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吻》 七 蓝凤

    虽然没有在土峰上遇见灵风，但能发现蓝凤，云飞觉得自己已经够xìng yùn了。

    云飞走在下山的路上，心中像澎湃的大海，能够遇到神话中的鸟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但他不敢大蹦大跳，生怕把蓝凤给颠死了。

    上山两个小时，下山起码也要一个小时。云飞只走了一会，就感觉饿了。他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把所有食物都扔掉，留下一个饼干也好。

    云飞走近路边的小卖部，要了一根玉米。老板正在把玉米装进袋子，蓝凤突然在云飞的背包里上蹿下跳，估计是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了。蓝凤的动作很大，发出了比较明显的拍动翅膀的声音。云飞环顾周围，人们似乎已经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云飞急得直跺脚。

    “老板，对不起，我忘了带钱，玉米不要了！”

    云飞落下这么一句，就匆匆地跑离了人群。

    中午的千脉山到处都是游客。蓝凤还在云飞的背包里不断挣扎着，有时候还会发出一些鸣叫声。云飞像是偷了东西的盗贼，低着头，神色慌张地疾步往前走。

    看到前面有一个下山步行径的入口，云飞感到一种拉肚子突然发现厕所的喜悦。步行径上的游客不多，而且比较幽深。云飞在阶梯上走了一会，马上钻进旁边的树林里。

    云飞把背包拿到自己的面前，冲着里面的蓝凤说：“你安静一点啊，我只是想帮你治病，不会害你的……”

    蓝凤还是不断挣扎着。

    云飞有些不知所措，要是被人发现了，自己很可能要摊上一些麻烦事。将心比心，如果自己被一头巨大的怪物抓起来，那头怪物还跟自己说一些听不懂的话，自己心里也会害怕啊。

    蓝凤的动作越来越大，云飞担心它会把翅膀折断，无奈之下，只好拉开背包的拉链。洞口刚打开一些，蓝凤就窜了出来，扑到地上，拍了两下翅膀。云飞本以为这只神鸟就这样飞走了，想不到蓝凤根本飞不起来。它的脚和翅膀好像都有伤，而且动作僵硬，像是刚学步的婴儿。蓝凤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云飞想再次接近蓝凤，可他步子刚迈开，蓝凤就吓得又向前移动了几步。云飞叹一口气，不再往前走了，席地而坐，静静地看着蓝凤。

    蓝凤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不知是害怕，还是伤口痛得厉害。看着蓝凤，云飞的心也不觉隐隐作痛。

    虽然明知蓝凤听不懂自己的话，但云飞还是说起了话来：“你好，我叫谢云飞。我不是什么猎人啊，我只是一个游客，然后无意中在悬崖边发现了你。你身上的伤不是我弄的啊，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这样了。”

    蓝凤的身体还在颤抖着，但是云飞觉得，它好像有在听自己说话。

    “我不会伤害你的，这个我可以发誓，卖掉你或者吃掉你那些事情我都不会干的。我只是想带你回去，帮你治好伤之好，再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你知道自己长得很特别吗？我告诉你，你是一只神鸟，所有人看到你，都想把你抓住。虽然我可能不是最理想的人，但遇到我，也算你走运了。我把你装进背包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如果被人发现，你可能真会被人炖着吃了呢。要不你忍耐一下好不好，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能下到山脚，然后我把你放在后座那里，你就舒服一些了。”

    对于云飞，跟花草说话都是很正常的事，跟一只鸟说话，也没什么特别的。花草从来都不会回应，云飞也没有期待这只鸟能够回应。但让云飞感到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蓝凤身体停止了颤抖，然后抖一抖翅膀，转头看着云飞。

    云飞又惊又喜，大喊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蓝凤还是盯着云飞看，一动不动地。

    “我现在要走到你的身边，你不要乱动好吗？”

    话音落下，云飞又等了一会，才站起身来。云飞站起身来的那一瞬间，蓝凤又往旁边挪了一下。不过它接下来并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

    云飞来到蓝凤的身边，蹲下，然后说：“我现在要把你装进背包里，没事的，我会留一个口子让你呼吸。你在里面听话一点啊。”

    云飞的手慢慢伸到蓝凤的腹部，见蓝凤没有反抗，云飞就用一点力，把蓝凤捧了起来。

    难以致信。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之鸟，具有灵性吗？理工科出身的云飞，平日里不太相信那些神鬼之说，但现在，他又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云飞把蓝凤放进背包的那一刻，蓝凤还是拼命地挣扎了两下，不过动作很快就停了下来。云飞慢慢地把拉链拉上，然后轻轻地把包背了起来。云飞的动作比之前更加小心和轻盈，在他的眼中，蓝凤就是一个脆弱的婴儿。

    在接下来的路上，蓝凤没再鸣叫，甚至连大一点的动作都没有。云飞越来越坚信，自己背包里的就是中国传说中的凤凰。

    说到神兽，人们都会问一个问题，它们真的存在吗？有一个被大多数人认同的观点就是，这些神兽都是从我们认识的动物那里幻想演变过来的。例如龙，结合了蛇和鳄鱼的特征，又如凤凰，跟孔雀非常相似。云飞也是最认同这个观点。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这些神兽是远古时候存在的，现在灭绝了，或者换个玄幻一点的说法，被封印起来了。但是地球那么大，地形那么复杂，这些神兽会不会在一些特别的地方活下来了呢？于是，就时不时有新闻报导，说发现了龙，发现了麒麟等等。

    关于神兽，云飞倒是有过一个科幻一点的想法。总有人说，发现外星人到过地球的证据，会不会这些外星人就长得像龙呢？神兽总有一些特殊的能力，甚至可以呼风唤雨，能来到地球，外星人就应该有呼风唤雨的科学技术吧。正因为他们科学的超前，古代人才把他们当成神一样地供着。但是，这些外星人可能不太适应地球的环境，他们就想着把自己的基因，和地球物种的基因结合起来，以达到延续后代的目的。基因编辑的结果，产生了一些奇怪的物种，被人们称为龙生九子。但是这项实验最终失败了，龙和其他神兽都没能在地球上存活下来。慢慢地，他们就变成了传说。

    当然，说到外星人，云飞自己现在也觉得很扯，但是小时候的想法，就是这么奇妙。

    想着想着，云飞已来到山脚。原来走步行径，比走水泥公路要快得多。

    停车场上已停满了小车和旅游大巴，熙熙攘攘的。云飞本来答应蓝凤的是，到了车里，就把它放出来，让它在后座huó dòng。但周围那么多人，若蓝凤放出来之后，有些意外之举，真不好处理。

    云飞把背包放在后座，然后就开启了小车。车子刚启动，云飞就听到了蓝凤在背包里挣扎的声响。

    “蓝凤，对不起啊，这里人多，我迟一些再把你放出来。”

    云飞导航好回家的路，然后沿路留意着方便停车又没什么人的地方。可一直到高速入口，云飞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高速上应该也不错吧，绝对不会有人过来观看。

    云飞在高速上开了一会后，停在了应急车道上。他关好车门，才把背包的拉链拉开。蓝凤还是像第一次那样，扑了出来，然后躲在车子的一个角落里。云飞冲它笑了笑，道：“你看，这里宽敞多了吧。你先休息一会，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家。”

    云飞一边盯着蓝凤，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生怕它突然飞过来，落在高速公路上。蓝凤除了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云飞，并没有其他动作。关上驾驶座的那扇门后，云飞终于松了一口气。

    再次启动车子之前，云飞不忘给蓝凤一句叮嘱：“这里是高速公路啊，你明白高速是什么意思吗？唉，反正就是很危险的地方。你就静静地坐在后面，不要打扰我开车。”

    车子启动。

    云飞有时候会通过后视镜看看后座的情况，每次见蓝凤，都是卷成一团酣睡着。只是它有时候在左边，有时候在右边，云飞就知道，蓝凤肯定在座位上走动过。

    回到公寓中，蓝凤刚一落地，就四处观望。不同于初次见面，蓝凤似乎已经信任云飞这个人，不再惊恐地躲起来了。

    云飞公寓的阳台有一个防盗网，孔洞很大，可以让蓝凤挤出去。因为担心蓝凤飞走，云飞从柜子里取出一卷红绳，准备系在蓝凤的脚上。谁料本来平静的蓝凤见到绳子之后，顿时激动起来，拍打着翅膀，在本来就不宽敞的公寓里乱撞。云飞的一个杯子也被撞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云飞急忙收起绳子，说道：“好了，好了，我不栓住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飞出去，好吗？”

    蓝凤停止了骚动，朝云飞点了点头。

    云飞在那个瞬间，并没有太在意，弯下身子准备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可云飞在下一秒就意识到一些什么了，点头？蓝凤点头了？它真的能听懂自己说的话！云飞激动不已，顾不上地面的碎片，只想跟蓝凤多交流交流。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是吗？”

    云飞满怀希望地看着蓝凤，过了好一会，蓝凤依然没有反应。云飞再问一次，蓝凤依然无动于衷。不知道蓝凤是没有听明白呢，还是听明白了不屑理会自己。

    云飞感觉有些扫兴。罢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云飞收拾好碎片之后，蹲下身来，用温柔的语气跟蓝凤说：“蓝凤，我可以看看你身上的伤吗？”

    蓝凤先是定住一会，然后一只脚从它的羽毛中露了出来。

    云飞看到，蓝凤的脚有一处明显带着血的伤口，不知有没有骨折。云飞伸出手，想查看一下，谁料手刚碰到，蓝凤就啄自己的手。

    “喂，你这么不配合，我怎么帮你治伤啊！”

    蓝凤安静一些，背过脸去。

    云飞感觉，蓝凤很像一个腼腆的小姑娘。

    云飞在蓝凤的两只脚上都端详了一会，确认只有一处伤口。云飞还想检查一下蓝凤的翅膀，在他出手碰它的羽毛之前，他觉得自己要像对待人一样礼貌一些，就说道：“蓝凤，我看你怎么也飞不起来，应该翅膀上也有伤吧，要不我帮你检查一下？”

    蓝凤没有点头，也没有其他回应。

    云飞不明白蓝凤的意思，直接就伸手抓起蓝凤的羽毛。谁料，蓝凤又狠狠地啄了一下他的手。

    被蓝凤啄一下还是挺痛的。不过云飞也没有恼怒，只是觉得不明白蓝凤的想法，有些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候，蓝凤突然张开自己的翅膀，把云飞吓了一跳。蓝凤刚才的沉默，更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云飞在蓝凤的翅膀上看了一会，又趴在地上，把翅膀的下面也看了，但始终没有找到伤的地方。

    “奇怪了，好像没有伤啊，你应该可以飞才对啊……”

    话音刚落，蓝凤就收起了羽毛，静静地坐着。

    “算了，我先买点药回来，帮你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口吧。”刚起身，云飞又说道：“你记住啊，你答应过我，不能跑到外面去的。”

    云飞拿起钱包，就匆匆出门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我想你应该要吃东西吧，一起买了，不用跑两趟。”

    云飞打开手提电脑，开机的时候，他就在思索，蓝凤会吃点什么呢？

    云飞输入的第一个关键字是“凤凰吃什么”，不过dá àn并不让人满意，其中一条说凤凰性格高洁，“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难道要给它买山珍海味吗？

    云飞觉得这样做不太科学，怎么说，蓝凤毕竟是一只鸟，而且是一只很像孔雀的鸟。要不就买点孔雀吃的食物吧。一搜，原来孔雀食性很杂，谷类和豆类都可以。这还差不多，这两种东西都容易买到。

    出门之前，云飞又向蓝凤确认了一下：“你是吃五谷杂粮那些东西吗？”

    蓝凤没有回应。

    云飞想应该是不会错的，再次关上公寓的门。

    因为担心着蓝凤，云飞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他到最近的药店买了点擦伤的药，然后又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些米和豆子，就回去了。

    打开公寓门的前一刻，云飞的心里还充满着忐忑，他害怕蓝凤偷偷溜出去了。打开门，看到那堆蓝色的羽毛蜷在地板上，云飞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云飞先帮蓝凤消毒，然后涂了点药，再贴上几片创口贴。除了在云飞弄疼它的时候，它会啄两下，整个过程，蓝凤都还算配合。

    处理好伤口，云飞想下一步应该就是给蓝凤弄一个窝了。云飞以前有考虑过养宠物，但有一个棘手的问题让云飞最终放弃，那就是宠物的粪便问题。不过云飞想，蓝凤那么有灵性，应该不会到处排便吧。正在云飞想着在哪里放蓝凤的粪便时，他经过了厕所的门口，还看到便池上有两坨鸟屎。这让云飞喜出望外，原来它知道在哪里排便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云飞找到一个大一点的纸皮箱，然后在上面铺两件旧衣服，窝就做好了。云飞又找来两个碟子，一个放米和豆，另一个放水。

    “好了，”云飞得意地说，“蓝凤你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吧！”

    蓝凤朝云飞做的窝看了看，然后突然甩过脸去，云飞从它的神情中读出了鄙视。

    “唉，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你就迁就一下吧。”

    就这样，蓝凤算是在云飞的公寓里住上了。

    云飞的朋友并不多，特别是在下班之后，他一个人回到公寓就会有孤独的感觉。不过现在好了，有蓝凤的陪伴，云飞感觉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吃饭的时候，云飞不用再对着电脑，他可以一边吃一边跟蓝凤说话，即使蓝凤很少回应他。

    “蓝凤，你知道吗，凤凰这个词其实包含了一种动物的两种性别，凤是公的，凰是母的。你说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呢？呵呵，我当然希望你是母的，不过‘蓝凰’听起来好像也不太顺，所以我还是叫你蓝凤。你对这个名字没意见吧？”

    云飞有时候回到公寓还要完成一些工作的任务，自从蓝凤住进来之后，它就不断打扰着云飞的工作。但云飞并不生气，他觉得蓝凤在这个时候像一个小朋友，打扰自己只不过是想自己多陪陪它。

    蓝凤刚安顿下来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动作很少，多数时候都是缩成一团睡觉。但是跟云飞熟络一些之后，它就原形毕露了。

    每每云飞下班回来，就会看到公寓里乱成一片，而且地上还不时有一些碎片。云飞再不敢买陶瓷的杯子，换成了不锈钢的。即使这样，云飞也没有动气骂过蓝凤，只是无奈地苦笑一下。

    蓝凤还不喜欢到云飞做的那个窝里去睡觉，硬要跳到他的床上。幸好蓝凤还算比较干净，不然云飞也受不了。

    云飞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蓝凤能听懂人类的话语。虽然神兽的灵性是一个解释，但云飞的科学观始终不能接受这个观点。他觉得，蓝凤怎么说也是一只鸟，鸟是不可能有人类的智力的。

    不过相对于纠结这个没有dá àn的问题，云飞更热衷于找出跟蓝凤更有效沟通的方法。蓝凤能够听懂普通话，它会不会也认识汉字呢？

    云飞用色笔在纸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是”和“否”，然后摆在蓝凤的面前，跟它说：“你认识这两个字吗？”

    刚来的时候，蓝凤经常对云飞的问题不理不睬。但是最近，蓝凤有了很大的变化，它似乎也想对云飞表达一些什么，只是云飞总是不理解它的意思，它就大闹一场。

    这下好了，云飞想出的办法似乎也让蓝凤非常兴奋。它先鸣叫一声，然后头往下，像啄米一样啄在纸上。“是”字的旁边被啄出了一个小洞。

    蓝凤再一次让云飞震惊不已。

    不过这可能只是巧合，云飞想再验证一下，就问道：“一加一是等于三吗？”

    蓝凤马上啄向了“否”字。

    蓝凤真的能看懂汉字！激动不已的云飞脑袋中又闪过一个想法，他接着问道：“那你会拼音吗？”

    蓝凤这次并没有啄到纸上，只是低下头，离“是”字很近。

    “太好了，太好了！”

    云飞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大叫起来。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蓝凤的纸皮箱上。反正不用，就拆了吧。云飞拿来剪刀，把纸皮箱裁了，然后在上面写上大大的26个字母。

    云飞把纸皮放在蓝凤的面前，满怀希望地问：“一加三等于多少？”

    蓝凤先是在纸皮上瞧了瞧，然后按顺序啄了两个字母：s和i。

    虽然蓝凤啄的速度很慢，但云飞的心中已充满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喜悦。他现在竟然可以跟一只鸟进行对话了！

    对于蓝凤，云飞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他一时又不知道从何开始。想了一会后，云飞问道：“你究竟是什么动物啊，怎么可以听懂人话，也能看懂汉字呢？”

    蓝凤定住了，迟迟没有反应。云飞这才意识到，蓝凤啄一个字母都很困难，或许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复杂。

    云飞正想着改问题，蓝凤突然啄在了“b”字母上。云飞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似乎一个世界之谜将要揭开。

    蓝凤接着又啄在了“u”和“z”两个字母上。蓝凤还想继续啄，云飞制止了它：“等等，你想说的是，不知道，是吗？”

    蓝凤抬起头，又啄向了字母“s”。

    “好了，我明白了。”

    云飞又裁了一些纸皮，在上面写上自己觉得使用频率比较高的字，分别是：“不知道”、“是”、“否”，还有0到9十个数字。

    “嗯……”云飞想了一会，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千脉山那里呢？”

    蓝凤回答“不知道”。

    “好吧，那你有同类吗？”

    “不知道”

    “怎么你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啊……”

    云飞正有一些懊恼，蓝凤突然啄起纸板上的字母来。蓝凤啄了很多个字母，云飞耐心地一一记下来。

    “youqinren，有亲人？你说你有亲人是吗？”

    “是”

    “那他们在哪里啊，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

    蓝凤在原地站着，许久都没有动作。

    问同类的时候，蓝凤说不知道，然后它自己说有亲人。云飞不知道蓝凤为什么要用如此拟人化的称呼。不过云飞有些怀疑，蓝凤的亲人，或许真的是人。

    “你的亲人都住在哪里呢？地址不好描述是吧，慢慢来，不急。我们先确定一个大概范围，他们是在中国吗？”

    “是”

    “那……他们也在江阳市吗……”

    “是”

    “这样子。好吧，那接下来你一一描述一下吧，是哪个区，哪个镇，你把首字母啄出来就行了，我可以在地图上找出来。”

    蓝凤站着不动。

    “你是忘了他们在哪里吗？”

    蓝凤依然不动。

    云飞想了一会，然后问：“你是不希望你的亲人看到你是吗？”

    “是”

    云飞恍然大悟。或许蓝凤的心里也有一些难言之隐。

    “好了，我们以后再多交流。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云飞露出一脸坏笑，“你究竟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蓝凤正要去啄纸皮，却突然停住了，抬起头来看着云飞。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清楚？”

    话音刚落，蓝凤就跳到云飞的身上使劲啄。

    “痛，痛啊！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就是母的！”

    有了那块为蓝凤特制的键盘，云飞跟蓝凤聊的事情又多了一些，甚至是比较隐秘的事。毕竟蓝凤只是一个鸟，跟它说什么都无所谓。

    这天，吃过晚饭，云飞又坐在电脑桌前，完成那些永远不会完成的工作。蓝凤的到来，让云飞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寓里听歌了。

    云飞打开灵风的歌单，按顺序播放。他一边听着，一边输入代码。突然，蓝凤跳到电脑桌上，把云飞吓了一跳。云飞本来以为，它又要像平时那样大闹一场，可蓝凤接下来的动作，让云飞有些意外。蓝凤先是静静地站住一会，然后坐了下来，似乎很认真地听着歌。

    云飞笑了，说道：“真想不到啊，你也喜欢灵风的歌吗？”

    蓝凤摆动着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云飞马上明白过来，从地上捡起纸皮键盘，放在蓝凤的面前。

    “是”

    “呵呵，那我们算是知音啊。蓝凤，我跟你说啊，我特别喜欢灵风的歌声。她的声音好像有一种磁性，把我深深地迷住了。”

    云飞再看蓝凤时，见它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好像是有些意外。

    “看跟你同一屋檐下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暗恋着这个叫灵风的人呢，我在网上查过了，她好像是叫李元汐，名字也挺好听的，对吧。不过我没见过她的人，连zhào piàn都没见过。她很神秘，网络上基本查不到她的信息。不过她好像失踪了，我上次就是去千脉山找她，才发现你的。你说我们三个是不是有点缘分呢？”

    蓝凤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飞。

    “唉，我这个人呢，喜欢幻想，其实我知道我们根本就不会有交集。而且，我明年就30了，她才18，你说我们有什么可能在一起呢？”

    云飞自顾自地叹一口气。蓝凤终于动了，在纸皮上啄了两下。云飞没有留意看，问道：“你刚才啄了什么，我没看到。”

    蓝凤再啄两下，这次云飞看到了，是“1”和“8”两个数字。

    “18？是她的年龄，你究竟想表达什么呢？”云飞想了想，没等蓝凤再去啄纸皮，问道：“你不会是想提醒我，我老牛吃嫩草，不知害羞吧？”

    “是”

    “嘿嘿，你竟然也笑话我。我以后不跟你说这些心里话了。还有，你今晚的伙食减半。”

    蓝凤向云飞扑过去，一阵狂啄。

    大多时候，蓝凤在云飞的眼中都是一个淘气的小女孩，它会捣蛋，它会撒娇；有时候云飞又把它看成是自己的朋友，跟它倾诉，跟它分享白天里发生的有趣事情。渐渐地，云飞还发现，自己对蓝凤的情感似乎超越了朋友。这让云飞有些不安。

    夕阳西下，云飞坐在矮凳上，欣赏着在太阳余晖照耀下的花朵。他还是会看着自己栽种的那些花发呆，甚至连蓝凤站在自己的身边都没有察觉。

    蓝凤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才让云飞知道蓝凤的存在。

    蓝凤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随着云飞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那些花，看着楼下的街景。

    时而活泼，时而文静，蓝凤的一颦一笑似乎都牵动着云飞的心。蓝凤虽然没有接触到云飞，但已离他很近。云飞能够感觉到蓝凤天生的高体温。不看蓝凤的时候，云飞脑海中突然有一种幻像，好像身边正坐着一位红颜知己。

    蓝凤蹲了下来，挨在云飞的身边，闭上了眼睛。云飞感觉到，蓝凤的羽毛很柔软，很温暖，很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云飞的心脏竟然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禁不住抬起自己的手，在蓝凤的身上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