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一声，躺在床上的二欧吃了一惊，一骨碌坐起，走出洞外。
棚前两条青黑的人影来回穿梭，眼花缭乱。大早英侠就在练功，掌如霹雳，拳势拳似拨豆。
英侠成日研究琴棋书画，自然是出于喜爱，也另有所图，原来，他们都各自深爱一女子，女子都是琴棋好手，书画精雅，不得已用心研究，日后好待时机在心爱的人前展示。武功当然没荒弃，闲暇也会思考一下。
早日接受了二欧挑战，心想自是应该舒缓下筋骨，免得到时吃了刀钝之敝。让二欧盖过的话，脸面更挂不住。刚才那一对掌，是故意露出声音，向二欧“示威”。
二欧看了一下会，英侠武功果然在己之上，不觉微微气馁，都想：“何年何月才能击败这两兄弟。”
欧天诚突然一脚向欧天出踢来，欧天出一闪避开道：“哥哥，怎么了？”欧天诚更不答话，呼呼呼一连数脚，欧天出喝道：“哥哥。”但欧天诚就不见停下来，而且越来越凶。欧天出道：“你吃错药了不是？”欧天诚脚下一个横扫千军，直身又是双掌轰击前胸，真是要取欧天出的命。欧天出道：“好，你不仁我不义，让了你十拳两掌，已经让够了。”回手反击。
二欧武功本来不相上下，这下以命相拼，也是半斤八两，击斗之中，欧天出臂膀着了一掌，手臂几乎不能使用，欧天出左胸中了一拳，也是痛彻心肺。
欧天出打出那拳，微微内疚，他与哥哥练武，从来未用过如此重手，不禁手底一缓，“啪”一声胸前中掌，几乎要吐血，无奈只好退了两步，扎马再战。
欧天诚赚了点小便宜，扎了个马步，做个童子拜观音之势，脸上笑眯眯的，欧天出站得远远的，提防他突然又出手。
欧天诚姿势不变，道：“弟弟，胸口那掌怎样？”欧天出没好气的道：“你别问怎样。”意思是说，我要不要吐血你自己知。
欧天诚脸色突转严肃道：“咱们从小习武过招，都像玩游戏一般，你怕伤了我，我怕伤了你，但在江湖对敌，都是性命相搏，这时候咱们就吃了大亏。咱们此后，过招须以性命相搏，模拟实战，才能练出好武功来。”
哥哥的意思是明白了，但心有余悸，道：“你说得好，但以后出手前要通知声，这样才公平。”欧天诚双手举起，欧天出呼的退了两步：“你又想干什么？”欧天诚道：“哥哥这次打了你一掌，现在还你一掌。”欧天出道：“当真？”欧天诚点点头。
欧天出走过去，双掌举起，欧天诚闭起眼睛，欧天出变掌为拳，在哥哥胸口踹了一拳，欧天诚痛得真的闭上了眼睛，却没还手。欧天出一把将哥哥抱住道：“弟弟并非真的要打哥哥，只是想检验下哥哥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哥哥没事弟弟就放心了。”欧天诚强忍疼痛：“弟弟哪里话，哥哥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彼此进步？”说毕长呼口气，胸口才略感舒坦。
一会儿欧天出上壁找鸟蛋，欧天诚却见他用藤索背了块大石，想道：“我没疯，难道是他疯了？”道：“弟弟，你背块大石干什么？”欧天出道：“练轻功。”欧天诚心道：“刚才那一仗，还真是把自己打晕了，这么简单道理也不懂。”当下也背了块大石，向壁上一跃而上，只跃上丈余，比平时少了大半。欧天出道：“咱们背石能跃上以往位置，那轻功就进步了。”
两人跃了一会已是气喘吁吁，浑身发软，把石头卸了，突想：这可怎么交差呀？那边突然有声音大叫：“臭胖子，快拿鸟蛋过来做午饭。”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见两人两手空空而来，赫连英顿时暴跳如雷：“反了？”欧天诚道：“两位前辈武功盖世，今晨一役让在下兄弟看得眼花缭乱心悦诚服，就想‘咱们应该怎样向前辈学习？’这…这…”赫连英道：“好哇，你们背石头上壁，我就让你们背石头磨墨。即时做饭，饭后磨墨。”两人老老实实的背上石头，唰锅生火。
一会饭做熟了，也背着石头吃饭。
饭后，两人背石战战兢兢走进大厅，只见两边竹墙上挂着许多字画，另有两高处，分挂一妙龄女子，长眉入鬓，眼似点漆，唇若丹朱，肤如凝雪，甚是好看。
赫连英道：“你们说哪位好看？”两人都是话中好手，自是知道两人意思，欧天诚指着左边女子道：“这个女子的气质，有似初升之阳，照雾中林梢，清脱绝俗又有迷离之美。”赫连英点头微笑，明显对这话满意。欧天出指右边女子道：“这名女子与那位又有不同，美目流盼，却好像斜阳照山时，层峦叠翠，让人十分舒服。”赫连侠也是拈须，脸色心下甚欢。
两人都说好话，让英侠不知高低，但也觉心下足矣，自己的心上人都是最美的，何况别人都说美。
这下又到品字环节，赫连英道：“这字怎样？”欧天诚指着左边的道：“铁画银钩，如龙戏水，端的是草书佳品。”赫连英拈须“嗯”了一下。赫连侠道：“这边？”欧天出道：“宛似处女初生，字字端正，玉润珠圆，自是楷中真品。”赫连侠点点头，也很满意。
这下赫连英不满意了，道：“你们说草好还是楷好呀？”这当然难不了二欧，欧天诚道：“自古人皆学行始学走，自是草的深奥些。”欧天出道：“不过习楷之人，大都喜其端庄秀丽，清清丽日，宛如荷花。”“英”的深奥，领先一点，“侠”的端庄秀丽，也不多让，皆大欢喜。
饭后出来，欧天诚道：“弟弟，你真觉那婆娘好看？”欧天出道：“两条眉毛一长一短，说的层峦叠翠，形成鲜明对比。”欧天诚道：“这边的婆娘嘴唇好像涂了猪血，说唇似丹朱也没错。”欧天出道：“那你觉得草书怎样？”“横七竖八，毫无章法。”欧天出道：“那楷书也是高低不正，勉强凑合。”
两人叹了口气，都想起笼溪镇那对女子，不知几时可以得见。
这边厢英侠见二欧背石出双入对，生了警惕，赫连英道：“这两家伙是成心与咱作对，背石正是增加外力方法，长久以往，咱可能被赶过。”赫连侠道：“他们以前习武明显缺少强度，现在来当然会有进展，但想撼动咱们数十载的功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吧。只是我看他们说话伶俐，温和自有威势，看来不是普通人物。”“那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呢？”赫连侠道：“咱们下次姑且问问他们。”
傍晚时分，二欧将饭做好静等吧唧声，哪知英侠好言好语招呼一块儿坐在桌前，一人递了只鸟蛋，都想：“这两人必有什么阴谋。”
赫连英道：“是不是把背上的巨石放下？”欧天诚道：“咱有约每日背石进出，晚上才放下。”赫连英道：“好，你们自是想对付咱们。这也难怪，你们都想出去。”欧天诚道：“咱兄弟想对付两位前辈是真，想三个月后少挨几巴掌。”赫连英道：“那就好，你们不练下，还真不堪一击。只是你们想继续背石，须得说说你们是什么人，咱不能养虎为患。”欧天诚道：“英雄不问出处，行侠不问何人，假若在下行事光明磊落，何须探问出处？”
赫连侠道：“这个你们须得说，不说不能让你们背石。”欧天出看看哥哥道：“咱兄弟生于濛山，年纪还小的时候，天天在山间玩耍，上山摘果子下河游泳不知多开心。可是渐渐长大，咱们就知道了苦处，爸爸妈妈辛辛苦苦种出来那么多稻子，我们为什么就是吃不上饭呢？每年庄稼丰收，为什么大部分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小部分呢？后来我们才知，这些都上交给粮税官了。有一次，咱们把所有的粮米庄稼都交了，粮税官说我们交得还不够，要把耕牛都抢去，我爸爸拖着牛绳不肯给，他们就用棍棒拳头打爸爸，然后…然后…爸爸就…爸爸就…”欧天出泪水长流，抹泪哭泣。欧天诚道：“爸爸躺了几日，就走了。后来我们遇到师父学了武功，就发誓要保护天下老百姓。母亲说‘母亲虽然老了，但看到父老乡亲受酷吏欺负，心上不安呐，你们出去吧，只要能为老百姓出力，就是母亲的好儿子’。就这样，我们出来了。”
赫连英侠抹了把泪，赫连英道：“你们先在这好好过活。”话语意味深长。
二欧神色悲伤的回到洞前，看看日色将晚，欧天诚喝道：“弟弟，咱们为了完成母亲心愿，当勤加练武，来吧。”欧天出摆了个架式，欧天诚双拳往弟弟胸前便捣，欧天出喝声来得好，双手自上而下，疾劈哥哥双臂，欧天诚双拳一缩，变拳为掌又上，欧天出双手横拨，右脚踏进一步，反击哥哥右肩。两人拳来掌往，拼着对方受伤不惜，狠招叠出。
斗了一会，欧天诚脚步迟缓渐落下风，欧天出可不管，连环数拳，逼得哥哥步步后退，“呯”的一声，欧天诚膝下着了一脚，支持不住，跌倒在地。咕哝道：“我背的石头重了几斤，当真不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