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默摊了摊手,看来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孩子抽搐着,像断了线的人偶,眼神变成了没有生机的颜色:“你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父亲吗?”
“孤没有这么浪漫主义,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坟音冷冷地撇下这句话,不紧不慢地用湿巾拭去脸上的污垢,“既然汝可以教导小狼,为何奈何不了小孩?”
坟音是正确的。海默走到青朗面前,少年不知所措地抬头,眼神仿佛在向她求救。然而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因为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小宝的心里发芽:“听着,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是这个世界已经疯了,没有理智可言。”
孩童仍然在颤抖着,但他还太小了,不可能完全与外界隔绝,只是下意识地拽紧了一株身旁的小草,力道大得令指关节有些发白。“现在你认为怎样?你仍然认为所有的异端都是好的吗?仍然认为所有的教徒都是坏的吗?我们是异端,他们是人,我们是恶龙,他们是勇士,这是你迟早要面对的事实,所谓的正义根本不存在。”
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呢?海默只知道,那当然不是人类的全部实力。所谓的神明到底存在与否,所谓的神力到底是否展现,所谓的正义是否能够取胜,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无论是哪一个种族,哪一个个体,都想要在这世上存活下去。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当中,能够活下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力量。”说到底,哪一位战士不是从无知到冷血,哪一位将军不是从躲藏到冲锋?海默俯下身来,将一把开了刃的bǐ shǒu放在孩童手中,“不要以为因为自己年纪小,就可以逃脱一切的一切。想为母亲报仇,还是想为父亲报仇,这并不是我们所需要关心的。fù chóu之后,你能得到什么?荣誉?金钱?快乐?如释重负?非也,回忆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折磨你,让你的心渐渐沦为空洞,使你发疯。”
这些深奥的,令人难以理解的字句也是从教科书上抄下来的吗?我想并不是这样的,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场悲剧,也许你并不能从他的言语外貌之中读出些什么,但人生,就是一场游戏。
“况且,先别说报仇,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一个问题。”不过当下可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旧金山到底有多少人口,大概有八十万左右,再在这里耗下去,只会引来更多的追兵。海默从八维盒里找出几卷绷带,将浑身上下的伤口粗略地包扎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能力改变世界,所以我们只能适应它的法则,这法则,由达尔文提出。”
那句话不用说也明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海默留下这些话便离开了,这些当然是讲给小宝听的,但同时也是讲给青朗听的。她说的没错,他已经见识过了,即使再怎么祈求hé píng,人类依然是一个好斗的种族,无论什么样的死亡,什么样的战争,都无法满足他们的私欲。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两种人,青朗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善良了,因为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战争。
没错,这是战争。
青朗有些担心的看向小宝,但孩童很快就擦干了眼泪,跟在了两个潇洒背影的后边,青朗不禁有些感慨。
当初明明是自己要修行的,现在却看到鲜血便退缩了,明明是三人中唯一的男孩,此时柔弱得却像小女生。从她们订下血契的那一天开始,都在无时不刻的照顾着他,而自己每一次都是躲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你说,她们像不像黑夜里的太阳?
黑夜与白昼互相交织,混沌之中照耀着人前行,那亦是一曲美丽的歌谣,颂扬着什么叫做生命的意义。
青朗从原地站起来,草丛里遍地尸首,或是残肢,或是内脏,将战场渲染成一片地狱。青朗往前走,突然被什么给绊倒了,摔在了一颗人头前。他坐起来去看绊倒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才发现那原来是一把法杖。
那法杖由纯白的银制成,太阳光照射在它的上面,形成了亮晶晶如同石英般的效果。法杖的中间包裹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琥珀,琥珀就那样神奇地悬浮在其中,忽明忽暗。仔细回想,那不是海默口中的圣器“银祭司”吗?青朗急忙将它从地上拾起来,虽然它被一层血垢所覆盖,但青朗仍然可以感受得到其中磅礴奔涌的一股未知力量。
青朗倒吸了一口气,这法杖挺沉的,他用双手将其举起,小跑跟上了其他人:“嘿!你们看这个!”海默有些惊讶的看着那法杖,随后兀自点点头,仿佛在思考为什么会忘了这把wǔ qì,“海默姐,能教我魔法吗?”
“你说什么?我?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教你魔法?不不不,不可能的。”
“为什么?”
海默看着青朗可怜巴巴地央求着,眉宇间多了分无奈,谈及魔法这个问题,是她一生的遗憾。可,那又能怎样呢?怨天尤人也不是办法,因为,学习魔法的天赋,早在出生那一刻便被注定了:“好吧,如果你对魔法有兴趣,你可以去找坟音教你······但是我不行,你要知道,因为魔核的限制······”
“魔核是什么?”
“边走边说。”坟音径直拉过青朗,快步往茂密的森林里走去,其力道与速度没有一丝怜悯,拽得青朗生疼,“魔核,储存魔力的结晶,生下来便有,随着历练而提升,也有少数人生来便没有魔核,无法使用魔法。”说到这里,坟音瞥了一眼海默,青朗便明白了海默是她口中的特殊。
但是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保护她们,如果现在就可以做到的话:“那,那个,那坟音,可以教我魔法吗?”
“孤没有那个闲余的时间。”随后她收到了一记来自海默的眼刀,“魔法,不是这么好学的,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汝先练习单手使用此法杖,能够轻松自如地huó dòng再来找我。”
小宝跟在他们后面,他刚刚也见识过了坟音华丽的战斗,听着青朗要从那里学习魔法,心头也痒痒想要上前去拽拽海默让她教点格斗技巧。但是很快他便退缩了,因为海默送给他的那把bǐ shǒu他都不敢拔开。
海默看得出来坟音没有心思教学,只是简单地教了下青朗手持法杖的姿势,就放他一人去练臂力去了。对此海默也没有心急,但她可以在另外一个方面帮帮青朗。
年轻的狼族少年尝试单手持杖,但这重量都让他有些吃不消,每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这也许便是第一场历练,青朗模模糊糊地想道。平时并不擅长运动的他,此时已经是汗如雨下,汗水滴落在青草上,海默皱了皱眉。
并不是说这番修行对他没有好处,恰恰相反,这是从入门开始,最适合青朗的体能修行。但是留下体液往往会成为狼人追踪的线索,坟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半转身:“行了,小狗,给他本书。”
“我不是小狗。”海默皱起了眉,随后走到青朗身边,将那把沉重的银祭司收入了八维盒,再从中取出一本羊皮封面的书。这本书看上去已经很古老了,是用英文写成的,青朗知道自己yīng yǔ不好,倒吸了一口气,“成为法师的第二步,便是背书。在这里进行第一项的体能训练,有些危险,所以你还是弃武从文吧。”
接过海默递来的那本书,小宝也有些好奇地蹦起来想看看书中的内容。青朗的yīng yǔ虽然不好,却还是认得一些词语的,很快他便发现这本书之中根本没有标点符号,不,甚至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他猛地回想起来坟音吟诵的法咒,有些听起来像德文,有些听起来像是阿拉伯语,但这本书上记载的是英文。
青朗再次仔细打量这本书,书的封面似乎曾经有几个烫金的大字,青朗抚摸着那些纹路,企图读出这到底是什么法术,最后他终于得出了结论:“普林斯······火球术?”
“基础中的基础。”走在最前面的坟音突然出了声,“火球术,全名普林斯西西塔尔轨道火球术,是每一位法师必修的课程。简而言之,学习魔法没有想象中的这么难,只要你背得咒语,随手一挥,手到擒来。”
“不过作为法师也有很多的禁忌与需要学习的技能。”前方的丛林是越来越茂密,海默不得不抽出一把长剑,在乱草中伐出一条路来,“比如说火球术,你该在什么时候使用它,它又会被什么样的魔法克制,怎样才能确保不伤害到队友,诸如此类,这些被归为理论类,最枯燥最乏味的一类,却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类。”
“汝那些教科书背了也没用。”
“我没背,我只是看了一遍。”海默耸耸肩,超忆症患者最适合当一名法师了,用不尽的咒语,看过一次便永不会忘记的能力,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犯了规,大脑成为一名超忆症法师的最强wǔ qì。然而讽刺的是,海默生来没有魔核。
青朗低下头去,有些犯难那些生僻的词语。小宝看了几眼,便笑盈盈地说道:“嘻嘻嘻,这些都是什么呀?这些单词根本就是独立的呀!”
“你会yīng yǔ吗?”
“为什么不会呢?小宝可是住在旧金山的人啊!”也许是世界变小了,青朗都差点忘记自己是在哪里,便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至少他找到门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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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青朗终于要开始他的逆袭之路了,虽然距离大有所成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但是毕竟人家才是男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