宝刀,向两人刀剑撩去。 两柄刀剑看似来势汹汹,却与他的宝刀乍触即分,紧接着一点银光倏然而至,自刀剑空隙中向他袭来。快,快的让他来不及反应! 所幸他早已预料,还留了三分力,刀锋一转,反击激射而来的银色斧。 锵然一声,银色斧与沉虹斩悍然相击,气劲相冲之下偏离角度,自他左肩斜划而过,登时衣衫破碎,血如泉涌! 银色斧一击得手,一双刀剑不留一丝喘息机会的横扫而来,岭上霜一边迅速后退,一边伸手封住肩膀穴道止血,而那对刀剑却如影随形,贴着后退的岭上霜紧迫而去! 眼见避无可避,即将刀剑加身,生死关头,岭上霜忍住肩膀剧痛,暴喝一声,借这一声怒吼再提真元,脸颊掠过一抹艳红,沉虹斩再度焕发璀璨光芒,一刀划出寒霜气劲,向两人席卷而去! 轰然声中,双方气劲冲撞,兵刃交锋,两名黑衣人受霜寒气劲侵体,俱面如严霜,不得不运气抵抗。 岭上霜受气劲冲击,再度口喷鲜血,却借着这股气劲冲撞之力,闪电一般向后疾退,凌空向外飞掠而去。 黑衣人怒道:“追!” 岭上霜将轻功展至极限,却始终无法摆脱身后三名黑衣人如影随形的追杀,他本就内伤深重,又苦战多时,多处受伤失血,已是油尽灯枯,眼前阵阵发黑,此刻只是勉励提着一口真气,逃出几里见依然无法摆脱身后追兵,心道这里只怕就是他的终点。 他并不怕死,在他成为shā shǒu的第一,他便知道,总有那一,总有一个地方,让他远离杀戮,获得永远的平静。 但不是现在,更不是这里! 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他便不能死! 但听背后破风声又响,直奔后脑袭来,岭上霜心知又是那枚银斧,他无力回击,只能深吸一口气,沉气下坠,堪堪避开这一击,银斧贴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而这一耽搁,紧咬其后的三人再度赶了上来。 那银斧自空中旋转一圈,又回旋着飞回那黑衣人手中,他一个转身将银斧再度打出,呼啸着直奔刚刚落地的岭上霜劈去。 岭上霜全身浴血,双眼迷离,只能凭借本能,勉强向后退去,然而这一斧来的又快又猛,岭上霜眼见一刀银光逼面而来,竟是躲不开了! 蓦然一声低吟响起,一道寒光自前方疏林射出,只听叮的一声,银斧在岭上霜的面前被横里飞来一道庞大剑气击飞出去!而岭上霜也因双方气劲交接,被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瞬间失去意识。 来人转眼已到三名黑衣人之间,手按剑柄,剑芒暴涨。 瞬间地间安静下来。 三名黑衣人的脖颈同时出现一道血痕,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仆地身亡。 剑芒消去,现出来者身形,赫然是一名身形伟岸的英俊男子,长眉入鬓,凤眼生威,看来年约三十出头,身穿白袍,玉带封腰,长剑不知何时已归入鞘,负手而立,气度雄伟不凡。 他手指隔空微微一动,为首那名黑衣人的面罩便被掀开,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他目光扫过微皱眉头,自言自语道:“漠北追魂十三令,怎会在此地出现。” 岭上霜倒在另一测,被气劲击昏了过去。白衣人走过去俯身看了看他的伤势,见他内伤沉重,外伤也不轻,微一皱眉,将他拦腰抱起。 这时,一辆马车自林中辘辘驶出,驾车的是一个瘦削的黑衣男子,他跳下车,从白衣人手中接过岭上霜,送入车厢,随后白衣人也闪身进入,黑衣人马鞭一扬,驱车缓缓离去。 光渐亮。 季姿中途便昏迷了过去,此刻醒来,那恶魔已经走了。 不知何时穴道已经解开,她无声躺在床上,却动弹不得。 眼泪早已流干,她心底只余一片茫然。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是丫鬟来服侍她洗漱:“大姐,您醒了吗,要洗漱吗?” 她自言自语道:“一会师傅要来看我,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季姿慢慢的坐起身,一点点收拢了衣襟,她听到一个僵硬的声音从自己嘴里道:“去烧水,我想洗澡。” “是。”丫鬟应声去了。 她低头看着凌乱的床榻,破碎的衣衫,无一不在提醒她,昨夜如噩梦一般的经历。她握紧双拳,指甲刺进肉中却毫无所觉。 她把昨晚相关的被褥衣衫都收拾起来,让丫鬟换上一套新的寝具被褥。随后冒着热气的一大桶水送了进来,她遣走丫鬟,将全身埋入水中,很久,很久。 梳洗完毕,季姿漠然注视着镜中人,镜中人也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镜中的少女姿容秀美、眉眼清丽一如平日,只是眼眶微红、脸色有些苍白憔悴。 这是自己,却又不是原来的自己。 “我还是原来的我,并没有什么不同。”她这样告诉自己。 她用脂粉盖住红肿的眼角,又用指尖沾了一点胭脂,让苍白的嘴唇变得红润一些,换了一套平日最喜欢的衣衫,起身去找许长安。 “师傅!”季姿推门进入,却发现许长安的屋中空无一人。 她抓住一个来打扫房间的道童问道:“许先生呢?” “许先生被门主派出去办事,昨夜就离开了。” 季姿茫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怪不得没有来救她,原来他昨夜便离开了。 床铺整齐,显然许长安昨夜未曾睡下便离开了。她坐在床边,空气中萦绕着熟悉的淡淡药香,心中安定了几分。 她慢慢伏倒在床上,抱住许长安的枕头蜷缩起来,就好像依偎在师傅的怀里,无声哭了起来。 师傅,你为何不告而别? 你可知姿受了多大委屈? 如果你昨夜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被那个恶魔…… 季姿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可她不知道,就算有如果,这个如果背后的结果,却不一定尽如人意。 “师傅,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她抽噎着跟自己,“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知哭了多久,泪水打湿了衣襟又浸湿了枕头,她好像要把今生的眼泪都流尽似的,哭的嗓子都哑了,才慢慢止住眼泪,一双通红的眼睛空洞的大睁着。 她常年居住在半壁门中,身边都是道教清修弟子,远离红尘俗世,也算半个方外之人,她身边既有父亲的关爱,又有许长安这位师傅陪在身边,众多道门弟子对这位师妹一直如众星捧月一般,她从未受过挫败与痛苦,因此心性一直保持着纯净善良、性格也十分平和宁静,在她眼中的世界,一直都是那么单纯而美好。 然而此刻,经历了一个如噩梦般的夜晚,那个恶魔,亲手摧毁了她的平静生活,拜他所赐,她眼中完美世界,就这么分崩离析了! 季姿狠狠的抓住手里的被子,力气之大,就像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撕毁一样。 她一定要抓住那个毁了她一切的恶魔,亲手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