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过大厅。蝉鸣声稀稀落落,唱着哀婉的调子。这房子建在高处,窗户全都开着,虽然地处酷热之地,却始终让人觉得凉快。
“你这消息确实吗?”番王虎厉吃着西瓜问道。番国共有二十个大部落,人民都以所属部落图腾来冠自己的姓氏。番王虎氏家族统领的部落又是这二十个部落中最大的。虎式能成为番国的王族,不只因为他们的部落最大,更因为他们是天将的后代,拥有合法的统治资格。
“信国京都百姓人人都在议论立新君的事,不会有假。”征北将军赵铎恭敬答道。
“熊令尹,你觉得如何?”虎厉将眼神转向另一边。
“眼下我国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人人乐享太平,前者赵将军屡屡征伐,所建功劳,只可以尺寸计,反倒使得民生凋敝,百姓怨声载道。实在未有出兵征伐的必要,况且前者将军出兵屡战屡败,我军士气正衰,实在不是出兵的时机。”令尹熊德成缓缓道。
一年前,赵铎发动了几次跟信国的战争,全都无功而返。番国多巫师,可召唤各种毒蛇猛兽。赵铎便征了许多巫师以为军用,两军对阵时,巫师召唤出毒蛇猛兽以为先锋,信军全都吓得四散奔逃。前期赵铎用这招术很占了一些便宜。然而两场仗后,信国将帅很快找到了克敌制胜的办法。之后每当毒蛇猛兽出现之际,信国士兵便人人手持火把,在身前舞成一团,猛兽都不敢近前。他们又放爆竹、火炮,吓得毒蛇猛兽全都回阵而走,反倒冲散了番军的阵型,信军冲过来乱杀一气,赵铎大败。
“信国皇帝驾崩,新皇帝不论谁登基,双方必有一战,当此之际,若不出兵北伐,实在是坐失良机啊!况且我已经掌握了战胜敌军的办法,这次出征,定要夺城而归。”赵铎踌躇满志。
番王大咬一口西瓜,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
这时候,一个侍女奉上来新的果盘,在三rén miàn前一一放下。那侍女长得秀美干练,腰细臀翘——番国天热,服饰轻简,腰部都是裸露在外的——番王的眼神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
“先不聊了,我要休息会儿,你们退下吧!”番王扔下西瓜皮,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那个秀美的侍女,侍女佯做一惊,羞怯地低下了头。番王扯着侍女就往厅后走,赵、熊二人只好知趣地退下。还未走到厅口,就听见厅后传来欢笑的声音。
这结果在赵铎的预料中。番王原本就不赞成出兵的,若是他赞成,今天就不会让熊德成在场。熊德成不光是反战的,而且是反赵铎的。两个人是死对头。番国不像北边的胡国,这里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没有战争,他们也能生活得很好,而且是更好。因此番国人,从番王到黎民,都不喜欢战争,他们只求保留他们原有的领地,继续乐享太平就好。熊德成就是番国朝廷里,最积极的反战派。一统天下是赵铎强制灌输给番王的**,刚开始番王被赵铎说得心潮澎湃,一激动起来,也梦想挥师北上,踏平信国,看看北边的美景和měi nǚ。但这jī qíng没两年就衰退了下来,因为番王终于发现这事没那么容易。跟吃在嘴里的西瓜,和摸在手中的细腰相比,这梦想看上去太不真实。番王渐渐觉得北伐并无必要,赵铎便开始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
赵铎别无选择。如果没有了战争,他在番国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作为一个大将就没有了身居高位的必要性。为了生存下去,他必须不断地发动战争。发动战争,然后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力,然后更好地生存下去。他现在已经是征北将军,下一步就是大将军,再下一步就是令尹。现在前一任大将军刚刚过世,位置空着,令尹熊德成自然不会将这位置拱手相让。若是让熊德成兼了大将军,今后赵铎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因此赵铎一有机会,就要劝番王发动战争,要立功而后晋升。此次信国皇帝不明不白地死了,信国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必有内斗,当此之时,正是发动战争的绝佳时机。无奈番王现下对战争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了,这让赵铎苦恼不已。
熊德成退出大厅,一甩头就走了,理都没理赵铎。番国人大都不太会假客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们会很明显地表现出来。番王面前,还需要给番王面子。到了私底下,则完全没有搭理你的必要。赵铎早就习惯了。因此他站着等了一会儿,等熊德成走远了,才往山下走。
正走着,赵铎的管家犬和匆匆忙忙跑上山来,遇着赵铎,急忙站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将军,有一群信国人,说是您的乡人,在将军门前求见呢?”
“我的乡人?怎么可能?”
“他们说是安平村的。”
“他们要见我做什么?”
“说是来避难的,听说信国皇帝相信了什么‘四大奸’的传言,将安平村的人都杀干净了,他们几个是侥幸逃得性命来投奔将军的。”
“哦,他们现在在哪?”这“四大奸”的传言,赵铎当然知道,何况在信国百姓心中,他早已是“四大奸”之一了。
“安排他们在客室里等着的。”
其实赵铎并不喜欢安平村的人。他知道自从他走后,村里人是怎么说他的。安平村的人,总是那么道德高尚,好像谁也没做过坏事,连一点坏心眼也不曾动过一样。赵铎最不喜欢安平村人的,就是这一点。看上去一本正经,实际上都是假正经。要不然,也不会发生他妻子红杏出墙的事情。他知道他投敌之后,安平村的人会站在什么样的道德高度来批判他、唾弃他,不过赵铎也无所谓,他不喜欢安平村,这一辈子也绝无可能再回去,随便别人怎么说吧,不去管他。可是让赵铎没想到的是,他们虽然这么鄙视他,走投无路了,却要来投奔他。就没有一点骨气吗?就没有一点气节吗?赵铎打心眼瞧不上这群人,虚伪!
但是,赵铎需要安平村的人。稍微一琢磨,他就决定了,还是要留下这群人。他在番国没有势力,可以说是孤身一人。虽说是征北将军,职权虽高,实际上是要兵无兵,要将无将。番国的民和兵是不分的,打仗的时候都是兵,太平时节就都是民。而兵和民都是归各个部落管辖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对自己的部落有着强烈的归属感。战时,他们都听征北将军的指挥,平时,就没人认得赵将军是谁了。举国战争的时候,赵铎指挥的是各个部落的联军,左右调停,倒还不大会出问题。规模较小的战争时,赵铎指挥的往往就是某一个部落的军队,这就容易出问题了,因为赵铎的命令,往往不如部落酋长的话管用,要是两人意见发生分歧,那就麻烦大了。而各个部落又树大根深,连番王也不能随便把部落酋长怎么样,更别说赵铎了。每当这种时候,赵铎只好忍耐。
赵铎明白,要想在番国站稳脚跟,必须发展出自己的势力。而他在番国无亲无故,怎么才能发展自己的势力呢?他试过攀附某些大的部落,但因为他是外国人,每个部落都对他抱有戒心,几乎无法笼络。他试过让番王分封给自己一块小地盘,再在其上慢慢经营。但是各个部落没有一个愿意割让地盘给他,人民就更别想了。因此最后赵铎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征伐,攻下一个城池,就让番王把这城池送给他,理所当然。可是连年战争,无功而返,实在让赵铎苦恼不已。因此,当犬和告诉他,有一群安平村的人来投奔他时,他先是内心一阵嫌恶,紧接着,他就想到,他们还是有用的。安平村的人,就是他的势力,是势力发展的一个开始。他要利用这些人。他要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他要去见见他们。
“好,你先回去招呼他们酒食,我换件衣服就去客室见他们。”
犬和得了吩咐就跑回去张罗了。赵铎便独自往回走,不知为何,赵铎觉得心里慌得很,大概是因为马上要见好久没见过的人吧。赵铎是一个不善于处理亲密情感的人,他不大会表达,他觉得肉麻,该说某些话的时候,他总是呆呆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他那红杏出墙的妻子一直以为赵铎不爱她,赵铎几乎从来没对她说过梯己的话,这让他妻子觉得赵铎娶她,仿佛就是为了夜里办那事的。其实赵铎很爱他的妻子,他只是默默地做着,在她妻子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做着。跟乡亲久别重逢,就是一种亲密的情感,一定是要说些肉麻话的,赵铎挺头疼。不过赵铎经历这些年的起落,也成长了很多。他至少明白了,有些肉麻,必须忍着。当年初次觐见番王,他能讲出那么一番玲珑乖巧的话,实在是他强忍肉麻、准备充分、刻苦练习的结果。好在他还是很擅长学习的。面对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的人,他早已经学会了虚情假意。而面对真正在意的人,他就一点也不会掩饰。可是安平村的人,可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却很慌,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半天也凑不出来一句话。
赵铎很无奈,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他被一个人拦住了。这时候他已经到了山下,在一颗树下站住了。赵铎看见拦他的人,是他在军中常用的巫婆蝶花。巫婆、巫师是番国修天师的一种,他们修炼的法门不同于信国、胡国的修天师,也不同于番国的其他修天师,具体不同在哪,外人不太容易了解。从表面上看,这些巫婆和巫师擅长许多神通、魔法,却是别的修天师不会的。而巫婆巫师总认为自己是天之侍从,不应归属于某个部落,因此不像一般民众一样,对部落有那么强的归属感,他们总说自己是自由的人。这是赵铎喜欢用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个蝶花说是个巫婆,实际上才二十岁,若非一身巫婆的奇怪打扮,本应是个曼妙的měi nǚ。她上身穿着各种兽牙、骨头密密编成的短衣,下身穿着各种羽毛、藤蔓织成的长裙,额头上纹着三道黑色的竖线,与之关联的,下巴上同样也有三道黑色的竖线,与额头上的线整齐地贯连。这是巫师、巫婆的标志。
“什么事?”赵铎知道蝶花拦住他一定有紧要事,若是无甚紧要事,她不会半路上拦住他,而会去家里找他。
“我看你将有灾祸!”
“啊?何以见得?”赵铎吃了一惊。
“我能看见凶神在你背后跟着,一直跟着你,真的,现在还在。”蝶花说话时,一直看着赵铎背后,仿佛那真的有人。
赵铎觉得脊背发麻,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不见的,要是常人都能看见,要我们巫师有何用?”
“会有什么事发生?”赵铎相信蝶花,她没有骗过他。
“血光之灾!若不注意,躲不过这一难。”
赵铎一惊,料到这灾祸或许跟熊德成有关,看来熊令尹要采取什么行动了。
“如何注意,才能躲过此难?”赵铎迫不及待地问道。
蝶花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蜜桃大小的竹罐子。
“把手给我!”蝶花很干脆。
“干什么?”赵铎虽然有疑虑,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蝶花用刀在赵铎掌心一划,鲜血就滴了下来。蝶花打开罐子,将血接住了。赵铎这时才看见那罐子里是一只蛐蛐,看见血滴下去,那蛐蛐便一口一口将血滴吞了。足足吞了有十滴,蝶花才把赵铎的手放开,将盖子盖了,递给赵铎道:“这个是我炼的蛐蛐,可以预先知晓灾祸,它平时不会叫,一旦有灾祸将发生的时候,它就会叫。你滴了十滴血,它可以给你预警十次。当然前提是你要能活到用完这十次。”
“为什么不能多滴几滴,让他多预警几次?”
“蛐蛐的寿命没那么长,说不定十次没用完,它就死了。再者,哪有人有这么多灾祸啊?十次你还嫌不够?说不定一次就能给你折腾死!”
“为什么要帮我?”其实赵铎模糊地知道些原因。
“跟你待在一起,开心,我不想让你这么早死掉。”蝶花说的时候,没有一丝羞怯,就像寻常聊天一样。
番国女子向来都是这么直来直去,不会掩饰。赵铎早前已经有一些感觉,他故意问一下,让蝶花把这层意思说破。若蝶花不是个巫婆,他们或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巫婆和巫师一样,是属于修天师,要守身如玉的,更不用说结婚了。
“好,我尽力活着。”赵铎看着蝶花的眼睛,会心一笑。
“嗯!你要很尽力!”蝶花很认真地拍了拍赵铎的肩膀。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未说完,蝶花突然不自主地向后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了树上,像是被谁使劲踹了一脚,可是谁又会有这么大力气呢?蝶花嘴角流血,看上去伤得不轻。一群鸟儿惊得飞远去了。
“你怎么了?怎么回事?”赵铎赶忙冲上去扶起蝶花。
“我没事,凶神对我的惩罚!这算轻的了。”蝶花一笑,勉力站起来了。
赵铎的眼神里写满了震惊,看来这事是真的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蛐蛐罐,紧紧握住了,先前的最后一丝疑虑,现在完全被打消了。凶神伤人,这种事赵铎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我先走了?”赵铎心里有事,虽然十分心疼蝶花,但见她能站起来,也就放心了,他还要赶着回去见安平村的人。他不会故意做出怜香惜玉的姿态。
“好!快去吧,一定要小心,凶神现在还在你背后跟着。”蝶花说得很认真,说时,她的眼睛还直直地等着赵铎背后,仿佛在跟凶神较量。蝶花是了解赵铎的,假情假意她不需要。
辞别了蝶花,赵铎快步回到自己家中。他的家是一个很大的宅院。矮篱笆围着七八间大房子,院子里种着各样的奇花异草,都是番国特有的。房子也是番国风格,很简单的用竹子、木头一根根排起来做成墙,很简单的用稻草、芦苇、藤蔓编起来做成屋顶。屋内五彩斑斓。墙上挂着织锦,地上铺着地摊。番国人喜欢席地而坐,桌椅都少,屋里多的是蒲团和矮几。只在赵铎的书房有一椅一桌,他无法习惯读书写字的时候还盘腿坐在地上。堂屋比别的屋子多了一架屏风,绢布上画着几只仙鹤。
堂屋的东边便是客室。赵铎一过了屏风,就听见客室里人声喧哗,有哭的,有笑的,口音确实是信国南郡地方的。他没有立刻走进客房,像先前安排好的,他先走到西边的书房,他要换一件衣服,更要紧的,他要把那虚情假意的词句拼凑完成。
过了也不知多少时候,赵铎终于做好了准备,从书房走出来,穿过堂屋,走向客室。赵铎推开客室的门,正要说话,突然发现客室里一个大人也没有,只有两个小孩儿,正在扒枇杷吃。先前准备好的话都给收了回去。赵铎松了口气,小孩他还是很擅长应付的,他们最不会肉麻。
两个小孩都才五六岁,都是赵铎离开后出生的,显然是不认识赵铎的,赵铎也不认识他们。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赵铎的语气也像是孩子,仿佛是被别的孩子侵犯了领地。一点亲切地笑意也没有。
两个孩子都不说话,直愣愣看着赵铎。
“你家大人们呢?”赵铎还是很严肃。
“出去了。”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那个孩子道。
“出去干啥去了?”
“去给赵将军买礼物去了,他们要送给赵将军一份大礼。”
“送什么大礼?”
“我哪知道?”那孩子有点恼了。
赵铎一笑,觉得也是挺为难这孩子,便坐下来,跟这俩孩子平视着对话。
“你是谁?”年纪大一点的孩子问道。
“我就是赵将军。”
“哦”那大孩子哦了一声,便转身走了,走到了他刚才坐的地方,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年岁小一点的孩子,手里拿着一个扒得稀烂的枇杷,递给赵铎,示意让他吃。赵铎接过来,笑了笑。
这时候那大孩子也走了过来,将右手袖在左手的衣袖里。那姿势一看就是藏了什么东西。
“你又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赵铎笑着问道。
那孩子并不回答,只是一步步走过来。赵铎将枇杷举到嘴边正要吃。
“吱吱!吱吱!”蛐蛐叫了。
赵铎一惊,急忙扔掉枇杷向后滚去。抬头看时,只见那大孩子举着bǐ shǒu,距离赵铎只有一步的距离。赵铎大叫一声:“有刺客!”那孩子跟上去,一bǐ shǒu插在了他的背上。赵铎大叫一声!若不是有这蛐蛐提前叫了,这一下就应该插在他心窝上了。
霎时间,四下壁衣里,房梁上,一下跃出来八个人,人人手里拿着锋利的bǐ shǒu,将赵铎团团围在垓心。赵铎一看,一个也不认识,显然不是安平村的人。
赵铎东躲西闪,瞅着机会便往外奔,才奔出五步,右腿和小腹已经各挨了一刀。紧接着有人伸腿把赵铎绊倒在地,赵铎仰面躺着,两把bǐ shǒu,一朝面门,一朝心脏齐齐刺来。赵铎猛地一扭,刺向面门的一刀刺空,刺向心脏的一刀刺中了腹部。刀一拔出,血就喷涌不止,这一来赵铎已经没有力气再躲了,他只能绝望地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几把bǐ shǒu齐齐向自己刺来。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虎啸!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八人齐齐回头一看,只见房间里不知何时来了四匹狼,四头老虎。老虎和狼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额头和嘴巴上有三道竖线,一看就是番国的巫师。这人正是蝶花。蝶花嘴里默念了两声,老虎和狼就齐齐向八个刺客扑了过去。一片哀嚎之声。
赵铎松了口气,他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蝶花。”他弱弱地呼唤,心头一阵温暖。
蝶花却并不理他,只是快步朝他冲了过来。赵铎觉得奇怪,转头一看,两个小孩一人拿着一把bǐ shǒu,正朝赵铎齐齐刺来。赵铎大惊失色,想要躲时,却连扭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所幸蝶花及时赶到,一脚将两个小孩踢飞了。两个小孩撞在墙上,不再动弹。蝶花右腿却插上了一把bǐ shǒu,鲜血直流。这时候赵铎的家丁们终于赶到,看到一屋子猛兽,他们也不敢乱来,只是绕着走到了赵铎身边,将他围起来,以防再受伤害。蝶花忍痛蹲在赵铎身边,从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将罐子里的药粉洒在赵铎的各处伤口,赵铎痛得紧咬双唇,很快昏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