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抱够了就可以做饭了,我掐算了一下,现在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黑暗中咳嗽的声音刚停止,苏涵那有点贱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还不知道活得过明吗?就知道吃。”张遇柳如同一个满身干劲儿的斗鸡,只需要一根火柴,就能点着她。
揉了揉张遇柳的脑袋,何野就抱着拆开的弹药箱,走到一个散发着焦臭味儿的油桶旁,将手上的木条放进去,在用十几年前的防风火柴点燃火,这就算是起了个炉灶。
腥黄的火光将巨大的船舱照亮了一角,苏涵靠着一个轮胎,斜躺着,眯着眼睛,看着正在忙碌的二人,眼里充满了期待。
没有锅铲,就将随地都是的军用工兵铲当做煎锅,上面再放一罐红烧肉罐头,只要等着那凝固的白色猪肉渐渐融化,这一顿饭就算是解决了。
三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暗无日的地下生活,红烧肉的香气很快缭绕在三人中间,何野拿着一个铁罐头,走到苏涵的身边,有点无奈的道,“不准咬我。”
“嗯嗯。”在这看上去还不错的红烧肉的yòu huò下,苏涵还是很听话的点点头。
解开了绑在姑娘身上的锁链,把手上的红烧肉递给这个好惹事儿的姑娘之后,便不再管她。
“苏涵啊,你宋建国和你之间的事儿呗,给我们讲讲你们这惊地,泣鬼神的忘年恋。”烤着自己的红烧肉罐头,张遇柳舔着舌头坏笑着道。
换来了何野一阵责备的眼光。
听到张遇柳挑衅的语言,这一次苏涵却没有第一时间炸毛,她有点艰难的咽下嘴里滚烫而富有油脂的红烧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才不急不缓的蹦出了几个字,“关你屁事。”
遭到冷酷攻击的张遇柳双手一抖,差点把那墨绿色的金属罐头给扔进了火堆中。
“看吧,让你去惹别人。”何野自顾自的拉开一个罐头,继续烤起来。
咬了咬嘴唇,张遇柳不甘心的道,“反正现在也没事儿,明早上咱们就带你出去找新家,咱也算现在开始交朋友呗,你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嘛。”
“那好啊,你先你和你的大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儿?”苏涵可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姑娘。
张遇柳吐了吐舌头,冲着何野眨了眨眼睛,那恶作剧得逞的表情仿佛就在,‘早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扬了扬头的张遇柳轻轻的笑了笑,神气活现的开口道,“我和何野啊,老套烂俗的剧情,英雄救美呗,我差点饿死的时候,他给我做一顿流香四溢的烤鱼,唉呀妈呀,我之后就爱上了他。”
“我呸。”本来还兴致勃勃的苏涵听完了简略而烂俗的剧情,差点被一块红烧肉呛死,努力的咳嗽了几声将酥烂的肥肉挤入食道,她知道自己上当了。
很快,张遇柳那无耻的声音传了过来,“快快,讲讲你的。”
“我的更烂俗。。。”苏涵嘟着嘴,刚想赌气跟张遇柳的一样,就想起宋建国那张和善温柔的脸庞,再看看张遇柳身边温柔的何野,她这赌气的话就不下去了。
挺了挺身子,苏涵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脸庞发出了奕奕神采,骄傲语气让整个船舱都充满了光芒。
“我和老宋可不是你们这样的,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我这肺病是‘大灾变’之后才得的,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时,我就躺在第一个安置点,到处都是伤员和病患,更多的就是尸体,满山偏野的尸体。”
到这里,苏涵的声音有点颤抖,何野和张遇柳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放缓,似乎都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停顿了一下,苏涵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顺着一路的尸体,我找到了一个看着像医生的家伙,你俩猜他什么?”
“这货竟然,嘿,姑娘,人家都是抬来的,你倒好,一个人跑过来,是来看病还是来等死的啊?”道这里,苏涵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似乎是在自嘲一般。
何野调了调自己手上红烧肉,淡淡的了一句,“原来,你们的收容站也是一个样子啊。”
“大家都听过这句话吧,‘找医院在哪?顺着尸体一直走,走到尽头就能看见那十字标志。’不够,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世界终于没有那么多人了。”张遇柳吹了吹嘴边那滚烫的红烧肉,语气轻松的道。
苏涵无声的笑了一下,继续道,“对,我就是顺着那一排排缺胳膊少腿的倒霉蛋找到那个医生的,然后,他只是叫护士给了我打了个盐水,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当时躺在那张行军床上,就想,‘这要是死了,连个知道自己名字的人都没有啊’。”
“就在这个时候,宋建国出现了吧,然后,跟你来了一个烂俗的打招呼?”狼吞虎咽的张遇柳还不忘调侃一下。
“没,我就在那里躺了三,我想着反正出去也是混吃等死,还不如在医院呆着还有人管口饭吃。不过,这个时候,医院就来清房间,像我这样的,是第一批被清理的对象,我也没有办法,就只能往外走。”
苏涵的声音有点颤抖,“当时,得了个空,我就钻到了厕所里面,然后抓着一个护士,我救求她,让我宽限几,那个护士也是被我烦的没办法,给了我一个新的病床号,让我自己过去,我才又在医院呆了两。”
“第三的时候,老宋和我一起被清理,他倒不是因为超时了,他也倒霉,刚来就被赶走了,因为根本没有药。”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扶着一瘸一拐的老宋出来,两个人就坐在医院的门口,头顶上飘着那缺了一个大口子的红字旗,满眼的尸体,我们竟然就怎么在那坐着,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苏涵停了停,沉没又一次填满了整个船舱,张遇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轻的道,“我还在那些尸体堆里睡过觉呢。”
而何野则背过身去,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手里的罐头,似乎他根本没空话一样。
“我们就在那坐了一下午,一句话都没过,看着各种各样的人,抬着各种伤患疾奔而来,然后,又看着各色人等被轰了出来。后来,我们听那个医院在三之后,就被人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