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楚风和铁牛终于闲下来时,站在一旁满腹疑虑的柳子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了,赶紧出声询问:“楚公子还会作词?”
“略懂一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楚风装作一副高人风范,微微颔首道。
闻言,柳子衿双眸猛然一缩,只觉得愈发看不懂眼前这个诡异的厨子了,忽然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的说道:“只是……楚公子,这诗词作出,却未必就能卖出……”
楚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怕自己拿出的诗词不堪入目,到头来别说卖银子了,说不定还得遭人唾骂,只是……他需要考虑这些吗?
历史变迁,朝代更迭,唯经典永恒,时间早已替他甄选出了几首旷世佳作。
“子衿姑娘不必担心,在下并非鲁莽之人,先前之所以买那钟愈之作,也是为了参照一番,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不是楚风故意要装逼,实在是待会儿诗词拿出来,这个逼藏也藏不住的。
“嘶——”果然,柳子衿一听他这话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钟愈的那首《晓月知情》,现如今可就在她的祈天灯上呢,方才她也拜读过,词藻华美,情意绵绵,实乃佳作也!可不想落在他的嘴中,竟如此不提一提。
这到底是狂妄,还是确有真材实料?
柳子衿美眸明亮,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楚风自然没有守株待兔的想法,在他的生意经里,主动出击才是良策。
当下便在铁牛耳边嘀咕了几句,下一刻,一个洪亮至极的声音,便响彻方圆二里地。
“新鲜出炉的七夕词咯!十两纹银起售了!”
哗——
这一嗓子吼出去,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想那堂堂平阳四大诗社,今夜所售的诗词,不过百文起步,就连那赫赫有名的平阳四大才子,其中邱有为、韦宗元、钟愈三位公子的词,也不过卖到五两纹银,也唯有公认的四大才子之首,宋无竞的词,才售价八两纹银。这边倒好,直接就是十两纹银起步!
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几乎所有听到这一声吆喝的人,全是这样想到。
如此公然叫板四大诗社,完全不把人气极旺的四大才子放在眼中的行为,自然也惹恼了一些的文人才子,以及四大才子的女性仰慕者。
霎时间,一支规模不小的声讨队伍,自发形成,向着楚风的小铺这边,怒气冲冲的杀了过来!
“公子,这……”看着这阵仗,小玉已经有些吓傻了,旁边的柳子衿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不必担心,且看公子如何让他们铩羽而归。”楚风哈哈大笑,丝毫不惧。
倒是铁牛那小子,在这危难时刻,却表现出了一种令人刮目相看的勇气,他那瘦小的身板看起来如此微不足道,但还是咬着牙,坚定的站在楚风身边,面对迎面而来的百人大军,脚步未退丝毫。
“这小子……”楚风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样,眼中倒是多了一抹赞许之色。
“就是你等兜售诗词,要价十两纹银一首?”
这支声讨队伍中七成为少女,另外三成则是书生,此刻问话的正是为首的一名书生,好巧不巧的是,此人头戴红花,脸上抹粉,却是楚风最不喜欢的那一类。
“不是。”楚风摇了摇头。
见他如此应答,粉面书生不由面露讥笑,正准备出言讽刺一番,却不料那大汉又说道:“你这话有毛病,并非要价十两纹银,而是起步十两纹银。”
粉面书生听罢,不由一窒,怒声道:“莫非你还有更贵的?”
“那可不?”楚风嘿嘿笑道:“共分四等,最低纹银十两,最高纹银百两。”
“啥?”
此言一出,别说粉面书生吓得不轻,就连声讨队伍里的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一脸骇然,心说这人莫不是得了癔症?
“你你你……”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后,粉面书生顿时怒不可遏,伸手指着楚风,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可见确实气极。
“别你你你了,要买便买,不买滚蛋!”楚风瞥了他一样,看见这娘泡就来气。
“狂妄!明明一个粗鄙之人,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将我等平阳才子视作无物,今日若不当众赔礼道歉,就休怪我等……”
“哦?休怪你等怎样?”楚风乐了,直接从木桌后面走了出来,大步流星的来到粉面书生身前。
想他九尺身躯,站在那六尺不到的粉面书生面前,简直就是chéng rén与孩童的差别。
粉面书生乃是文化人儿,平日结识的也都是彬彬有礼之辈,哪里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吓得仓惶后退了两步。其他人则纷纷对着楚风指指点点,嘴里尽是一些‘粗鄙汉子’,‘有辱斯文’之类的话。
楚风对此充耳不闻,他才不吃这一套呢,口诛笔伐有个屁用?遇到不爽还得干!当然,这会儿可是在做生意,自然要以和为贵,当下勾起嘴角,指着粉面书生问道:“你以为我在胡闹?”
“不然呢?”粉面书生壮起胆子回道。
“那好,”楚风笑着说,“我这诗词最次一档十两纹银,你大可花钱买一首,若是你能拿出比我更好的七夕词,我便赔你一百两,如何?”
“当真?”粉面书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若是不信可立字为证,当然,得有个时间限制,便以今日亥时为准,怎样?”
“好!”粉面书生几乎想都没想,当场就应许了,既然对方愿意立字为证,那就完全不必担心了,到时不拿银子,官府便会拿他!
他还真不信了,想他十载寒窗,饱读诗书,难不成还会输给一个粗鄙汉子?
今日若不让这汉子输上百两纹银,真是难消心头之恨!
不大会儿功夫,一张字据便立好了,粉面书生亲自执笔,然后由楚风签上自己的大名。
“哈哈……你这粗人连姓名都写不工整,还会作词?”粉面书生拿起字据一看后,当场就笑了。
楚风也是不由老脸一红,就算他前世就读的是华夏最好的学府也没有用啊,毛笔字这玩意儿,没事谁练这个?
“行了,拿出你的词吧,这便是十两纹银。”粉面书生已经迫不及待了,直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了木桌上。
楚风执起笔来,正想问他写在哪里时,对面立马就有七八个祈天灯呈到他面前。
这帮少女们还真够狠的,巴不得他早点儿出洋相。
楚风随便选了一个,放在桌面上摊平,正准备落笔时,却不免有些踌躇起来。
粉面书生见此,顿时狞笑道:“就莫要浪费时间了,实话告诉你,在下姨丈便是郡衙捕快,今日你若兑现不了承诺,当知晓后果!”
楚风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又扭头对着身后的柳子衿说道:“子衿姑娘,劳烦你来落笔,在下口述。”
实在是字迹太差,楚风都觉得愧对先人的诗词啊!
柳子衿‘哦’了一声,便下意识的走了过来。
待她在木桌前坐定,执起笔来后,楚风这才缓缓地闭上眼睛,低吟道:“卜算子……”
“哟,还懂得词牌名呢!”粉面书生哈哈大笑。
楚风懒得理会他,用低沉的语调,缓缓道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粉面书生先是一惊,继而有些不屑的说道:“一首打油诗罢了。”
“打油诗?”楚风不由呵呵两声。
紧接着,声调突然变得激昂起来。
“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哗——
词毕,粉面书生面色一滞,现场众人却蓦然一惊!
特别是执笔的柳子衿,心头更是猛然一震!
片刻后,一手涓涓小楷书写的词,便已经豁然呈现在祈天灯上。
《卜算子》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妙啊!这首词单听上半阙,像是只有字面意思,但细细品位,却是一幅生动的江畔画卷跃然纸上,其中更包含了一种极度的相思之情。而这下半阙,则是神来之笔,道出女子对爱情的忠贞不渝!”
现场这些才子中,倒还真有识货之人,立刻就有人无比感慨的说道。
“是啊!确实是好词啊,如今通观全词,才蓦然发觉,先前那最为平淡的‘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这两句,却极富情感,实乃朴实中见真情,大善!”有人附和着说。
那粉面书生蹙眉低吟了几遍后,也不得不承认,这首词当真是每读一遍,心中感慨便多上一分,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一首值得细细品味的绝世佳作!
“你这粗人,能有如此才华?”粉面书生其实心里已经虚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作出这样的词来,但他又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好词,会是出自一个粗鄙大汉之手。
再说了,这明明是一首以女子角度写的词嘛,这大汉哪里像这么心思细腻的人了?
一念至此,粉面书生指着楚风怒问道:“必是你从何处剽窃而来的吧?”
“剽窃?嗯……你若有本事,也可去剽一首嘛!”楚风不由咧嘴笑了笑,在这个时空里诵出这首《卜算子》,他自认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总好过让美玉蒙尘吧?
“你……”粉面书生顿时语塞,想他学富五车,先前也是钻了牛角尖,像这样的诗词,若真是他人所作,肯定早已广为流传了,又怎会没有听说过呢?
“这十两纹银,我就暂且笑纳了,你若能拿出更好的诗词,今夜亥时之前,大可来寻我。”
楚风嘿嘿一笑,忽然想到什么,又对着声讨队伍里议论纷纷的其他人说道:“各位大可拿出四大才子的诗词做番对比,在下自认这首词仅卖十两纹银,却是大大的吃了亏。另外,各位小娘子们,这首词正巧是以女子角度抒写,若是有幸被织女所见,这大好的姻缘,只怕唾手可得啊!”
唰——
此言一出,对面声讨队伍中顿时骚动起来,文人才子当真拿出了四大才子今晚的佳作,互作比较了一番,却也不得不承认,纵然连四大才子之首宋无竞的那首《未央叹》,只怕也难抵这首《卜算子》的韵味。
而那些少女们,则一个个美眸明亮,在这关系到终生幸福的大事上,没人愿意落了下乘,正如这卖词的大汉所言,这首《卜算子》以女子角度,道尽了对如意郎君的思盼,情可动天,若被织女所阅……
哗——
“我要买一首!”
“我也要!”
…
不得不说,城里姑娘就是城里姑娘,还真是不差钱儿啊!
霎时间,声讨队伍分崩离析、土崩瓦解,一个个情犊初开的少女们,如同饿狼扑食般,手持祈天灯,纷纷向台前涌了过来。
“铁牛,收银子!”楚风哈哈大笑,与铁牛二人搭起手来收银子,为啥?因为一个人忙不过来呀!
至于题词的事情,就交给了此时心中十分不平静的柳子衿。
“各位小娘子们莫要着急,一个一个的来。”人实在太多了,楚风还不得不维持起秩序。
“哦,对了,小娘子们莫要忘了,这首《卜算子》只是小铺最差的一档,另外还有三档呢!”楚风笑呵呵的说道,一副奸商模样。
闻言,原本抢着付银子的少女们却是突然冷静了下来,而后方围观的才子们,则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再说那输了十两银子的粉面书生,猛地抬头望向楚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鬼物一般!
此时,众人方才想起,这首令人回味无穷的《卜算子》,居然只是这家小铺里最便宜的一首!
天呐,那其他三首,又该是怎样的惊世骇俗?
这粗鄙汉子,到底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