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死的,在苏荷正在自卑和自尊的情绪中纠结的时候,建安忽然从与大家嘻嘻哈哈的闲聊中转向她“这是上次见过的那位才女吧像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见到才女真是十分的仰慕,我能不能喏喏地问一句,你有男朋友了吗?”众人小声哄笑起来。这让苏荷更加地尴尬,抿着嘴勉强一笑没有说话。领导见苏荷不说话,来打圆场,说“没有呢,我们苏荷也是眼光高的,哈哈”苏荷反应过来,赶紧接到“没有、没有,是找不着呀”。众人又将话题转移了,苏荷才慢慢放松下来,她看出来建安的表情有点复杂,想想自己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有点拽”,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算了,“拽”一点还是安全的,不会太丢人。
从那以后,苏荷与建安常常能碰面,互相从旁人的耳朵里能听到对方的情况,但鲜有交谈。建安对苏荷的关注渐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或许是由于好奇心的驱使,苏荷身旁的朋友莫名地多了起来,而且大多是混得不错的人。或者说,比苏荷这样底层的打工妹层次要高一些的人。这让苏荷有些迷惑,恍惚觉得自己的档次也提高了许多。苏荷的穿着、喜好、性格、调调莫名地受到关注,她有些晕忽,经人这么一提醒发现了自己许多的“优点”,以前怎么也没感觉到呢?原来自己真的是个”独特”的人虽然她是不太愿意随大流,也常常觉得世间每个人都是那个“特别”的自己,但她心底追求的那份普通的幸福,让她一直本分地做着一个普通人,不敢造次。只是不得不承认,对于做一个“普通人”她是心有不甘的,而如今的这一切,正好触动了那股不甘的情绪,就越发不可收拾地发作起来。
她回忆自己的过去,在那些懵懵懂懂的年纪,唯一与“普通人”有点区别的或许就是自己常常写一点豆腐块的文章,在本社的报上发表一下,抒发点自己的小情绪,也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只是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那样的情绪。有一篇《我不寂寞了》大意是自己的心随着日子渐渐散漫起来,忘记给内心留一片的空间,便不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感概自己随着身边的人流与那个自己走散了。记得结尾有一段是这样写的“我只想像秋天的落叶,在秋风中飘飘摇摇,不经意地,就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然后又悠悠然落下。一阵风吹来,又再飘摇一次,然后在这至爱的季节一过,便带着这份深爱死去。”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写出这样的文字,而且饱含真诚。不过这没有引起她的深思,挺多让她有些洋洋得意罢了。她那毫无缘由的傲气加上这些洋洋得意,让她有些膨胀起来,她隐约觉得,自己应该会在某一领域有一番成就的。
原本就喜欢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她,更加地自我了,凡事都只按照自己那个世界里的套路来,这让她感觉很不错,因为她本就极不擅长与人的交往,不太懂得人际关系这个东西是要建立在什么的基础上,是权?是钱?还是情……。所以她也不管那么多了,“也许人生就是一场体验”她想“心之所向就是要去体验的地方”。她想抛却自己“普通人的幸福”的人生目标,去尽力地攀爬,看看自己的人生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山顶。
工作上的不如意使终不能摆脱,她也算换了几个岗位了,情况大致相同,开始都很受领导重视,渐渐的,工作越做越熟练,与领导的隔阂越来越大。所以在单位里名气不小,能力也强,却也从不被重用,这让她总有些郁郁寡欢。这一切建安能看出个大概,萌生了关照的念头。
可是每次见到苏荷她总爱搭不理的,有一次想给她开个玩笑,从旁人那里要来diàn huà给她拨过去,却远远地看着翻看包里的shǒu jī然后挂掉,再从他面前向没事人一样的手过。他拔diàn huà是当着众人的面拔的,这一幕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心里有些恼怒。后来旁人问起苏荷,苏荷说那时在包里翻shǒu jī,可能触碰到按键挂断,拿出来再翻看时没有了来电显示,也不知道是谁打的。拿起包要走时,只觉得坐在远处的一群人朝这边看,也奇怪地看了两眼,她知道建安在人群里,所以也没好意思多看。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一次建安给苏荷打diàn huà,苏荷接起来,想着建安平常戏谑的风格,便玩笑起来,还有朋友在旁边插了句嘴,但朋友并不知道diàn huà那头的人是建安,于是建安挂断了diàn huà,发过一个信息“sb”,苏荷几天都没反应过来。再有一次是苏荷给建安打diàn huà,正是苏荷情绪低落的时候,diàn huà那头建安仍是那样戏谑的风格,说了两句旁边就有人起哄起来,苏荷听出好像是开着免提的,听出旁边的人有嘲笑的语气,苏荷慌乱地挂断diàn huà。心凉如水,那一夜她满腔的怨忿无法宣泄。她心里明白这不能怪谁,她和建安就像两条平行线,或近或远,总是无法交集,以前她以为是建安身边有太多人让她无法靠近,后来她渐渐明白,那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注定不能达到那个交汇点。
可是相互的关注还是继续着,也不知道是情更浓还是怨更重。建安身边有许多女孩,比苏荷更优秀,她们与建安的亲密,对建安的顺从和仰慕是苏荷没法比的。因为他每次和建安接触,都感觉到紧张和燥动,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安定的自己,总之,她觉得只要建安一在身边,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些挑衅的目光让苏荷更加抗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护住自己那一点自尊,装作毫不在意。
几年过去了,尽管苏荷一再努力,工作上仍然起起落落,毫无建树,她也仍然该干活干活,该抱怨抱怨。只是她名气更大了,不是因为出色,而是因为fēi wén。尽管她与建安连日常的来往都没有,以建安的公司平步青云,他在业内也有了很大的影响力,以他的身份,平常碰面苏荷连个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当然建安也很少搭理她,偶尔碰见脸也拉得老长。她不太明白,何以周身的人眼神和语气又变得阴阳怪气起来,一些平日不太相熟的人也会突然和她说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语调让人极不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