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年长者听到“带电”两个字,目光在田小田身上停留一会,又给对坐长相斯文的人使了个眼色。斯文人微笑着起身,步态优雅的走向田小田。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大个捂着肚子问道。
没人接话,斯文人已走到田小田身边,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人剧烈运动后,思绪大多是不稳定的,田小田刚打了一架,正是气血上涌的时候,看到再面善的人也带着几分敌意,更何况还不知道对方是真君子还是衣冠禽兽。没等斯文人出手田小田便一拳向他面门打去,像是要把他打回原形一样。而斯文人只是用手挡了一下,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田小田接着打来一记勾拳,斯文人还是只守不攻。他只守不攻也就算了,身形巍然不动,表情还和蔼淡定,微笑着跟人打架,这可惹怒了田小田,分明是**裸的蔑视!田小田又是出拳又是甩腿,一番猛攻后累得弯腰喘气,抬头一看,斯文人还是那副文绉绉的嘴脸。
“麻蛋的!”田小田骂了句,朝一边的板凳奔去。
“好了!我们是老连叫来的。”年长者见田小田打红了眼,说道。
“老连,连你妹!”田小田骂着抡起板凳砸向斯文人。
斯文人自然不会硬接,转身躲过。板凳砸向他身后的年长者,年长者瞥了一眼,伸手稳稳的接住飞速下落的板凳,板凳瞬间在年长者手上静止。田小田握着板凳腿的手被震得发麻,像砸在了石头上一样。
“小伙子,力气不小啊!”年长者冷声说道。
田小田正呲牙咧嘴地抖着手,刚才那一砸牟足了劲,竟被这人生生接住,力量也都反弹到了自己手上!
“你说的‘老连’是老连长?”大个问。
“嗯。”
三人都是老连长派来的,那年长者名叫陈敬武,在江湖中颇有些名气,人称五爷。斯文人名叫何书,外号书生,人如其名,长得秀气举止儒雅,眉目间还有些不羁,在田小田看来这就是标准的衣冠禽兽。长相凶狠的人叫赵二炮,人称土炮。
刚才的冲突是五爷安排的,为了试探两人的能力,之前何书和土炮也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土炮脸上的伤就是拜五爷所赐。
田小田心里开始犯嘀咕,进一批玉需要这么多人?还真是量大质优价钱高?不过听几人的谈话,他怎么都觉得不像是要去缅甸进玉。现在也不好细问,他想着等到车上再问个究竟。
一行人吃晚饭从山坡上走下来,五爷让土炮用车把中间挡着路的大石头推到一边。土炮好像对五爷有些畏惧,瞪了瞪眼还是发动起车。田小田看着都心疼,好好一越野车,愣是当推土车用了。
五个人四辆车渐渐远去,留下半山坡上没占到任何便宜的黑店老板。他站在山石边上,看着已经开出老远的车队,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意。接着他手指在耳边摸索,竟撕下了一张脸皮。
车在行驶中,田小田问到此行的真实目的,大个的回答让他发狂,简直想把身边的这根“大条”踹车外头去。缅甸贩玉是一个晃子,或者说只是为了骗田小田来帮忙,五爷,何书、土炮都知道此行是奔着“沉吟寺”去的。唯独田小田被蒙在鼓里,他还一直想着到了缅甸买两块翡翠带回去。
沉吟寺是江西北部奇葫山里的一座寺庙,知名度不高,但文脉绵长,可追溯至北宋时期。几天前,寺院的住持圆寂,新住持还未选出,众僧群龙无首。
“那我们去干什么?竞选住持啊!”田小田怒道。
大个干笑一声,“那座寺庙历史悠久,里头有不少古董,老连长联系了里面的一个和尚,咱们去找他买点。”
“就这么简单?你怎么不早说?肯定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你看那三个人,看那阵势……上了你的贼车啊!不行,我不去了,万一客死他乡了,我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别乱说!在车上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大个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要真不愿意去了,到前面的县城我把你放下,你自己回去。有那仨货在,估计也出不了大问题。车的事就算了,你那个服装店生意兴隆,买车是分分钟的事……”
田小田瞪了大个一眼,张张嘴又说不出话,最后只憋出一个,“操!”
大个笑笑,推了推田小田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清高是有钱人玩的,傻逼才跟钱过不去。回头你开着自己的车,揣着大把的钱,看她刘秀秀不得天天屁颠屁颠地跟着你!”
“滚边去!”田小田甩开大个的手,放下车座椅背,透过天窗仰望着划过的一朵朵白云。他摸摸shǒu jī,都两天没接到刘秀秀的diàn huà了,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可笑的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她的旧爱。他心里空荡荡的,天空也蓝得让人难受。
shǒu jī通讯录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他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主动给她打过去?打,有失颜面,显得自己太被动,低她一头;不打,万一她也不主动,就这么结束了,错过了,就只剩下后悔了。田小田忽然一个激灵,认识那么久,都不主动就结束了,难道两人的关系真的薄弱到这种程度?人生真是有太多纠结的事,让人想一觉睡去。
纠结不出结果,觉也没睡着,田小田便被一脚急刹惯到座椅底下去了。
又是塌方,大个叹道,是不是该拜拜山神爷啊!
几个人都从车上下来,站在塌方处。这次塌方跟黑店旁的不一样,黑店旁是一整块大石头下来,这次是一大堆碎石,把整条路都堵了。五爷拄着皮袋棍,戳了戳石头堆,又向山坡上塌方的地方看了一眼,接着抬腿“蹭蹭”两步爬到了碎石顶。田小田心道,这人真有两下子,碎石竟没被他踩滑,站在顶上不摇不晃的。
五爷站在碎石顶四处瞭望,风尘使他眯着眼睛,中年人特有的成熟脸庞,衣襟随风摆动,不怒自威。他哼笑一声,“咱们被人盯上了。”说着从石堆上跳下来,“这不是自然塌方,是别人有意炸塌的。”
“五爷认为会是什么人?”何书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也是去沉吟寺的。”五爷说,“huǒ yào味已经很淡了,不能让他们快太多。书生,看你的了!”说完五爷向后走去。
书生微笑着向五爷点一下头,又示意大家后退。
搞哪出啊这是?田小田纳闷,难不成他让大家先歇着,自己一个人把石头搬完?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都软了。
何书从后腰掏出一把扇子,左脚横跨一步,两手慢慢提到丹田处,忽的右手一挥扇子随即打开,又猛向下一扇,地上的较小的碎石竟然都被扇到了石堆里,尘土四起。书生紧接着又逆势回扇,石堆上的碎石开始抖动,随着书生不断加急的扇动,整个碎石堆都颤抖起来。
田小田张着嘴巴,眼睛越瞪越大,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此时何书横扇原地转了一圈,两手将扇子高高举起,哗地一扇,石堆瘫倒,石块散落一地。只见他喘了口气,屏气凝神之后又是一通狂扇,满地石块都被扇到路的两边。路面已是一尘不染,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雨,又被艳阳晒干。
“是真的吗?”路上田小田不断重复这个问题,哪还有心思想刘秀秀的事。
大个看了他一眼,见他像大街上自言自语的神经病一样,摇了摇头,“是真的!”接着叹了口气,“你就是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不说世界有多大,中国这么大,啥稀罕事没有?”
田小田用力挤了挤眼,冲着大个说:“太不科学了!哎,你怎么这么淡定?”
“我倒腾古玩,大江南北的跑,见过的事多了!以前不常跟你讲吗!”
“我那时候当你吹牛来着。太不科学了!”田小田揉揉额头,“哎呀,人生观都颠覆了!是真的吗?”
“有点出息行不行!”大个不耐烦的说,接着贼兮兮的看着他说,“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我给你准备的背包里,你看看,长长见识。”
大个这种贱头贱脑的样子,田小田再熟悉不过了,但还是从后座上拽过旅行包,翻腾一阵发现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户外用品,最后从底层抽出了一本杂志,大家都懂的那种生理教材书!
自秦汉以来,人们对奇异术法的认知越来越少,再加上guān fāng为了皇权稳固而对其压制,修真炼道渐渐成为不可思议,甚至把它定性为坑蒙拐骗一列。古时不说,就说现在,shǒu jī,qì chē、都市,处处以科技为尊,科学是当今公认的潮流。那些能人异士只存在于屏幕和小说里,如果真实见到,也以为是在变魔术或者拍diàn yǐng。其实民间有很多所谓的迷信事,常见的看香,叫魂、跳大神等等,这些东西不被科学认可,但却真实存在,而且结果大多能达到求助者的目的。然而这些东西在中华大地上的修行者面前,连小儿科都算不上。修真炼道有极其严格的戒律约束,不是拥有了些奇异功法就能胡作非为的,一个真正的修行者也不屑于在普通人前卖弄。
修行者参佛悟道,修炼功法,其中有很多驾驭外物,或者攻击打斗的技能,斗法时砂石翻飞,修为极高的人斗法更是惊悍,遮天蔽日,地动山摇。道理很简单,就像吉他的共振,按着一根弦的品格弹一下,另一根弦在不接触的情况下会动,而且发出声音,修行者的奇能异术是自身与大自然的某些规律产生共振。
山路蜿蜒,不见人烟,夜色浓时透过天窗看到的星空,清晰明朗。田小田替下大个,开到后半夜又换大个开。仰躺在座椅上,不知看了多久星星,田小田带着满脑子问题沉沉睡去。再睁眼时天已大亮,车也开到了一座县城。
一行人吃完早饭,收拾东西准备徒步上山。大个问田小田要不要走,上山后再后悔可没人送你下来。昨天看到何书展现异能,牢牢钩住了田小田的好奇心,他想知道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要做什么事……何书的扇子,五爷的皮袋棍,都是些什么东西?关键是还有一辆车等着他。
田小田蹭到大个耳边,“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大个笑笑。
临圣酒楼的一间会客厅,中堂是一副神兽“狰”的画像。“狰”者,上古蛮荒之神兽,出于钟山,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阴烛之鼻息,日形于型,尾羽,腰生翅,琉璃眼,赤皮,生黑络。
中堂画像前站着一人,正是老连长。老连长身后是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不光是脸上没有表情,整个身体立在那像个木头一样,“少爷,都安排好了。”木头人说。
“好。”老连长沉默片刻,接着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却不能指望天了。”
“有少爷谋划,必能落去天栓,大业指日可成!”
“大业……”老连长苦笑,“木头,我所谋的大业是什么?”
木头人看着比老连长要年轻许多,却对他毕恭毕敬,还喊他“少爷”,而老连长也坦然被这样尊敬。“这次陈敬承指派他家老五前往沉吟寺,倒是一步好棋,既能取走留花印,又能为接下来奇葫山的事探探底,到时名利双收还提高了在修行界的威望。”老连长轻蔑的笑了笑。
“哼哼!”木头人似是附和老连长般的冷哼两声,腔调也是极为平淡,脸上依然是无波无澜,“凭陈老五的那点本事,根本不够白狐张嘴的功夫,只是有了伏龙索才勉强出出风头。”木头人接着问道:“少爷,伏龙索要不要再拿回来”
老连长摇摇头,“伏龙索虽然也是上古至宝,但罟君要的是留花印,就暂时让陈老五玩玩吧!”老连长睁开眼,目光又回到中堂画上,笑了笑说:“它看见伏龙索会不高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