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吻》 六 xìng yùn的你

    半年前。

    云飞新栽种的百日菊马上就要开花了，这对云飞来说是一件不小的喜事。出芽、长叶子、冒出花蕾，百日菊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云飞兴奋。花蕾已经长出来几天，每天都在长大，而且在昨天，绿色的花蕾顶部出现了娇羞的红色。云飞知道，百日菊在今天，最迟在明天，就会开放。

    云飞租住的地方并不大，但他还是在有阳光出现的地方种满了花，甚至在室内，他也放着万年青、富贵竹这些耐阴的植物。云飞尝试栽种过不下一百种花，但最后留下来的，只有那么几种。月季、百日菊、千日红、长春花、松叶牡丹，这些都是云飞的至爱。他不喜欢那些养尊处优、必须捧在手掌心不断呵护着的花，水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少晒一天太阳就要闹脾气，有几条虫子就要死要活的。云飞选择的，都是容易养的花，而且花期较长。百日菊、千日红，虽然没有真的开上一百日、一千日那么长，但一朵花开上一两个月还是能坚持下来。而月季、长春花和松叶牡丹，虽然一朵花的寿命并不长，但它们一年下来能够不断吐花，维持着有花的状态。

    人们在春节的时候，会买一些年花回来，装饰家里用。春节过后，这些年花往往就会失去生气，人们也会把它们扔掉。云飞觉得这是一种很残忍的行为。在云飞的眼中，花草是有生命、有感受的，虽然它们不能表达出来，但这不代表，它们就没有痛苦。

    有时候，云飞会静静地坐在花的旁边，呆呆地看着，耗上一个小时。有时候，云飞还会跟花聊起来，花不会说话，他就把自己开心的或不开心的、兴奋的或烦恼的事情，都跟花诉说一遍。云飞小的时候曾幻想过，花草变成了人，然后跟自己互动。长大以后，云飞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科学，但他还是控制不住，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么感性的一个人，或许你想象不到，他正做着一件非常理性的工作。云飞毕业于江阳大学，这是中国排前十的重点大学。他现在每天都坐在电脑前，编写严谨的程序。云飞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他觉得很枯燥，还伤身体。唯一能带给他快乐的，就是程序像一个牵线木偶，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喜欢绿色、喜欢大自然的云飞，自从来到这座用混凝土搭起来的城市之后，感觉被困在一个牢笼之中。繁忙的生活，复杂的人际关系，紧张的工作，让云飞差点窒息。只有回到公寓中，看到阳台上那些绿油油的花草，云飞才有一种回归和放松的感觉。

    下午五点半，南国的太阳还不知疲倦地挂在天空中。终于到了下班时间，难得的准时下班让云飞感到无比幸福。平日里，他会在公司的饭堂里吃完饭再走。但是今天，因为有一件特别的事等着他，云飞打了包就往公寓赶。

    云飞打开公寓的门后，还没把鞋脱下，就匆匆跑到阳台。

    开了！

    苦苦等待的百日菊，终于开放了！

    这样的快乐，不亚于发年终奖。云飞趁着阳光还能照进屋里，坐在百日菊的旁边，静静地欣赏那刚绽放的花朵。百日菊种类很多，它们的茎叶几乎无异，但是花色、花形就千差万别。所以在花朵绽放之前，你都不会知道它的花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是单瓣还是重瓣。现在云飞眼前的这一朵，虽然还没有完全盛开，但已经美不胜收。花是紫色的，花瓣一层叠着一层，中间的花蕊尾部散开，像是花中又长着几朵小花。

    太阳不知不觉消失在高楼大厦的身后，云飞也感觉有些饿了。云飞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有朋友相约，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宅在家中，看看diàn yǐng或听听音乐。一个人吃饭是很无聊的，云飞就一边吃饭一边看自己下载的盗版diàn yǐng。不过最近并没有什么好diàn yǐng上映，云飞看那些千篇一律的动物世界也看得有些腻了。要不就听听歌吧，吃完饭再到外面走走。

    云飞点开一个新歌榜，然后搬一张矮凳，坐在花圃边吃起饭来。

    云飞在工作的时候也会听歌，美妙的旋律让他更容易集中精神。但是一些特别美妙的歌曲，会让云飞马上停下手中的工作，然后慢慢欣赏一会。

    电脑正在播放一首名为《xìng yùn的你》的歌曲。云飞听到歌曲**的时候，整个人都定住了，呆呆地坐着，嘴巴张大，筷子上还有一根快要掉下的菜。

    这是一首新歌，云飞以前没有听过。云飞想，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好听的歌曲，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云飞放下手中的饭菜，扑到电脑前，把歌曲下载到了本地。

    这个晚上，云飞把《xìng yùn的你》连续播放了五遍。歌曲听多了，云飞渐渐总结出一个规律，就是无论一首歌有多好听，只要你听的次数足够多，你就会觉得这首歌很普通，甚至讨厌它。但是今晚，《xìng yùn的你》的旋律还一直在云飞的脑海中萦绕，美妙不减一丝。云飞本来是想一直听下去的，却又担心自己把歌曲毁掉，所以才忍痛割爱。

    不用加班、百日菊盛开、听到《xìng yùn的你》，好事成三，云飞感觉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云飞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播放《xìng yùn的你》这首歌，无论是在工作的时候，还是在吃饭的时候，百听不腻。歌手是一名女生，云飞觉得她的声音既不尖锐，也不混浊，既有年轻的娇柔，又有成熟的韵味，一切都恰到好处。云飞突然想，这名歌手的歌会不会都这么好听呢。

    云飞一向听歌，都不管是谁唱的，除非是一些音色比较特别的天王级歌手。对于《xìng yùn的你》，云飞这么多天听下来，也没有留意过演唱者是谁。

    躺在床上无聊，云飞就用shǒu jī查了一下，原来《xìng yùn的你》是一个叫灵风的人唱的。这是一个云飞从没听过的名字，估计也不会太出名。云飞只是有些奇怪，写书的用笔名多见，组合起个名字也能理解，但一个人唱歌还要改个艺名的，还真是少见。不过这个艺名也起得好，跟她的音色很搭，充满灵气，又带着中国风的味道。

    云飞搜索了灵风所有的作品，不多，只有三十来首，估计她是一名新晋的歌手。云飞开始按顺序一首接着一首播放灵风的歌。

    虽然每一首歌的曲风并不太一样，但灵风的音色总是那么悦耳和动听。云飞沉醉于歌声当中，久久不能忘怀。

    闭上眼睛的时候，云飞开始想，这个叫灵风的女子，应该长得怎么样呢？她的声音比较甜美，样貌应该也差不多吧。

    年近三十，还没有女朋友的人，喜欢有这种幻想。

    空想不如行动，云飞马上拿出shǒu jī查看。音乐在播放时，屏幕会显示出歌手的zhào piàn。但灵风的歌，显示的全是一个卡通人物。这个卡通人物穿着汉服，撑着一把油纸伞，样貌清秀，透着书香气息。

    灵风这个人还真是神秘呢。她的真人应该跟卡通人物差不多吧？

    云飞再次用shǒu jī搜索，输入“灵风”这个关键字，有意义的结果寥寥可数。

    还真是一个新人呢。

    云飞翻看了几篇文章，竟然都没有提到灵风的真名。云飞不服气，灵风越是神秘，他就越是好奇她是怎样一个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云飞终于在一个论坛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灵风的原名好像是叫李元汐，一个只有18岁的女子。18岁？这让云飞有些失望，那不是跟自己相差12岁吗，叫自己叔叔都可以了啊。不过这个年头，相差40岁的都大有人在，不需太在意，云飞安慰自己。

    云飞继续输入“李元汐”这个关键字，希望能找到她的zhào piàn。不过搜索出来的结果更少，而且tú piàn都是那个卡通人物。

    翻着翻着，云飞不小心看到了shǒu jī上显示的时间。哇，很晚了啊，明天还要上班！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云飞本来就想着放弃。他扔下shǒu jī，蒙头就睡。

    前几日，云飞跟一个陌生人交换了一模一样的shǒu jī。他们约好，在东湖公园见面，然后把shǒu jī换回去。

    云飞来到东湖公园，他要找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那是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那种吃完糖果留下来的。云飞捡起来，看到盒子已凹进去一角，他赶紧打开它，发现里面是一个很长很大的螺，好像并没有损坏。他往周围看了看，没有看到正在寻找东西的人。“等一下出去的时候放在保安那里吧。”想着，他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单肩背包里。

    他继续往前走，在一张长凳旁，他看到了她，背对自己坐着，长发飘飘，从侧着的脸可以看出清秀的气质。

    云飞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是元汐吗？”

    那女子转过身来，云飞的心砰砰地跳了两下，“很漂亮呢，”他差点说了出来。

    “哦，你就是云飞。”元汐挪开一点点，示意云飞坐下。

    云飞刚坐在旁边，元汐就开始翻动自己的手提包。

    “给，这是你的shǒu jī，我们换回来吧。”

    云飞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模一样的shǒu jī。

    元汐打开shǒu jī看了看，然后就匆忙起身说：“不好意思，我今天应该跟你多聊两句，毕竟你也帮了我的忙。不过我刚丢了一样东西，很重要的，我要先去找……”

    “等等，我帮你找吧。”云飞本能地说出了这句话。话音落下之后，他想了想，好像想到了什么。“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呢？”

    “嗯……是一个红色的糖果盒。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找就好。”

    “不麻烦，我也闲着没什么事干。我会魔术，要不我给你变个魔术吧，可能可以变出来。”

    元汐本来脸色凝重，但听了这句话，不禁笑了出来。“你变出来我请你吃顿大餐吧。”

    “你说的，不要反悔。”云飞露出得意的表情，把手伸进包里，一边找东西一边说：“你看我这个百宝袋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嗯，这个是——一支笔。然后还有——一个u盘。诶？这个有点大，会不会是……”云飞从背包里取出了红色的盒子，在元汐面前晃了晃。

    “对对，就是这个！”

    元汐兴奋地叫道，脸上充满着灿烂的笑容。

    “来，给你。”云飞把盒子递给元汐，“不好意思，我刚才在上面踩了一脚。不过你放心，里面的螺没坏。这只螺对你很重要吧，看你那么紧张。”

    “是啊，东阳送我的。”元汐刚接过盒子，马上就打开检查里面的长螺。

    “哦，怪不得，是定情信物吧。”云飞说着，笑容不知不觉已经消失，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元汐看着云飞，好像看出了什么，莞尔一笑道：“他是我哥，这是很小的时候他送我的。”

    “呵呵，这样子是吧。”云飞有点兴奋，但马上又有一种被人看穿，不自在的感觉。

    “你喜欢我了？”元汐看着他的眼睛问。

    云飞完全没有准备，他想不到元汐会突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看到云飞不知所措的样子，元汐又笑了，道：“要不这样吧，如果你找到跟这只一模一样的螺，我就做你女朋友。”

    “好啊，呵呵，你等我。但今天这餐饭，你还是要请的。”

    “走吧。”

    两人正要走出公园，天空中突然传来刺耳的响声。

    是闹钟的声音。

    真是扫兴，美梦就这样没了。

    云飞回味了一阵，才从床上下来，匆匆收拾，然后赶往公司。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云飞每天都会听灵风的歌，如一日三餐般不可或缺。云飞也会幻想自己跟元汐的偶遇，虽然云飞清楚，这只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但那种粉色的甜蜜感觉让他快乐。

    云飞每天都会搜索跟灵风相关的资料，即使她的资料很久才更新一次。在那个发现灵风真实姓名的论坛，云飞看到了一些让人不舒服的言语。

    他们说，灵风一点唱功也没有，就是凭借那个像是男声、有点沙哑的嗓音出位的。而且，她翻唱别人的歌曲，从来也不提原唱。还有人说，灵风之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是因为她是一个丑八怪。即使歌曲是用来听的，但歌手的样貌还是很重要。一个卡通人物总比一张丑脸要好。

    云飞在心里暗骂那群批判灵风的人。走向成功，并不只有一条路，唱功是一方面，音色也是一方面，这有什么可批评的呢？不提原唱又怎样，难道原唱就一定是经典吗？那些提起灵风样貌的人更加可恶，听歌就听歌，难道你们是用眼睛去听的吗？

    一气之下，云飞发誓再也不上这个论坛。

    灵风一般在一个星期左右，就会出一首新曲。灵风的新歌，就像百日菊盛开一样，让云飞感到兴奋。

    只是最近一个月，灵风一首歌也没更新。

    灵风会不会是生病了，还是跟签约的公司有纠纷？云飞猜测着各种可能。

    云飞搜遍了网络，都没有找到灵风断更相关的文章。最后，云飞还是去到那个他发誓不再去的论坛。

    几天不到，原来前几天就开始有人议论灵风断更的事情。有一个人的话让云飞非常在意，他说，灵风失踪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江阳市的千脉山。虽然后面的人都说这是谣言，但是云飞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相信了。

    他没有想到，原来灵风一直跟自己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

    当你急切地等待一件事情到来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慢。云飞望眼欲穿，周末终于到来。他想到千脉山去走一走，一来散散心，二来碰碰运气。灵风只是他心中梦幻般的存在，不小心遇到她当然是好，但即使见不到，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早上六点钟，天还没完全亮，云飞就驾驶自己的小车出发了。千脉山森林公园离云飞居住的地方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早点出发，路路顺畅。

    千脉山的入口处有一个牌坊，旁边是大型停车场。游客可以选择步行上山，也可以开车进山，只是开车进山的话还要另外交费。

    云飞来到的时候，公园的收费处还没开始营业。云飞本来也没想交那笔冤枉钱，停下车之后，就拎起一个装满食物的背包上山了。

    山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有些冷清。不过云飞很喜欢这样，他能够在山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旁人说三道四。

    千脉山占地面积有200平方公里，目前已经开发的也只是小部分，修建的山道大概是40公里左右。但想一天步行走完40公里的山道，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一般人都会开车上山。只是云飞想，自己天天对着电脑坐着，应该多走动走动。而且，开车观景无异于走马观花，还不如慢慢地走，看到喜欢的景就停下来拍几张zhào piàn。山道走不完也没所谓，世上那么多路，本来就不会走完。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开始时不时有小车从云飞的身边经过。千脉山的游客们渐渐多起来了。

    云飞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灵风真的是失踪了，jǐng chá自然会到千脉山来寻找。若她在大马路上出现，肯定早就被送回去了。要不到一些没人去过的地方去探探？只是千脉山那么大，要在山林里找到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不过云飞觉得也没所谓，或许就像《xìng yùn的你》里歌词写的，“xìng yùn匆匆地走过，你却没有发现”。说不定灵风就在路边的一堆草丛里呢。

    云飞加快脚步，继续往山上走，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不太危险，又不会有人光顾的地方。

    山路由陡峭变得平缓，云飞仅穿的一件单衫也已被汗水浸透。往山边去看，江阳市郊外的楼房尽收眼底。

    山道旁没有可休息的凳子，云飞就寻了一块圆滑一点的石头，坐在上面。在云飞的对面，是一片不太浓密的树木。树木很大，地面除了落叶并没有什么植被。那里地势也比较平缓，基本不需要用到手就可以行走。

    云飞往周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起身钻到树林里面。地上传来了枯叶摩擦的沙沙声，还有小枝条断裂的清脆声音。这些声音让云飞有时候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但回来头看时却什么人也没见到。

    树林越往里走，就变得越幽暗。云飞的心里开始有些害怕，他害怕的并不是那些蛇虫鼠蚁，而是人。他有时候会想，里面可能藏着吸毒的人，或是一个逃犯，然后那个人会加害于自己。不过云飞深呼吸之后，还是继续往前走。你辛辛苦苦地走了九十九米，觉得累了要回头，其实保藏就在一百米处。是这样的鸡汤文字让云飞鼓起勇气的。

    因为树林太密，云飞才没有看到，原来前方十几米处已是尽头。那是一面石壁，陡峭的山体继续往上走。云飞伸手摸了摸那面清凉的石壁，作为这次冒险的奖励。虽然什么也没发现，但云飞还是满足了。

    往外走的时候，云飞发现地上有一处地方比较特别，枯叶像鸟窝一样被整理过。走近一些，云飞再去看时，顿时被吓一大跳。原来草地上有一条红黄相间的蛇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云飞不敢再靠近，蛇窝旁的脚印让他更加胆战心惊。云飞撒腿就跑，奔出了树林。

    刚来到树林外面，云飞就发现几个游客正盯着自己。云飞假装自然，继续往山上走。

    时间慢慢接近中午，云飞感觉有些饿了，就从背包里取出零食，一边走一边吃。云飞还准备了一些面包和牛奶，作为自己的午餐。旅游区买东西一来是贵，二来是必须在吃饭时间打断自己的旅行计划，所以云飞一般都把食物准备好。

    经过一片竹林时，一条若隐若现的草痕引起了云飞的注意。竹林边是一些浅草，那里原本并没有路，但似乎有人走过，留下了一些痕迹。人们为什么要往这里走呢，是有很美的景色吗？好奇心在蠢蠢欲动，但刚才那条蛇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云飞在公路上徘徊了好半天。

    最终，云飞还是吞一口唾沫，然后走进了草里。草痕在竹林的外沿，一直绕到竹林的后面，在那里连水泥公路都看不到。云飞一路上都走得很小心，不时看看脚下，生怕又冒出一条蛇来。

    刚到竹林后面，草痕就没有了。前方是一片很广阔的狗尾巴草丛，大片的草穗在微风中摇曳着，像是给云飞的欢迎仪式。这里的确挺漂亮的，原来游客踏过草地就是为了看这些狗尾巴草。云飞正要转身回去，突然有一股潺潺的流水声传来。这周围是有一条小溪吗？赤脚走在鹅卵石上，伸手捞起溪水中游鱼的画面在云飞的脑海中浮现，让他非常想去看一看。

    狗尾巴草丛外又是一片树林，树林很阴暗，看不到树林外是什么景色。但水声就是从树林外传来的，那里会不会有个世外桃源呢？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云飞继续往前走。

    树林太过浓密，云飞在里面走得很艰难，特别还有那些恼人的蜘蛛网。

    走了一会，树林变得稀疏一些，而且水声听起来也越来越近了。在前方没多远的地方，似乎能看到阳光，云飞兴奋地奔了过去。刚到那里，眼睛豁然开朗。前方又是一片草地，绿油油的，在草地上有一条小水沟。虽然水沟并不是云飞想象中的模样，但这片草地补足了他心里的缺洞。草地平滑地往下沿伸，直至倾角超过45度，走在外面也是挺危险的。在草地的两旁都是巨大的石壁，直挺挺的，专业的登山运动员估计也没办法爬上去。这片草地就是巨石海岸的一个小沙滩。山坡的对面，还有一座山峰，不过有点距离，中间隔着一条一两百米宽的山沟。云飞想，从对面看向这边，景色应该也不错吧。

    云飞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享受着这片天地。拍了几张zhào piàn之后，云飞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团蓝色的东西。

    云飞转头看过去，只见草地的一个角落上有一些蓝色的羽毛。因为那里的草地坡度较大，云飞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靠近一些，云飞看清了，似乎是一只死鸟，有家鸡一般大小。最近禽流感的新闻不断，云飞想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突然，蓝色的大鸟好像动了一下。难道它还没死吗？这么大的蓝色的鸟，云飞还没有见过，他的好奇心再次蠢蠢欲动。

    云飞从背包里取出纸巾，捂住口鼻，然后慢慢向大鸟挪动。因为坡实在太陡，云飞只能弯低身走，有时候还要用到一只手。

    来到大鸟的旁边，云飞先是仔细端详一会，然后用手轻轻地推了推大鸟的羽毛。谁料这一推，好像惊动了大鸟，它莫名地挣扎一下，然后就沿着草坡往下掉！云飞一急，迅速伸出捂住口鼻的手，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大鸟一只脚。

    “哇！”

    大鸟本来是缩成一团的，云飞这一抓，让大鸟的整个形态都展现在他的面前。那一刻，云飞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喊出声来。

    这是……

    它很像孔雀，但又明显不是。它全身的羽毛几乎都是纯蓝色的，只有尾巴的地方有一些绿色的条纹。这么纯的颜色在鸟类中并不多见。它的尾巴并不是几根羽毛，而是像哺乳动物一样，有着很细的肉质的尾巴，总共有三条，尾巴上覆盖着羽毛。地球上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鸟类吧！

    云飞没有见过这样的动物，如果不是受保护的物种，肯定就是人们还没发现的物种。

    禽流感就禽流感吧。

    云飞把蓝鸟抓起来，放在怀里。蓝鸟的翅膀好像受了一些伤，而且迷迷糊糊的，好像被人下了mí yào一般。虽然知道这里不会有人过来，但云飞还是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

    要把蓝鸟带回去吗？云飞有些犹豫，先前就有这样的新闻，有人掏了一个鸟窝，把几只小鸟卖了，后来发现这些鸟是国家保护动物，那个卖鸟的人也因此被判刑。这只蓝鸟会不会也是国家保护动物呢？

    想了一会，云飞还是决定把鸟带回去，大不了等鸟好了，再送到相关的部门吧。

    云飞盯着这只蓝鸟，觉得它像极了中国传说中的一种动物——凤凰。于是，云飞像对待花草一样，跟昏睡中的蓝鸟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带你回去只是想帮你疗伤，不会煮了你来吃的。要不我以后就称呼你为‘蓝凤’吧，你觉得好不好……”

    没等蓝凤回应，云飞把背包里所有的食物和一些用不着的东西都取了出来，然后把蓝凤轻轻地放在里面，半拉上链条，留出一个透气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