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小溪中,溪底的石子映透得小溪那样明澈,三根白得透明的手指拈着一块同样白色的方帕在小溪中涮了涮,溪水未见半点浑浊,反而手指带上来的那几滴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样光彩夺目。纤细的五根指头将那方帕轻轻地攥紧,滤掉其中的溪水。与溪水一同落下的是那丝制的半截衣袖,裸露在外的半截小臂浑圆玉成。小臂缓缓上抬拈着那方帕轻轻地擦拭额头上的汗珠。透过臂弯隐约可见白嫩的面颊吹弹可破,面颊上的一抹红鲜艳得犹如水中慢慢晕开的丹砂。丹砂淡去却是被那截臂膀遮住,臂膀落下,那绝世的面庞便映入眼帘。浅浅细眉下的一双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淡然与顽皮,单只这一双眼便能让绝大多数男人茶饭不思,若再加上那直挺的鼻梁,殷红的小嘴,怕是佛祖也要起凡心。世人都赞貌比西子,只想不到见到如此面庞西施又作何想法。</p>
只见这少女缓缓擦拭着面庞上的汗珠,复又在溪中将那方帕洗了洗,这才站起身来,端起身边的木桶,缓缓地向家中走去。约走两里有余,这少女走到一座茅草屋前高兴地道:“娘,我回来啦。”话音未落只觉一个黑影迎面扑来,正是那匹黑马。那少女一时吓得发呆,手中的木桶掉落在地,下意识地想用双手蒙住眼睛,可是手臂僵在空中,哪里能移动分毫?那马神骏至极,双蹄眼看便要踏到那少女身上,也不见何人拉拽缰绳,那马人立而起,硬生生地将双蹄狠狠地落在那少女身旁。马上之人也随着这一起伏跌落下马,脸孔向下一动未动。那马见主人跌落在地,仰起脖子长声嘶鸣,声音有如龙吟虎啸,响彻云霄,久久未绝。</p>
屋后一老者正忙着劈柴,听到这啸声后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身边的草帽扣在头上,快步走向前院,意欲一窥究竟。那老者奔到外屋见到自己的老伴忙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那老妇人摇摇头道:“不清楚,你在屋里好好呆着,我出去瞧瞧再说。”那老者有些不放心道:“只好如此,能不动手尽量不要泄露身份。如若不然尽快向我示警。我也好早做策应。”那老妇有些不耐烦地道:“知道,快别啰嗦了,去里屋躲好。越老胆子越小。”那老者呵呵笑道:“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陪伴,又有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儿,这好日子呀,我还没过够呢。”那老妇人道:“没空与你闲白,快到里屋躲好。”随即喃喃地道:“但愿女儿晚些归来,莫要卷入这场是非中。”那老者一脚已踏入门内,听那妇人如此说,半转回身道:“谁若敢动我闺女一根毫毛。我必然杀光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叫这江湖上再永无宁日。”那老妇人白了那老者一眼道:“行、行,就你能。快进去。”说完再也不理那老者,整整衣冠向屋外走去。</p>
那老者躲进里屋,将门锁死,随即靠在窗边,把窗户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以便向外张望。他见那老妇人颤巍巍地打开院门,从院门口踏过去。目光所及只能顺着敞开的院门看到极小的一片地方,院外的场景却说什么也瞧不见。此时他只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般,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四肢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想要抑制,却说什么也抑制不住。</p>
“老头子,你快出来。”一个急促的声音传到那老者耳中。那老者推开窗子,从窗口轻飘飘地飞出去,落到院门口时原本直挺的身形却有些委顿下来。慢慢地迈出院门道:“什么事大惊小怪,没点定力。”说完便见到不远处的那匹黑马以及地上躺的那人。他见四周无甚危险,快步跑到那老妇身边。那老妇背对着院门,直到那老者跑近跟前才看到老伴手里还抱着一人,抱着的那人正是自己的女儿。</p>
那美貌的女孩受此惊吓还未缓过神来。那老妇在一旁不住地摩挲那女孩的后背,温言相慰。那美貌的女孩隔了许久方才清醒过来,见到母亲“哇”地一声哭出来。那老妇见闺女无恙这才出声叫自己丈夫。</p>
那老者站在一旁不住地询问经过,那女孩一句话也说不出,老妇关心女儿,不住地数落丈夫。那老者被说得急了,怒道:“看来都是这马儿惹的祸,闺女不哭。爹爹这就将马宰掉,晚上让你娘做一锅香喷喷的马肉。”说着拉起那马儿的缰绳向院内走。那马儿也是累极、饿极,任由那老者牵着走,快走到门口时那女孩才抽泣地对母亲道:“我不要吃马肉,快别让爹把马儿杀掉。”那老者见女儿肯说话,还哪管得上杀不杀马,丢下缰绳便跑到女儿身边不住询问。那美貌的女孩这才吞吞吐吐地将经过讲清楚,并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人道:“爹爹你快瞧瞧他,他从马上跌下来便没再动过。”那老者见女儿无事,心情大好,哈哈笑道:“好好,爹爹去瞧瞧。”那老妇也道:“闺女能站起来走动吗?跟娘进屋坐,地上凉。”说着把那女孩搀扶起来。</p>
那老者将地上躺着的那人抱起,手掌有意无意地一直按在那人的背心上,那人耷拉着脑袋,也不知是死是活。那老妇将一切瞧在眼里,扶着女儿走过去道:“先把这人包进屋里再说。闺女受了惊吓,也让她好好休息休息。”那老者似还在踌躇,可也不敢违背妻子的意思,只好依言抱起地上的那人向屋内走去。</p>
那老妇将女儿安顿好,这才将马牵到自家的马廊中。岂料家中的那匹大黄马似是怕极了那黑马,不住地咆哮,老妇也知这黑马不是凡物,只好又将那黑马牵到后院,栓到一个木桩上,见马鞍旁也无甚贵重物品,只有三把剑,其中一对双剑比较精巧,想是那人的兵刃,便解下来。一切安置妥当,这才进屋。</p>
屋中那老者不时地摸摸那人的脉搏、探探那人的呼吸,满面的惊愕与诧异。那 老妇进屋时见老伴伸手在那人的胸口处不住揉搓,走上前去道:“看你满面愁容,像是遇到多大难题,怎么,此人不好医治?我跟你说,方才闺女还在问这人怎么样,我可是向闺女保证一定能治好。闺女的性子你也知道,你若治不好这人,闺女再急出病来,我可唯你是问。”那老者听那老妇碎碎念却并不回头,只道:“先别埋怨我,你来看看这小子的伤势有多怪。”老妇人边走近边道:“越老越不中用,方才我明明见他胸口还在起伏,怎么断了气啦?”说着伸指到那人的鼻下,许久才微感到有热气呼出,接着对那老者道:“人还活着就有办法,难道昔日你这‘千面魔’是白叫的?”那老者反驳道:“我这‘千面魔’只知道shā rén,从来不知道救人。我可记得某人的绰号叫做‘玉面菩萨’来着,不知道是也不是。菩萨都不救人要我这魔头来救人,天下哪有这种道理?依我看来,还是你这菩萨施展些救苦救难的本事,比我这魔头要有效得多。”那老妇人听完在那老者后腰处捅了一拳道:“死老头子,要你做些事便这么多废话。我跟你说,你若治不好这小子,晚上便别想吃饭。”那老者见那老妇略有怒意,只得道:“老伴你先别生气,非是我不肯用心,实在是这小子的伤势太怪。”说着拉起那妇人的手摸到那人的心口处道:“你瞧,这小子心脉似已碎裂,无异已是个死人,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救活,可是他呼吸竟还这么绵长,这……这可真把我给难住了。”那老妇把那老者推到一边道:“起开,让我瞧瞧。”那老者喃喃地道:“这老婆子,越老脾气越火爆。”老妇人一边摸索着那少年一边道:“好哇,你嫌弃我这张老脸了是不是?”那老者急忙道:“不敢,不敢。夫人貌美如花不减当年,能娶到你不知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那老妇人一笑道:“你呀,便是这张嘴讨人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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