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切都似乎显得很慵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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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黑衣人，十个棕色麻袋，十个光屁股少女。尽管这般景象与前几天的情况别无二致，此刻在墙头扒着的二人还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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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不重样啊！”胖子挤眉弄眼地感叹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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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钦并没有理会胖子的表情，他实在搞不懂老村长在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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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青阳镇的茶楼伙计说，老村长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算得上是有名号的强者，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归隐于不知名的小村落，消散在江湖耳目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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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村长，封钦只看到四处奔波为村里儿郎找寻修炼资源的匆匆背影，只知晓近些年他脸上爬出的一道道皱纹背后的心酸往事，只理解坚守到最后一刻等待希望的矢志不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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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个少女消失在视野里之后，胖子推了推眉眼紧簇万分疑惑的封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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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钦不由自主地跟着胖子从墙头滑了下来，等他沿着外墙小巷走了一段时，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到了主宅后墙墙根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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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失去掌控的后知后觉让封钦有些沮丧，因为老村长说过，武道之心首要在坚持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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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胖子真是擅长魅惑的磨人小妖精，从小到大每次都能抓住自己一点点的好奇心来诱使自己陪他疯狂到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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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这件事一定要探个究竟。”封钦心里嘀咕着抬头向上望去，高高的灰土墙表面松垮不堪，在风中土灰洋洋洒洒飘落而下，墙根处的青苔上落满了灰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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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窄小的通风窗离屋顶不远，破旧的窗纸半连不搭地挂在木框上，好像随时要飞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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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血腥味！”封钦抽了一把鼻子后，指了指上面的通风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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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显然也嗅到了从窗子里飘出的味道，运了口气道：“准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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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还没等封钦应答，胖子的丹田里度出一股力来，他轻轻提了口气，抓着封钦蹬踏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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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几息过后，封钦二人双手终于搭住了窗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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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钦心里一阵忐忑，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有些踌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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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簌，一阵水流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封钦当下一愣，这深宅里还有活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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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胖子已经探了进去，一个劲儿发出惊讶的啧啧声，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悄悄往里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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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巨石，不止一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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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假山石分列两边，竟形成不大的小山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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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里屋外真真是两重天，屋外荒凉四起，屋内别有洞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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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面空间极大，封钦缓缓扫视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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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都是静物，只有一股活水从地底不断冒出，形成了一汪湖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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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有一个木桥，那桥似乎有些年份了，表面布满了大量裂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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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的另一头有几栋石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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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石屋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四周全封闭。封钦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神秘和诡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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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隆起鼻翼嗅了嗅，随即横眉起皱。他从谷内的空气当中，很轻易地感觉到血腥味儿越来越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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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谷内到底死了多少人。”胖子轻轻问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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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山谷我感觉正在死人。”封钦肯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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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死人？是那些少女吗。”胖子发现眼前的封钦异常冷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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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到底在哪里······”封钦脑海里充满疑问，对胖子的疑问自然不置可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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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好奇心愈加浓重，把头进一步伸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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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所及处一抹红光一闪而逝，封钦以为看花了眼，这清澈的湖面哪里有别的色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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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活水处！是什么！”胖子声音差点控制不住尖叫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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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活水处不断翻滚，一抹猩红渐渐冒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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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血！”封钦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吓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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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转眼的几息之后，一片血红顶了出来，相比之前的猩红来说，那色彩淡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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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色在活水顶端渐渐凝结，并未消散，而血色瞬息间便蔓延开来，原本澄澈的湖水已经彻底被占据，形成一汪血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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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封钦脸色一片苍白，胃里已经万浪奔腾，就等着开闸泄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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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轻轻打了个嗝，封钦抽回手赶忙捂住嘴巴，试图压下顶出的酸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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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劳！这一声嗝已经预示着闸口已开，万浪齐涌，哗啦啦！封钦贴着墙壁吐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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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秽沿着土墙慢慢流下，封钦压抑着干呕了几次，实在没有东西吐了，这才把头抬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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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只听旁边熟悉的一声轻吐，胖子本来已经憋得万分辛苦，看到那流下的污秽，胃里真是天雷勾动地火，再也忍不住也顺着墙吐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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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胖子，你吐哪边！”封钦这才反应过来，几乎要跳起来了。这胖子慌不择路，面向他所在的墙面吐了个痛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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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抬起头，胖子讪讪地一脸无奈，赶忙把脑袋探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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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会儿功夫，血池里已浓郁到猩红遍布。而这猩红色血光充斥在偌大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面，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阴森邪恶感，仿佛是来到了修罗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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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钦真真感觉头顶似乎迸出一缕轻微但极其恐怖的声音，像是银元细微震颤的铮铮声，这俨然是魂魄被击出天灵盖的抨击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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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一朵幽红的雪莲在血色活水上绽放开来，似乎有清风拂过，花瓣轻轻晃了两晃，显得异常妖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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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光斑星星点点荡在池面上，那是周围的光亮透过花瓣上渗出的几颗血晶洒下的光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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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晶滴滴转转间，越来越多。直到花瓣再也承载不下的时候，有一颗晶体掉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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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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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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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晶体的坠落，平静的血池突然掀起阵阵波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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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淡淡的腐朽味散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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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在凸起！不知酝酿着怎样的邪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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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战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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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血池活水处缓缓升起，血水从上面滚落，再也无法淹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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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头颅！圆滚滚的头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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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颅上竟密密麻麻地布满裂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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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头颅的出现，一股腐朽味从中央弥漫开来，竟覆盖了浓浓的血腥气，如尘封千年的棺椁缓缓被掀开，放逐出了岁月的陈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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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脸面上现出了岁月深凿的痕迹，头骨完全撑不住脸皮，松垮得几乎跌进了血水里，面目全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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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着的头颅机械地动了动，竟然是活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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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大口一张，深深一吸，嘴边那朵妖艳的血莲嗡嗡颤动，撞破了耷拉在唇骨上的miàn pí，径直飞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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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条身子挂在窗外面的封钦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这几十息里中断了，那一刻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灵魂出窍的躯壳，一具虚空的肉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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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定格的瞬间，大地开始轰轰颤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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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主宅，院落剧烈摇晃起来，山石位移，门柱断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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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瞬间倾斜！封钦二人再也抓扶不住，从高墙上直直坠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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