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田紧闭着眼,浑身发抖,这可怎么办?完全没有经验啊!他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发抖。他后脑门一闪,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僵尸片,于是慌忙咬破中指,抬着手臂准备乱戳,又想起聊斋志异,赶紧朝前吐了几口痰。划拉着流血的中指,口水都吐光了,可不见效果,没听见那女鬼“啊”的一声惨叫。田小田就要黔驴技穷了,接着后脑门又是灵光一闪,尿!对,尿!尿的阳气重,肯定有效!
他刚解开腰带,效果就来了。女鬼衣袖轻挥,田小田随即被一股力量打到在地。
田小田趴在地上,心想完蛋了,根本就尿不到她啊!早知道有这事,学个屁的气功啊,应该学茅山术,早知道……就不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见鬼时!他趴在地上,索性装死算了,捂着脸一动不动,心里念叨着,爹妈啊,孩儿不孝,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了……男儿志在四方,破浪乘风,建功立业,血染沙场,万万没想到今日就这么挂了……田小田越想越痛,二十多岁的人了,谈家庭,没结婚没生子,谈个恋爱还被虐成重伤;谈事业,就一个赚不到钱的小服装店;谈人生,人都没生过还谈什么人生啊!
女鬼已走到田小田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走开!”田小田哽咽道,已是不能自已。他想到刘秀秀现在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会不会梦到他?估计不会;她温暖的被窝里会不会有另一个人?有可能!最后竟“哇哇”的哭出了声。
“喂!”
田小田晃了晃肩膀,一副让他在泪水中沉沦的样子。
“你的shǒu jī。”
田小田伸手接过,抬头一看,披肩发,白纱衣,瞬间回过神来,还有一女鬼呢!他忽地往后一挺,不过这次稍平静了些,因为他看清了女鬼的容貌,是个měi nǚ鬼!
回过神来后,虽然看清了女鬼的容貌,但他还是有些恐惧,“你……你……”
měi nǚ鬼长发披肩,蛾眉凤眼,唇若凝脂齿如美玉,鼻子高挺秀润,肤色在月光下更是白得不像话!衣着白色大袖纱罗衫,轮廓分明凸凹曼妙,九天仙子也不过如此。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的shǒu jī。”měi nǚ鬼笑着把shǒu jī递给田小田。
“你,是谁?”
“我叫凌霖。”
“你是,人,还是?”
“是什么又怎样。”凌霖的脸上笑靥褪去,月光下一副凄美又冷傲的容颜,纱衫柔浪般波动。
田小田看得呆住了,一时忘记了恐惧。
“能伤害人的大多是人,我若是人,你就会安心么?我若非人,就一定会伤害你么?你又会如何对我?”
精神的,**的伤害大多是人与人之间造成的,活在人世上,最可怕的却是人。田小田无言以对,想到刚见她时又是咬指头又是脱裤子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啊!”
凌霖嘴角轻撇,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看了你的shǒu jī,你也是个有qíng rén,要不就凭你刚才的举动我早把你推到山下了。”
先是害怕,接着绝望,稍平静后又犯了本能的花痴,忘了还有shǒu jī这茬子事,田小田心想这是侵犯别人**啊,“你怎么能随便看人shǒu jī!?”
“看了怎样?”凌霖盯着他。
田小田咽了口吐沫,“不怎样,看了就看了。”
凌霖轻笑,看向山下的庙宇,“你们来沉吟寺干什么?”
“办点事。”
“沉吟寺的住持虽然死了,但里面的和尚都是有些修为的人,偷东西恐怕没那么容易。”
“谁说我们是来偷东西的?我们可都是正经人。”
凌霖微笑不语,转眸看向幽空中的月亮,过了一会开口道:“你知道这座寺庙为什么叫沉吟寺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北宋朝堂败朽,又战乱不断屡遭入侵,但却是英才辈出,男儿沙场报国,一腔热血。聂焚从军前与恋人秦雪约定,太平后,共剪窗烛话桑麻,相依白首不恋繁华。
沙场梦
少年狂
刀剑戎马血滴霜
十年生死茫茫
佳人影
正梳妆
碧玉青花耐凄凉
十年天各一方
太平岂是一语狂言,征战十年,聂焚战功赫赫,从士兵做到将军,却也看到了朝廷的懦弱,最终听从一纸军令,班师回朝。少年不再,将心未老,岂肯安坐朝堂?聂焚不肯做官,又无力说动当朝再战,空有一身胆,却只得归向田园。
城池没能收复,无奈回乡,虽未太平,却能提早实现当初愿望,也算是件好事。聂焚回乡后,见过父母又拜祭先祖,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找秦雪。而秦雪已在两年前嫁人,所嫁之人却是聂焚最好的朋友。
物是人非,改变了少年模样,世态炎凉,解开了承诺的衣裳,不过是骗人骗己让人恶心的皮囊!聂焚得知秦雪已经嫁人,又去好友家默默核实了下,发现确实如此,之后仰天长笑黯然离去。
聂焚回到家中,苦思冥想得不到解脱,誓言怎能如此脆弱,朋友怎能如此不义!他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终是无法释怀。痛心之下选择背井离乡,天涯漂泊颠沛流离,十年后在奇葫山隐居。
田小田叹口气,“都说男人是‘负心郎’要是没有善变的女人,哪会有负心郎。男人被伤害后,不是变坏就是不会再爱,聂焚将军宁肯远离红尘也不肯再去伤害别人。”
“哼!”凌霖一声冷哼,“若如你所说,倒都是女人的错了?”
“也不是,我刚才说的有点过激。”田小田找了块石头,倚在上面仰望星空,“其实男人女人都差不多,都是**成河,贪得无厌。”说着冷笑一下,“苦了那些为数不多的痴qíng rén。”
“故事还没完呢。”凌霖坐到田小田倚着的大石上,白衣轻舞,月光下一张绝世容颜透着些感伤。
聂焚在奇葫山痛定思痛,不愿再去染指红尘,潜心修佛,望能看空俗世。万卷佛经道破三千世界,大能佛法灭去三垢八苦,聂焚对佛是有慧根的人,他读佛经无师自通,而且从中体悟出不少佛教密宗才有的法术。奇葫山山色秀美,聂焚隐居的地方群山环绕与世隔绝,有些喜欢拜访名山云游四海,或是有意隐居的人,相遇聂焚后受其感化,决意跟随拜其为师。弟子越来越多,一些弟子提出应当给此地取一名字,以便传扬佛法,增长功德。聂焚没有答应,他认为不必在乎一个虚名,名与万物同为色,**。
直到有一天,山上传来一女子的吟唱,声音缭绕,凄婉,之后每天都会在晚上二更时响起。弟子们觉得好奇,要去山上一看究竟,却被聂焚阻拦,而且规定弟子不可上山去看那女子。日复一日,无论雨雪,吟唱声都会在山间飘荡。
“是秦雪?”
“是她。”
“后来呢?”田小田问道。
“死了。”凌霖说,“歌声不再响起,聂焚给居所立名‘沉吟寺’”
田小田皱着眉头,“她就一直唱到老死,没去跟聂焚见一面?”
“嗯。”
“一世吟唱却不去相见,尝尽相思之苦。”田小田叹口气,“应该是心怀愧疚吧。”
“愧疚?”凌霖冷笑一声,“聂焚出征后不久,秦雪便被家人逼婚。聂焚的朋友之所以娶秦雪,是因念及兄弟情义,他与秦雪立约,成婚不同床,聂焚回乡时便是婚约毁弃时。而那聂焚回来后,却以一孔之见信以为真,还兀自感伤远行他方。秦雪得知聂焚回来后出走,便去追赶,等了十年这一追又就是十年。”
田小田瞪大眼睛,事情还是要了解清楚后再做判断比较好,“那她为什么不去跟聂焚解释啊?”
“十年,韶华已逝,红颜不再,过往云烟又怎能找回。人生本就苦楚,何必刻意消减,消减苦楚也是苦楚。”凌霖说。
田小田看着魅蓝色幽空没有说话,当年聂焚如果把事情搞清楚,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可哪有如果,如果真像如果一样,哪还有这沉吟寺,哪还会有这样的经历,更不会平白无故的遇见身边这样的绝世měi nǚ了,如果只是人们的臆想。
星光渐渐暗淡,东面山边升起些许红霞。两人坐在那一直无话,任凭时光流淌,夜去昼来。
田小田猛一抬头,睁开眼发现早已天光大亮,嘴角还挂着口水,把裤子都浸湿了。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凌霖的身影,心里有一丝失落,不过倒也坦然,能见到那样的女子就该知足。
“哎!”声如玉盘相碰,细润又含着幽婉。
田小田一愣,不知是惊是喜。
“给你。”凌霖说着把一枚山果丢向他。
田小田接过山果,嘴角轻笑,看着凌霖竟然觉得自己脸上发烫,知道自己脸红了,有些尴尬又更加脸红。因为光线的原因,白天的凌霖显得更美,多了些娇嫩和妩媚,透过白色轻纱大袖衫能看到若隐若现的ròu sè……
“你怎么啦?”凌霖看他傻笑,嘴角还存着口水,像流浪街头的神经病。
田小田回过神来,马上感到自己的失态,用袖子擦了擦嘴干笑道:“没事没事……”正巧此时shǒu jī响起,多少化解了些他的窘相,他掏出shǒu jī,不是diàn huà,是大个发的一条信息“救我!”
大个当了几年兵,身手不说多好但一般人很难拿下,关键是还有五爷与何书这等奇人,怎么会有危险?难道真如凌霖所说,沉吟寺的和尚都是有修为的世外高人?可不是说好的去做买卖吗,怎么还有危险了?田小田慌了,自己一个狗屁功夫不会的人,别说救人,自保都是问题。五爷等人的安慰与他无关,但大个是他的发小,关系一直不错的好兄弟,再害怕也得去,否则以后夜里会睡不着觉。
凌霖知道田小田脸红是怎么回事,心正想天下男人都是好色之徒,有欲无情之辈,却又见他看完shǒu jī后忽然眉头紧皱,现在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旅行包,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有急事?”
“嗯,我朋友可能有些麻烦。我要下山去寺里看看。”
凌霖没有说话,向山下的沉吟寺看去,心里略有所想。
田小田收拾好背包,站起身对着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我走了。”然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等等!”凌霖叫住他,从衣带里拿出一样东西,“这个玉佩你拿着,你若能进到沉吟寺里一个叫‘绝音楼’的地方,便把它丢在那吧。若是不能,就算是送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