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寻到一块开阔地，将姜瑾平躺，阳光暖暖洒落。</p>
柔儿还是不放心，拉起姜瑾衣袖并除掉鞋子。在地上捡起一堆叶子，揉成一团，不断摩擦姜瑾手臂与腿，直至红烫发热才休止，担心再摩擦下去，便要破皮流血。</p>
时间点滴流逝，已是晌午，骄阳似火。</p>
“大哥哥，快点醒过来。”柔儿呆呆看着，默默祈祷。</p>
姜瑾体温不断回升，从玄冰逐渐恢复正常，惨白憔悴的脸色也红润起来。</p>
“咳咳”一阵轻咳声。</p>
柔儿喜上眉梢，紧皱的眉目终舒展开来，水灵灵的眸子充满灵动。</p>
“水水”姜瑾断断续续shēn yín着。</p>
柔儿从纳囊取出一野果，左手轻撑姜瑾嘴唇，右手用力压榨果子，流出不少浆汁，滴落舌头。</p>
姜瑾如久旱逢甘露，贪婪地吞允。</p>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不断榨果取汁，幸好平时采摘野果较多，库存有余，否则也经不起柔儿如此消耗。</p>
折腾半个时辰，姜瑾才缓缓张开眼，迷惘地打量着周围一切。</p>
“大哥哥，你终于醒啦，可吓坏柔儿了。”柔儿拍拍胸口，喜悦道。</p>
姜瑾“嗯”的一声，算是回应。</p>
拄起拐杖，瞧眼太阳，已知昏迷大半日，道：“继续赶路，今天已耽误多时。”</p>
柔儿本想劝其稍作休息，可见其坚毅如此，这话却是道不出口。</p>
螓首轻点，紧随其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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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已奔波劳苦四个月。每月满月姜瑾便血瞳耀目，不过已能勉强压制，没再现第一次昏迷大半天之情况。朔月之时，便银发飘飘，飒爽出尘。姜瑾从不主动道明因由，柔儿也不曾过问，大家心照不宣，当作两人秘密。</p>
七月十六。</p>
两人日复一日，枯燥乏味地赶路，突然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p>
“大哥哥，你听到么？”柔儿疑惑道。</p>
“嗯，好像是。”姜瑾也不太确定，不过欣喜之情，却是难以掩饰。</p>
姜瑾加大力度，双手不断撑动拐杖，提速往前赶去。</p>
“大哥哥小心点。”柔儿也小跑跟上。</p>
一阵阵海风扑面而来，夹杂海边特殊腥气与鲜味。</p>
“大海大海大海”姜瑾声音有点颤抖。</p>
“好波澜壮阔。”柔儿张开双手拥抱海风，深吸一口气，享受大海特有气息。</p>
“哈哈哈哈我们走尽关塞了，走尽了!”姜瑾情不自禁放声高呼，四个月来，尝遍苦头，直到此刻苦尽甘来，这一切都值了。</p>
柔儿脱掉鞋子，蹦蹦跳跳跑去沙滩，海浪不断拍打玉足，传来一阵阵娇柔笑声。姜瑾也会心一笑，这一刻，他紧绷的神经也难得偷取半日闲。</p>
“大哥哥，过来玩，海浪可有趣了。”柔儿玉手轻摇，呼唤道。</p>
姜瑾惘然未闻，无动于衷，躺于一岩石上，闭眼轻憩。</p>
柔儿见其不来，狡黠一笑，双手捧起海水，朝姜瑾脸上泼去。</p>
姜瑾被洒一脸海水，一股咸苦味直呛味蕾。本想训几句，见其嬉笑嫣然，自己心情也极佳，摇了摇头，翻转侧身继续憩睡。</p>
柔儿也不敢太过分，她天性单纯，一人也能自娱自乐，更何况，还有小白相伴。放开小白，一人一兔在沙滩追逐起来。</p>
夜幕笼罩，薄云雾纱，繁星点点，海风习习，衣襟飘摆，柔儿躺于姜瑾旁，双手枕于后脑，着迷地观赏苍穹。</p>
“大哥哥，海边月亮星星，与别处尽数不同，这里的月亮更亮，星星也更多。”柔儿喃喃自语道。</p>
姜瑾也正痴痴遥望满天繁星，已忘多久没如此宁静地欣赏美如画的夜景。自从那一年，那一件事后，一切都变了，宛如天堂坠入地狱。在山洞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躺于海边岩石，吹风赏月。</p>
“大哥哥，去到东域后，你想干什么？”柔儿侧头温柔问道。</p>
姜瑾一愣，是啊，自己去到东域后，准备干什么？时间荏苒，一直奔波逃命，每时每刻惦记着存活下去。如今，当自己真正自由后，该去干什么呢。</p>
突然，姜瑾狠狠地刮了自己几个耳光，暗道：“姜瑾啊姜瑾，你真是窝囊废，才刚惬意半天，便忘了仇恨。八年囚禁，自当讨回，臭老头，给我等着。哪怕你死了，也要挫你骨，扬你灰，方解心头之恨。”</p>
“大哥哥，你是不是在怀恨爷爷。”柔儿神色黯淡，小声问道。</p>
姜瑾转头瞥了她一眼，暗道：“小鬼倒是冰雪聪明，整天留于身边总是累赘，到了东域，得想办法摆脱她的纠缠。”</p>
柔儿犹豫良久，方道：“柔儿不知大哥哥与爷爷所生何事，有何过节，不能慨他人之慷，若是劝你原谅爷爷，倒像惺惺作态。不过，柔儿仅想告诉大哥哥，柔儿所认识的爷爷很好，和蔼可亲，关心每一个人，不像大哥哥心目中十恶不赦的坏蛋。”</p>
姜瑾默然，不断回忆往事，最终轻叹一口气，道：“时至今日，依然不知臭老头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何要囚禁我八年。”</p>
柔儿一惊，不可思议道：“这么多年，爷爷一直不道明原因吗？”</p>
姜瑾一窒。</p>
八年了，这谜团日思夜想，却始终得不出结论。臭老头也九死一生，这谜团恐怕永久沉沦。</p>
第一次，姜瑾不希望臭老头死得那么早，自己实在有太多疑问待他解答。不管生与死，如今唯有提升实力，才有资格去质问，去解开谜团。</p>
“小鬼，你到东域后，想做什么？”姜瑾好奇道。</p>
柔儿不假思索道：“柔儿想给大哥哥找位妙手回春的神医，将大哥哥脚治好，这样大哥哥便不会如此怨恨爷爷。柔儿离家出走，爷爷肯定担心受怕，只能在外尽点绵薄孝心，以报三春晖。”</p>
姜瑾本想嘲讽几句臭老头恐怕被魔师轰得尸骨无存，但见其天真烂漫，诚真意切，倒不忍如此打击她。</p>
转眼一想：“臭老头真的死了么？”</p>
摇了摇头，惆怅不已。</p>
疲惫不堪的两人，躺于岩石上，静静地沐浴海风，沉沉睡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