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袋。”陈子瑜指了指他放手机的袋子然后抱着枕头发呆,顾晟愣了一下连忙把手里最后一点苹果皮削掉塞给他,这才赶紧接起电话来。
“……喂?”
“顾晟,你那边机场还在停运吗?什么时候能赶回来,报道靠我一个完不成?”
“啊是啊……还停运呢,而且今天这边还下起大雪来了,直接零下。”顾晟望了一眼他在发呆愣神,瞟了眼空调上显示的温度起身走到病房门口。
“你骗谁呢?机场不是已经在卖票了么?冷一点没关系,能回来就行,这篇报道得你做主力……你那边事情忙完了吧?”顿了一顿,梁倩这么说道。
喂喂喂,什么叫他这里事情忙完了吧?难道不应该问他这里忙完了没有?好歹也尊重一下他的事儿吧?
“没忙完。”于是他这样语气生硬道,想想这样说又有点不妥,然后加了一句话,“这里临时出了点事,我得……帮别人看一下……”好吧其实他们并没有让自己守着,一个个都不认识,就自己傻乎乎地心甘情愿呆这里,不过这滋味好像也不错。
“倩姐,您还记得之前跟我说过什么话吧?要不您替我跟唐部长请上个一年半载的长假,权当我暂时退职了好?”
梁倩没想到她之前随口说的话竟然被他拿来当挡箭牌了,估摸着他是还在生气,顿了顿接着道:“……之前错怪你了,报道的事儿……大概还是要麻烦你的,你买早点的机票赶回来吧机票的钱我替你出。”
顾晟摇了摇头,失笑:“我早就没有生气了,机票虽然贵我还是出的起的,只不过我说的是真的,请一个长假我很早之前就这么想过,工资什么财务部要扣他就扣好了,我想这段时间在上海玩玩逛逛……额等会还是我自己打电话跟主编说吧就不让你为难了。还有这回的报道我等会赶篇详细一点的稿子出来然后发给你,倩姐就照着那个写吧。
秦小倩虽然很看重这工作,但他说这话又是心平气和毫无漏洞也的确没什么不妥的,自己也没法干涉他生活吧。想来想去即使不甘心最后也只能气鼓鼓地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来:“哦……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吧……请假,你自己跟主编说,报道……你写了发给我好了,也不是特别急……”
然后“呲溜”一声挂断电话,顾晟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基德。”
幽幽声音在耳后响起来,顾晟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地上,他快速回头,看到了陈子瑜指间忽明忽暗的火光。
“哈?”他这才闻到了烟味。
“柯南,怪盗基德。”他还穿着病号服,转过头来面色苍白,还有浅浅的胡茬让整个人觉得有点憔悴,眼睛却亮得吓人。陈子瑜端详顾晟一阵,深深吸了口烟,仰头吞云吐雾,又盯着燃着的烟头看了好一会,“记性突然好了一点……”
他顿了顿:“我应该见过你好多次。”
“而且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顾晟并不太明白对这个人来说朋友的意思,只是当客套话呆呆应了一声“恩”。
“喂你别抽烟啊!”才想起来,便要去夺他手里的烟头,“伤还没好吧医院走廊也不许抽烟啊喂!”
陈子瑜一声轻笑,晃了晃手里的烟头将它举高:“你要够得着我就不抽了。”
“……”就差五六公分!
“够不到吧?够不到你就别管咯,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口袋里还给我留了几根。”陈子瑜又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烟包,飞快吸了最后一口,然后作出扔篮球的起势,把烟头掷了出去。
“叮”一声烟头在垃圾桶边缘撞了一下,最后还是掉到地上,火花闪了闪熄灭了。
“啊?”顾晟没想到自己口袋里会有香烟,他一向是不抽烟的,曾经想试过然后被陈晗默制止了,喝点小酒是可以的,抽烟百害无一利,谁知道陈子瑜接下去说道——“看你也不像会抽烟的,怎么,被女朋友甩了心情不好?”
顾晟发现自从跟他对上话他叹气的频率就特别高,气得简直无话可说:“一支就行了,给我吧。”
“不给。”
顾晟以前觉得他笑起来特别好看,现在怎么怎么就觉得很欠揍:“高三公分而已,欺负人啊?”
“是啊。”他咧了咧嘴,另外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摸出了他手机藏在身后,等他发现的时候右手手机左手香烟,竟是一个都没抢着,顿时把他气得连脏话都飙出来:“卧槽!你拿我手机干嘛?!侵犯**啊!”
“真没意思。”陈子瑜撇撇嘴,飞快把他的手机后壳扒开,又接连把电池同电话卡扒出来拿手抹了一遍,最后又把它恢复原状塞回口袋里。
“你做什么?”
顾晟看到他从里面好像抠出了什么东西,努力想看,然而又被陈子瑜一把摁住脑袋,这回他可生气了,从小到大他挺不喜欢别人摸他头的!
于是一拳忽悠过去,结果是结结实实砸在他身上了——他扑腾扑腾乱动仿佛砸到了后心窝那个位置,顾晟当时就僵在那里不动了,陈子瑜是本来就没有什么动静,被这一砸直接砸成了雕像般的存在。
“……”
“……”最终还是他先动了下,顾晟是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了,“怎么,碰上了一声抱歉也没的?可痛你晓得伐?”
他随手把手里的东西还有香烟包团起来丢进垃圾桶,这回陈子瑜撂准了,顾晟见他这么说便底气不足地回了句嘴:“谁……谁叫你摁我头的,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头……”
他眼神一闪,然后飞快笑了一下:“你知道古代的女人,深闺大院里的那些,被男子看到了脚就算情定,你听说过没?”
“哈?”顾晟没法跟上他的脑回路,这跟摸头有半毛钱关系吗?
转眼一看吸血鬼又不知道钻去了哪里,陈子瑜摸了摸胸口缠了无数圈的纱布:“帮我削苹果去。”
“哦……”他刚下意识应,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义务吧,回神一只苹果一把刀都已经出现在自己手里了,他不情愿地拿它瞅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认命地给苹果头抠出个洞开始刨。
算了,削就削吧,谁叫他觉得这人这么有新鲜劲儿呢……?陈晗默这名字总得成为一个过去式了,怎么说都得从十几年的阴影里走出去,眼下这人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吧?
……
“小王,替我烧壶茶,诶谢谢啊。”
“好,没事。”年轻人爽快答应了,撂下手里的资料摁下烧水开关,“师傅,局子里那个新来的犯人,怎么处理?”
“还没审呐,”师傅叹气,飞快在一堆资料里准确挑出属于那个犯人的,手指戳了戳他的照片,就着冰冷的空气深深吐息,“档案被人修改过,明天再问局长要授权吧,现在都半夜了,你也回去休息好了。”
“授权?”
“有的档案是绝密的,万一能从里面找点线索呢。”
师傅戴上眼镜翻翻找找不时拿笔记两下,年轻人收拾好自己桌子上的,把脚下电暖气关了:“那师傅我回去了,您要冷就坐我这儿吧。”
“知道了,回吧。”
他走出去然而不多会又小跑着回来了,“师傅!外面又来人了!又押了个人过来!好像也是博晏那边的!”
师傅直起身子,皱眉盯着那照片看了好久:“又是博晏出的事啊?医院里那个男孩怎么样了?有人在看着吗?”
年轻人看了眼手机上同事发过来的医检照片,重重咳了一声:“那个……还是,高烧不退。”
“……高烧?”师傅终于拿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看了。
这……这可怎么说的出口?
“……对……伤寒。”他硬生生把“房事过度致高烧不退”这一条扭成了伤寒,说出来的瞬间心里百味杂陈。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张副局?您还在啊?可快跟我走一趟吧,那个嫌疑人有点问题啊。”
“这就来……小王,你也过来吧。”
他松了口气:“嗳好。”
他们有点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嫌疑人居然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小王跟他差不多大,愣了半天最后觉得这是个能用道德感化的有良知的,一直在流泪悔改的社会大好青年呐!
“你……”
嫌疑犯突然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他,嘴里絮絮叨叨地重复着什么对不起什么想念之类的言词,两只手用力挣着手铐,估计要不是铐着的话,准是见着谁抱着谁的情况。
“这样没法审。”师傅端详着那人的状态,“实在不行得扎针镇定……他干了什么?”
“凶器是这个。”有人把袋子递过来。
“螺丝刀?伤者呢?”看得出这螺丝刀捅进去的可深,几乎有一根手指的长度。
递袋子的那人沉默了一下:“我们到之前被送去医院了,具体去了哪里还不清楚,但是听那边的人说多半救不回来了。”
这回众人齐齐沉默了。
“哪个医院尽快查,国华麻烦你拿血样去化验,基因库对比出来的结果尽快发过来好吧?”
“好的。”他接过袋子一路出去了。
大雨之后突兀下起了大雪,街上随处可见扫雪的环卫工跟扫雪车,他匆匆忙忙拿着血样去化验,然而出来的结果是出乎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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