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
萧云珠下了马车,递了帖子才进振国侯府里,由着下人的引路去后院里寻韩家二房的大姑娘。
行至竹林外却瞧见了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萧云珠一时呆了呆,有些迈不动脚步。
察觉到有人注视,耶律喜隐转过身来,看到婷婷玉立的娇俏女子,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萧云珠顿时羞红了脸,心里眼里一时只有眼前那眉眼带笑的高大男子。
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无措的看着那个魅力四射的男人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
“见过齐王殿下。”萧云珠娇羞地开口道。
看到耶律喜隐摇了摇头,萧云珠心里一阵不安,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耶律喜隐挑了挑眸子,眼里一片风情无限,他温柔地道“云珠莫不是忘记了上次答应了本王什么?还是将本王的表字忘了?”
“没,没忘。”萧云珠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一颗心砰砰直跳,又听到他提起那日的事,心里更是小鹿乱撞。
看着耶律喜隐一脸除非你喊出来不然就是你忘了的坚持的样子,萧云珠只觉得自己不该让这么一个开朗的男子忧郁,脸上布满红霞地道“完、完德。”
耶律喜隐一阵低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双目含情地道“云珠果真是不负本王一片心意,为了感谢云珠,今日里雲客居本王请客,云珠可赏脸?”
话刚落又道“哦,却是本王疏忽了,不知云珠今日来振国侯府,可是有事情?”
萧云珠此时哪里还能想这么许多,满脑子都是齐王竟然寻借口请自己吃饭,那不就是约会么内心里一片荡漾。
只是红了脸地点头。
一旁带路的丫鬟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不敢打断这二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相伴离开。
振国侯府二房的大姑娘听说萧二姑娘与齐王一起离开了,也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萧云珠是为了寻耶律喜隐而来的。
这时,萧府里萧胡辇带着下人,急来到了王熹茹的房里。
“娘,女儿想到办法了。”萧胡辇一进了门,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王熹茹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想到办法了?”
萧胡辇抿嘴一笑,道“除掉萧绰的办法。”
王熹茹先是开心,而后又紧张起来,她四处张望了一番,让王妈妈去站在房门口守着,别让人偷听了去。
一切都打点妥当了,王熹茹才开始兴奋地问道“辇儿想到了什么办法?可有把握?”
萧胡辇与王熹茹一阵嘀嘀咕咕,王熹茹那日渐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翠葭,去把何平叫过来。”
何平听到夫人xiǎo jiě唤他去前厅,很快便避人耳目地过去了。
淡紫色的帘拢被撩开,何平见一贵妇端坐在垫子上,面无表情。
王熹茹抬起眸子看了看来者,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何平,今日里本夫人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办。”
何平不敢怠慢半分,赶紧敛衣跪下道“夫人只管吩咐,小的在所不辞。”
王熹茹满意地点了点头,“稍后你再去一趟皇家苑囿,去告诉王管事和王婆子,今日夜里找个机会,将三xiǎo jiě给丢到山里去。
萧绰的命,在她口中,显得如草芥一般不值钱。
但是何平到底不是这手上沾满人血的深宅狠妇,哪怕只是去通传一声,他也面露为难,犹豫不定这件事,可是要命的事啊!
萧胡辇见他犹犹豫豫,心中有些不耐烦,眉毛一挑,“你只管放心便是,待你回来,我娘便会给你准备好银子和路引,你可以带着你媳妇儿远走高飞,离开上京。”
何平内心仍旧有些忐忑,可他知道,若是不答应,他肯定是走不出这个屋的,索性就牙一咬,面色坚定地答道“定不让夫人失望。”
萧胡辇问道“你之前可有透露了我娘的身份?”
何平思量了一番,道“小的只是说夫人吩咐的,并未多言。”
“很好,你只管告诉管事的,让他放心他的孙子。切记,不了暴露了身份。”萧胡辇叮嘱道。
“那管事的若不答应,你就告诉他们,萧绰武功厉害着呢,若他们不在她伤好之前除掉萧绰,必遭萧绰报复,那后果”萧胡辇咄咄逼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中刚端起的茶盏,“啪”的一声敲在了桌面上,砸出一道痕迹。
何平被大xiǎo jiě的气场吓得满头全是汗,赶紧拱手说道:“小的记住了。”而后他便匆匆离开了这令人心惊胆寒的岚雅小筑。
直到何平走出去有一会儿,王熹茹才疑惑地问道“辇儿,何不干脆将那管事和婆子也给除掉,也免得有后患。”
萧胡辇阴狠地笑了,她摸了摸耳鬓的头发道“总要给爹爹留个撒气的不是?!”
况且,这王耀文,或许还有用处呢。
王熹茹点了点头不再质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精明着呢。
她们母女期盼的夜晚,很快便降临了。
今夜的月亮,好似也不如往常般的亮,像是被凡间的迷蒙烟尘刷上了一层阴翳。连吹过月亮的风,都带着不知所源的腥气。
皇家苑囿附近的庄子上,那零零星星的灯火也全都熄灭了,只隐隐约约地能发现两个粗笨的身影在黑暗中行走。
夜里的风有些凉,或许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王管事和王婆子二人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颤抖。
他们二人平时凶残不假,真到了要shā rén动真格的时候,他们比谁都发怵。
两个人摸摸索索地来到了萧引凰住的院子里,先是找到立春和立夏那两个丫头的房间,往里小心地吹了迷烟,而后又蹑手蹑脚地去了萧引凰的门外。
王管事屏住呼吸,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个洞,将细管从洞中插入,往里吹了吹,却不着急进去,等了片刻,才示意王婆子推门而入。
王管事那双精明又浑浊的眼里,此时却充满了满满的恐畏。
“老头子”王婆子的声音都在打颤。
二人相视一眼,借着朦胧的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到彼此眼中的恐惧。
“嘘!”王管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把耳朵放在窗户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很平静,没有任何声响。
王管事这才安了心。
“是在找我吗?”
声音从后面传来,王管事与王婆子身子一颤,吓得险些站不住。
满是皱纹的脸一别,看见三xiǎo jiě萧引凰正披着长发,如修罗厉鬼一般看着她。
她本就皮肤惨白,眼睛极大,嘴唇朱红,身材削瘦
王管事和王婆子差点吓出病来。
须臾,王管事和王婆子回过神了,不可思议地盯着身后的那人。
怎么可能?明明点了mí xiāng的。
萧引凰低声笑了,她这两日身体虽没有恢复,可那警觉性却是时刻都保持着的,尤其是这两个奴才还未安好心。
况且,这两人脚步声这么重,真当自己是死的吗?
“你!你你怎么在这?”王婆子结结巴巴地问道。
萧引凰嗤了一声,玩味地问道“那本xiǎo jiě倒是要问你们了?这可是本xiǎo jiě的房间,你们深更半夜的,怎么会在这?”
王婆子咽了咽口水,心脏还没恢复正常。本是万无一失的计策,怎么会失败?
已没有别的借口,王管事乍然面露凶光,如一匹老土狼,“三xiǎo jiě,你也莫怪奴才们,奴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说罢递给了王婆子一个凶狠的眼神儿。
王婆子从身上抽出菜刀,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闭着眼睛冲过去,嘴里还喊着“三xiǎo jiě要怪就怪夫人吧。”
萧引凰哼了一声,完全不将这婆子粗笨的样子放在眼里,她不甚方便地往一旁躲过,正欲开口说话,却脖子一痛
王婆子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手中的菜刀也落了下来,“咔嚓”一声深深插进了泥土之中。
王管事也呼出了一口气,心里松快了许多。
看王婆子面色紧张不已,王管事开口,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老婆子,那夫人说得对啊。你看着三xiǎo jiě会武功,若不是前几天老爷打得重,她到现在没好,我们可真是要被她欺负了。”
想起萧引凰方才的举动,王婆子还是惊魂未定,是啊,刚才他们二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zhì fú了这个丫头片子,若她真是伤好了,有了武功,想报复他们,岂不易如反掌?
二人相顾无言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爹娘,如今咋办?”黑暗里,只朦胧地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瞧不清面容。
王管事喘足了气,才压低着声音说道“还能咋办?按照夫人指教的,往野兽圈里扔呗。”
那汉子往前一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不是别人,正是王管事的儿子王春生。
“这,老头子,真的要送到野兽圈吗?”王婆子一听到野兽圈,内心里十分紧张。
这里是皇家苑囿,萧府深得皇帝器重,因此管理皇家苑囿那些粗俗的活都是他们这些萧府之人接手的。
皇家苑囿本来就是皇家打猎的地方,大辽皇帝更是马背上得天下,勇武异常,好和猛兽较劲,因此特意圈了一整座山用来圈养猛兽,就图个狩猎时的刺激。
曾经就有过不少皇亲国戚叛逆妄为、自高自大,毫不听人劝解,狩猎之时因虚荣心而一人跨马追野兽,最后
也无怪乎王婆子一听说野兽圈便这般紧张了。
就是他们这些常年掌管狩猎猎物的人,也不敢轻易往野兽圈里进啊!
所以说这萧引凰若是进了野兽圈,定是有来无回。
王管事喃喃自语道:“她往野兽圈里跑怪不得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