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喝彩： 一言点醒梦中人, 师兄骑射展英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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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吃过晚饭回到房间，看到自己的手掌已经红肿，不禁有些自怜自艾，独自一人掉了几滴眼泪，觉得很是委屈和伤感，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平素偏爱我的师傅为何如此狠心对我，竟因为一个兵法课作业责罚我两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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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叩门的声音响起，我起身开门，一看，是六师兄，赶紧请他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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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师兄拿过我的两只手仔细看了看，叹道：“女孩子的手确是娇贵，才打了十下就肿了起来，倒是比不得老八，皮糙肉厚、结实抗打。”说完，微笑着拿出药膏，递给我道：“师妹，这是师傅专门让我给你送过来的上好伤药，止痛化瘀，效果奇佳，抹上，明日就无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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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师傅，也谢谢六哥哥。”我懵懵懂懂、迟迟疑疑地接过膏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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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九师妹，师傅让我问问你：是否想明白了今天兵法课上，你因何两次受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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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唔……婷儿不甚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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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说：助人犹如助战，须得两全其美，两败俱伤则是大忌。你没有想到自己如何交作业，有如兵家没有确定自身的安全问题如何解决，就莽撞出手相助他人，置自身于险境，此其一受罚。”六师兄侃侃而谈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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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傅二次责罚婷儿又是为何？”我急忙追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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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云：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成王败寇，尽同此理。你和老八的“瞒天过海”“李代桃僵”轻易就被师傅一眼识破，事不得成，又不能自圆其说，只好否认前言，毁信于人，而人无信则不立。这都是因你平日疏学兵法所至，故而师傅二次责罚于你，就是让你牢记：兵法不仅是伐谋，亦蕴含处世之道。人无论修身、齐家，还是治国、平天下，均需认真修习之。” 六师兄说完，笑呵呵地看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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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内豁然，呀！原来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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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师傅责罚后的日子里，我和六、七、八三个师兄都变得更加努力用功，很长一段时间也再未受到师傅责罚。我跟着这三个年龄还算与我相近的师兄，几个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文武，时间一长，相处得比那些年长的师兄们更亲近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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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下午，我跟随几位师兄们参加骑射课，以往虽然分别修过骑马课和射艺课，但这二合一的升级版------骑射课却是第一次，这门功课主要训练的是：在策马狂奔的同时回身拔箭精准射向运动中的目标，这对于骑马课和射艺课均累死累活、勉强过关的我来说，其难度可想而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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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打从谢神医口中得知了师傅对我的评价以及上次兵法课被师傅狠狠责罚和训诫之后，我心中逐渐明了：师傅似乎对 “天生异质、聪慧过人”的我寄予了厚望，已经开始对我用心栽培，严格教养，我别无选择，只好加倍用功，不敢有些许怠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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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骑射的余师傅在详细讲解和演示骑射术之后，把我们带到了马园，让我们几个人自行挑选自己喜欢的马匹，选好马后，在一条通向山谷外的大路上，一个个轮流开始训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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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师兄们都选好了马，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兜来转去的，很是潇洒，令人羡慕，而我左看看、右瞧瞧，挑选了一圈，总觉得这些高头大马过于气宇轩昂，令人心惊胆战，年仅8岁长得依然瘦小的我骑上去，恐怕稍有不慎就会被一个橛子摔个四仰八叉、嘴啃泥，我可不想一会儿训练时在众rén miàn前丢人现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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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踌躇间，角落里一个喷着响鼻、蹄子刨地、又瘦又矮的小马突然映入我的眼帘。我刚一瞥见这匹小马，心里当时就乐开了花。这马个头不高，估计我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骑上去，这马长得不壮，我也不必担心自己随时被甩下来。唯一美中不足，这马长得不黑不白、灰不溜丢，颜色不佳，外表有点丑陋。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只要马儿你不把我摔下来，我就不在乎你长得帅不帅。哈哈，就挑你啦！虽然你长相不济，但是俺可以给你起个好名字，补救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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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着头想了想那些古代名马，脑海里浮想联翩，叫个啥名字好呢？追风？的卢？汗血？赤兔？一想到古代宝马“赤兔”，我不禁精神一震，三国故事言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那赤兔马日行千里，威风凛凛，却在其主关羽兵败麦城后，不肯骈食于槽枥之间，连日哀鸣，绝食而亡，以效忠义。这个故事我在前世的小时候听了无数遍，幼小的心灵还曾被深深地感动过。回头又看了看这匹小灰马，唉，可惜完全没有赤兔的风采，得！那就将就着叫你“灰兔”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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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一定，我便走近伸手去牵“灰兔”，哪料想，这小丑马反应极快，竟然仰脖向后一躲，闪开了。我伸出的手落了空，不禁有些气恼，再次走近伸手去牵，这次更没料想，这马竟然发了脾气，冲我一个扬蹄，两声嘶鸣，险些把我踢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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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你以为我爱选你呀，瞧你这丑样，千万别误解，我是因为没有别的马可选，这里就你个头小，不选你选谁？”我嘟嘟囔囔地试着再次靠近“灰兔”，只见它耳朵高耸、眼睛倍儿亮，精神头十足，一脸的警惕，完全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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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对它多了点好感，这马看样子挺有个性，我决定不再用强。于是，从怀里掏出了早晨藏下的一块面饼，一点点递向“灰兔”，“灰兔”刚开始一脸不屑，根本不予理睬，但饥饿的它很快便闻到了面饼的香气，看了看面饼，再看看我，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我则乘机靠近，用手轻轻地、爱怜地抚摸他的背腹，低声说着些安慰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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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兔马呀、灰兔马，</p>
请你千万别生气，</p>
虽然说你长得丑，</p>
但我其实喜欢你，</p>
这饼代表我友谊，</p>
快快接受我好意。</p>
须知我很有心计，</p>
早料马儿不好骑，</p>
虽然你很有脾气，</p>
一块面饼买通你，</p>
训练时要乖乖地，</p>
千万不要尥马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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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灰兔”最终并没有吃我的面饼，但显然它已经明白我没有恶意，接受了我的友善和抚摸。我正暗自得意，没想到，一旁的七师兄突然笑道：“师妹呀师妹，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对马也使用计策，师傅的兵法课看来你已学以致用、炉火纯青啦，师兄我真是佩服呀。可惜那马听不懂你的即兴打油诗，否则怕也要被你惹得大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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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七师兄下马，走过来帮我牵马并安置好马鞍。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来到了训练的地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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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六师兄手持马鞭，端坐马上，遥望右前方，只等待着一声令下；那马则气宇轩昂地站在路上，似乎也已经做好了随时奔跑的准备。没一会儿，就见大路右前方远处的草地里出现了一个移动着的巨大靶子，上面画着九个黑色圆圈，中心则是一个大红点，仔细一看，竟然是有人拿着它躲在其后奔跑。嚇！这还真跟我们现代社会士兵们进行移动目标的射击训练有点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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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就听不远处余师傅大喊了一声“走”，六师兄反应迅速，一打马鞭，那马就飞奔了起来，没跑多远，六师兄一侧身抽箭在手，搭上弓弦，瞄了一眼快速前行的靶子，射出第一支箭；我举目一望，射中第六圈，刚想大声叫好，就见六师兄已第二支箭上弦；这次他稍缓了一下，更耐心地瞄准目标，我刚一眨眼，就见那箭稳稳射中第八圈，我刚把“好”字喊出声，第三支箭又射中了第九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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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厉害了，太好玩了！我手舞足蹈地高声为六师兄喝彩，训练现场因为我的张牙舞爪、大呼小叫，气氛也一下子活跃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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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七师兄跑马上阵,这小子骑在马上显得更加“高富帅”，只见他突然回头冲我一个灿笑，两排牙齿雪白锃亮，晃得我眼睛发花，随着他高喊了一声“师妹看我的”，三支箭噼啪作响，竟然连中第九圈！我兴奋地一下子跳了起来，疯狂鼓掌，高声怪叫：“七哥哥，你太帅啦！七哥哥，你好潇洒！七哥哥，我爱你，耶！！！”我的双手还摆出了现代社会常见的v字胜利造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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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站在一旁的八师兄扭头看了看我，嗤之以鼻道：“看你忘乎所以的样子，真是一只井底之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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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懂啥？要是没有我这个啦啦队，训练将会是多么枯燥无味！有本事，你射中一次靶心给我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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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中了怎样？没射中又怎样？”这小子一脸的不屑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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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中了，我也给你大声喝彩；没射中，你就自己一边凉快去，别在这里羡慕嫉妒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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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射中了，你别忘了喊刚才最后那句！”说着，八师兄一策马，向跑道起点跑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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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站在原地发傻，啥意思？刚才最后一句？刚才最后一句我喊啥了？我不记得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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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反应明白，就看八师兄已经开始策马扬鞭、纵身驰骋，身影矫健，动作从容，那真是：远看疑为龙虎将，近观确有孔明风，但见弓圆如满月，只听箭响似疾风。我万没有想到，他的三只箭全中红心，而且竟然是每支箭接连zhuī wěi射中。我当场惊得哑口无言、目瞪口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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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地望着八师兄策马而归，我脑海中情不自禁地闪过宋代词人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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