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和对方一搭话,两人都知道了彼此是宫里人。
“怎么回事?”赵千户斜眼看向张茂。
张茂赶紧回禀:“宫里下来旨意,要在缉事厂里补周青一个百户。卑职今天带周百户过来,就是交接一下。”
赵千户冷声道:“宫里的旨意?我怎么不知道?”
宫里的旨意,还要你知道?你算老几?看到对方装逼如风,张茂不由暗骂一声。
赵千户看了周青一眼,他是知道对方的。不过一个**岁小太监还要宫里下旨?这让他感觉有些不爽。
身为东厂掌刑千户,仅在提督范弘一人之下,向来骄横惯了,见周青对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恭敬,不由心中微怒。
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宫里下旨补一个百户,周公公好大的面子。不过适才我怎么听到有人准备公然违反规矩,要抽调二百人到周百户旗下,这是怎么回事啊?嗯?”
赵千户一双冷漠的眸子,如同利剑般盯着两人。
“这”张茂脸上冷汗滴落。这倒不是吓得,而是对面这个阴阳古怪的家伙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冰寒之意,使得他压力大增。
“这是提督大人首肯的,赵千户如果有疑问,请去向提督大人请教吧。”张茂敷衍一句,找了个借口。
他不担心对方会去询问范弘。范弘和赵玉台,一个提督一个掌刑千户,两人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赵玉台武功高强,仅在范弘之下,在宫里有人脉,许多事情也需要他来操办,加上范弘不想过于得罪他背后的人,所以才能容忍他到现在。
赵玉台肯定不会去问,就算去问,督主也肯定顺着自己的话回复他。
“哼,莫非你张茂拿出督主之名来压我,我会害怕吗?”赵玉台冷哼一声,虽然在质问张茂,但语气已经不像方才那般严厉了。
“不敢!”张茂躬身,心里却是放松下来。
赵玉台将目光移向旁边的周青,教训道:“既然入了缉事厂,就要好好办差,为皇上分忧,不可夹带私心,玩忽渎职,明白吗?”
周青只能口中称是。
赵玉台耍完威风,这才转身离去。
呼。
张茂直起身,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口骂道:“这个该死的不男不女的家伙,每次都显摆他的功力,真是”
一抬眼,见周青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张茂脸色一变,反应过来。
“那个,周兄弟,我可不是说你。那家伙生的比娘们还俊俏”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眼前之人虽然才**岁,但也生的眉清目秀。
“哎~~哎,老张我嘴拙,周兄弟,你知道俺不是说你”一激动,张茂连官话都不会说了,直接用上了家乡方言。
“张大哥不必解释,我明白的。”周青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
都说太监心眼小,容易记仇,自己卖了半天好,可不要最后因为说错话结了仇。
帮着周青登记造册,张茂又打发人去把二百个番子里的档头喊来,见见周青。
盏茶时间不到,十个腰系小绦的东厂番子便来到院子里。这便是周青手底下管着近二百人的档头。
这些人高矮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精悍凶煞之气,一看就是各个卫所的精锐。
大概知道这里是凶名赫赫的东缉事厂,进来之后,这些人很守规矩,自动站成一排。
这些人都是范弘命张茂提前选拔出来定下的。都知道以后要在东厂里当值,所以张茂也不废话,直接把周青推出去。
“这是宫里的周百户,也是你们以后的上司。”
十名档头齐齐弯腰行礼,“见过周百户。”
虽然周青年纪小,但人家可是中官,皇宫里出来的人,没几分背景能来东厂做百户?大家都不傻,虽然打心里抵触一个**岁的毛孩子做上司,但都不敢表现出来。
谁不知道东厂的赫赫威名,这可是肥差,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你是不想干了。
周青向前两步,**岁的孩子背着手,目光“阴沉”扫过眼前这些大汉,同时玄阴诀疯狂运转,一股阴冷的气息向着面前大汉们罩去。
“各位都是以前卫所的精英,咱家也不废话,以后好好办差,咱家别的不能给你,但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到这里,周青故意一停顿,面前的大汉纷纷露出狂热贪婪的表情。下一刻,他话锋突然一转,“但是,如果有谁敢对咱家阳奉阴违,欺上瞒下,只要被咱家拿住,抽筋扒皮,想死都难。要是谁觉得自己后台硬,不把咱家放在眼里,想闹腾一番,那么尽管来试试。不怕告诉你们,咱家是太子府的,背后是太子,是万岁爷。”
看到众人眼中露出的凝重之意,周青满意的点点头。目光扫过,他忽然眼神一凝,指着边上一个汉子道:“你,出来!”
那个大汉原本低着头,见周青忽然叫到自己,情知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
“卑职徐彪,见过百户大人。”
徐彪身形高壮,周青站在他面前,只堪堪达到对方胸部。
围着徐彪转了两圈,周青摸着下颔,忽然阴测测的笑起来。
徐彪站出来时已经横下心,告诫自己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忍着,但现在却被对方瘆人的笑声弄得心神不宁,七上八下。
“徐彪,以前是锦衣卫小旗,没想到这么快就调派到东厂来做档头了,哼哼,使了不少钱吧?!”
东厂作为大明朝最高的特务谍报机关,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的。就算你是一等一精干之人,想要选补进来也是不容易,各大营,卫所,那么多人,比你出众的有的是,为什么非得选你。所以,除了办事能力之外,花银子使钱也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这种事情一向潜在规则,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但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
而现在被周青直接赤果果的揭开,徐彪就尴尬了,脸色涨得通红。
只听周青轻笑一声:“以前的事情,咱家就不提了,毕竟当时各为其职”
徐彪闻言眼神一亮,刚要松口气,就听周青磨着牙继续道:“不过听说徐校尉武艺高强,在卫所中罕逢敌手,今天咱家可要见识一番。”
说完,他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一排大汉,“你们谁能击败徐彪,他的位子就由谁推荐人顶上,另外咱家再拿出一百两银子作彩头。”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只能拳脚上论功夫,不得使用兵刃和暗器。”
徐彪听的心里直骂娘,这特么也叫以前的事情不提了,还说什么毕竟当时各为其职。艹,玩我呢!
太监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众大汉都是各个大营卫所的刺儿头,本来就谁都不服谁。现在一听赢了不但有个档头的推荐名额,还有一百两银子可拿,而且输了也没啥惩罚,顿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几道赤果果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徐彪身上逡巡,企图找出他身上的弱点。
徐彪心里苦笑一声。谁知道当时那个刚进宫的不起眼小太监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现在后悔也晚了。不过,就凭眼前这几个垃圾也想打败自己,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徐彪深吸一口气,腰背猛然一挺,一股子凶悍之极的威势散发出来。
这时,早有殷快的番子搬出桌椅放在廊下,还泡上一壶茶。周青和张茂一左一右坐了,周青拿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兴致勃勃的看向场中那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大汉。
张茂虽然对周青的行事有些疑惑,但却明智的没有开口询问,坐到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的是一个光头大汉,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看上去比徐彪还壮硕,只是瞎了一只眼睛,用黑布做了一个眼罩挡着。
独眼光头大汉马步沉稳,一上来就伸手去抓徐彪的衣领。
徐彪眼神一凝,对方这种架势,说明其精通摔跤相扑之类的擒拿手段。
他脚下一滑,闪过光头大汉的擒拿招数,反手一掌拍向对方肋下。
徐彪练得是铁砂掌,一双手上布满老茧,铁砂掌这个名字虽然土到爆,但威力却不可小觑。曾经碗口大的杨树,被他一掌拍断。
光头大汉虽然眇了一目,却也知道铁砂掌的厉害,当下慌忙闪避。不过徐彪一招得势,哪肯放过他,如影随形般跟进。两人噼啪噼啪瞬间交手十几招,终于被徐彪觅一丝破绽,一掌印在对方肩膀上。
光头大汉痛呼一声,噔噔噔连退三步,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
不过这家伙也光棍,竟然弯腰向着徐彪行了一礼。
“多谢徐兄手下留情!”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却明白。对方武功比他高多了,方才那一掌已经留了三分力气,不然他肩膀上的骨头早就粉粹了。
徐彪点点头,没说什么,趁着这点时间暗中调息身体,为接下来的较量恢复力气。
别看他表现的信心满满,但是能和他一起补选进东厂的,谁手底下没有两下子。
就比如刚交手的光头大汉,如果换个地方,比如在沙场战阵上遇到,手持重兵器,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