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吱……吱……”huáng sè鹂鸟极度惊恐的拍着翅膀,向前疾飞。
丛林里人影飞闪,残影如光,身未及前,指抓先至,猛地抓空,看着右转的鹂鸟,他嘴角微翘,身不着地,空中转向,黑衣猎响,已然停在了黄鸟的前方,双掌一合,将黄鸟捧在了手中,双腿轻转,冲力弥散,身子飘然落地。
“好,很好,敬你一个”司徒弈张大口吞了一口酒,风墨手掌摊开,小鸟惊飞而走。“唉,放走干嘛?我还缺一道下酒菜呢?”风墨没有理他,走上前来,拿起靠在树干上的长刀和水壶,喝了一口水。
司徒弈笑道:“看你,跟你在这儿一天你说不了十句话,闷死人了,将来怎么会有姑娘喜欢你呀?愁啊。”风墨仍然不笑,司徒弈捻起他一撮头发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头发都长这么长了,你也不整一下,哪像苏野那混小子,没事就蹲在河边用小bǐ shǒu削头发,臭美的紧呢!”风墨嘴唇微掀,算是笑了,司徒弈摇摇头,冷得他只能叹气。
“不错,五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不仅可以凭空三次转向,还能在每一次转向的过程中激发速度,真是令我吃惊,你感觉怎么样?”风墨答道:“身体轻松,前所未有的自由。”司徒弈点头道:“就像鸟一样,它们在空中可以利用风势和双翅扇动的快慢以及尾羽的调节来改变自己飞行的方向,向它学习,我们也可以通过发力,蓄力与卸力的不同调节来转变我们在空中前行的方向,而不需要等待和寻找任何着力点,因为我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借力点。”风墨点头,司徒弈接着说:“现在,你又学会了通过呼吸吐纳的调节使得自己的身体轻重随心,留去如意,最大限度的激发了你的速度,你现在的速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风墨也觉得自己的速度比几个月前有了极显著的提升,他能感觉到,这是因为几个月的训练下来,自己已经可以几乎完美的利用身体,身体的任何部分都不会是提速的阻碍,而变成了加速的助力,风驰电掣,就是这种感觉,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但我觉得你的体质强的不正常,”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不说这些了,接下来就要进行第二阶段了,可以说比这简单也可以说比这困难”风墨放下刀,问:“怎么?”司徒弈道:“我的老师说过,哦,他已经死了,任何人,不管武功多高,速度多快,在他出手前都会有他攻击手段,攻击方向的前兆反应,如果有人能够在他刚露出前兆时知道他的所有意图,就能先发制人,封住他的行动或者预测他的破绽,予他致命一击。”风墨偏头想想,摇头,司徒弈笑道:“因为前兆与行动相隔的时间极短,甚至没有,而能提前封住他行动的人就像是能看穿敌人的一切动作,嗯……未卜先知,对,就是这个词。”
风墨摇头:“这有可能吗?”司徒弈喝了口酒,说:“可能,这就是你的第二阶段,其实,要做到这些需要在实战中多注意,多积累,有时甚至要去创造,而此刻你要学的是怎么去观察并找到敌人动作的前兆,这就是我要教你的,”左手上扬,酒囊飞起挂在上面的树枝头梢上,摇摇晃晃。
拿起长刀扔给风墨,说:“攻击吧,”风墨举起长刀,标枪般掷出,同时蓄力爆击,划破空气,俶然出现在司徒弈身前,右手接住射来的长刀,横平劈斩。“真快,”司徒弈跨前两步瞬间抓住风墨右腕,脚掌踢中他上抬的右腿小臂,左手勾指击中他左肩麻穴,风墨将要斩其太阳穴的左臂无力垂落,右腕刚要扭转,以刀鞘敲他背脊,突觉右腕一松,脉部吃痛,手指脱力,长刀已经在司徒弈手中。风墨巨惊,自己的动作真的全部被他看穿了,封住了,而且还是在现在已经拥有如此速度的情况下。
司徒弈将长刀在手中转了两下,一抛,长刀插入了风墨面前的地面中。“不是你不够快,而是太快,过快的速度下,攻击的动作必然激烈,显示的前兆就月清楚。”风墨不解:“什么前兆?”风墨跃上去拿下酒囊说:“首先,当你抓住长刀平劈时,右肩提前绷紧,肩部的臂跟有旋转的微动作,我知道你会平削过来,注意你的臂长,我跨前两步,右手停在你右腕将会划过的地方,自然就能抓住你右腕;你右股上衣物内陷,是准备用右脚上踢,而根据内陷的角度和力度,我可以判断出,你要攻击的部位,所以我右脚停在你左脚小臂的必经之路;而你左手成勾,左肘内弯,分明是想用指勾攻击我,根据你指勾所指的方向,是要击我太阳穴,我提前封住了你的力道,怎么样?”后面的不用说了,风墨问:“我该怎么做?”
“要想做到这些,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在你与敌人相对时,他的整副身体必须在你眼中,在你的头脑中,他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被你抓住,包括呼吸,你必须提前看见与他攻击动作相关身体部分的微动作,判断他的攻击力度,角度和方向,然后迅速做出正确反应,做到这一切,需要施展者自己具备极高的速度和敏锐的头脑,很明显,你都有。”司徒弈饮一口酒。
风墨点头,等他继续说,司徒弈笑道:“你还是先找林子里的小动物练练手吧,我去找酒。”说完挥挥手,走出了树林。风墨认真品味他的话,走入林子深处……
“咻”,“咻”,“咻”,三支长镖射到树干上,封住了一只松鼠的所有退路。一只松鼠在出树冠的那一刻,被风墨用八只长镖围在了中间,不能动弹,而每一镖,都是在小松鼠即将从某一个方向逃跑前钉入了那个方向。
站起身,眼角偏见左上方有一只快要起飞的鸟,风墨手一扬,一只飞镖瞄准此鸟上方飞去,小鸟刚离开树枝的身子的脑袋撞在长镖的侧面上,跌落下地,翻滚身子,身子离地,又撞在一件硬物上,扑腾着往前奔了几步,又要起飞,飞镖再至,仍是被按在地上没能起来,一直到风墨手中飞镖用完,小鸟才哀鸣着飞走了,地下掉了许多羽毛。
“哎呀,这小鸟真可怜,还不如一镖插死,做一份点心,”司徒弈大笑着跃下树,说:“动物的身子小,动作也小,前兆更小,你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却才用了二十天时间,比我强多了,下面就是实战,不过却没人陪你打,明天吧,今天休息,明日我将我所知道的所有高手低手,大前兆小前兆微前兆都与你细细讲述,你要用心去记忆,然后潜心揣摩,思考变化之道,争取将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变成你的本能记忆,然后由我陪你试炼,等你将它们变得极致纯熟后,这第二阶段就算完成了,日后在战斗中要悉心钻研,不断完善记忆。懂吗?”风墨点头,去将长镖一一收回,司徒弈准备好晚饭,就去会苏野了。
说比练容易,记比说要难,司徒弈每日与风墨讲解一些他记忆里的那些动作,风墨记住之后,在陪他试炼,虽说风墨乃绝顶天才,但司徒弈脑中的记忆何止万千,还要在记忆之后细思理解,训练,测试。在没日没夜的练习之下,连一向风度翩然的风墨都颇有委顿,司徒弈摇头轻叹:“这两个人是鬼吗?一个比一个狠,还都是对自己狠,”只好强行勉强风墨停下休息,前后花了四个月时间,算是完美的达到了司徒弈的要求。
风墨自觉几个月下来,自己对战斗的理解变得无比深邃,好像自己已经和千千万万的人一一战斗过,了解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知道所有击败他们方式。此时的他,眼睛里燃烧着火一样炽热的自信。看着悠然饮酒的司徒弈,问:“苏野……”司徒弈转头看他,笑道:“他啊,训练的还行,快十个月了,你的力量随着速度的增快有极大的提升,完成了第二阶段,运用力量的能力也不错,现在我们将要进行第三阶段了。”风墨应诺,说:“那……”
“你想去看看苏野?唉,看他干什么,有不是你媳妇!他前两个月刚完成攀瀑布的训练,现在在攀山崖呢,还是让他自己练吧,在过一段时间,我们不就下山了吗?”风墨问道:“爬什么山崖?”司徒弈嘴角轻勾,说:“这小子还真可以,我以为他一年也不能攀到那瀑布顶端,没想到他很有韧劲儿,白天练身手,晚上攀瀑布,每天只睡一个时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你们俩呀,都有不要命的狠劲儿。”风墨听了皱眉,说:“他有一位姐姐,等他平安回去,估计是这样吧!”司徒弈微愣,眼睛微亮,说:“哦,原来如此,不过,有一件事很是奇怪,那鬼小子怎么每天活蹦乱跳,精力旺盛呢?天天有力气和我吵架。”风墨微笑,微摇头说:“不清楚。”
“啊……”苏野第两百次从山崖中部踩空,掉下去,落到低端,“嘭”地一声,砸进崖底的碧湖,激起巨浪和涟漪。过了许久,露出头来,
这绝壁的高度是那瀑布的好几倍,凸石却少许多,每次他奋力爬到手软时,抬头一看,崖顶仍然是那天别的月亮,够不到啊。苏野游到崖底,愤道:“刚有谁在骂我吗?嗯,一定是那臭酒鬼,喝死他。”抬头看看,大叫一声:“他妈的,继续,”声音回荡在山谷中。
……………
“第三阶段不是一种记忆,而是一种状态,作战中的状态。”司徒弈解释着:“我们战斗,从看见敌人攻击,我们想对策破招,再还招,其实浪费绝大部分时间,而战斗中的微妙时间往往决定胜败,生死;要是我们能做到自己的眼睛,思维,动作三位一体,就能处处抢占先机。”风墨问:“何谓三位一体?”司徒弈用手比划说:“就是在我们眼睛看到的同时,记住,是同时,能思考到破解敌人攻击的方法,而身体又能在同一点上根据我们的想法做出行动,即使眼睛、思维和动作都在同一时刻进行,没有一丝丝的间隙,那种状态是不是极其美妙?”风墨拿起长刀,走出洞外,司徒弈奇道:“你干什么去呀?”“练习第三阶段,”一句话扔过来,司徒弈哑然,自己还没说方法呢,自己练,有可能吗?笑着走了出去。
撵上风墨,说:“首先,你要保持心的绝对平静,你今后,每日早上去竹林里闭眼静坐一上午,什么都不要做,中午回来告诉我感受,下午继续深修第二阶段,待我觉得可以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去吧,我去看苏野。”
风墨曲腿坐在一片竹林里,偶尔身边跑过来一两只小动物,窸窸窣窣地响,风吹竹子的声音轻轻掠过,还挺舒适。可时间一长,心里就慢慢躁得慌,特别想睁眼,特别想huó dòng,躁动一段时间又静下来,静下来没多久又躁动,几个轮回下来,中午的时间已经到了,回去后听到的答复当然是明天继续做……如此这般,过了五日,第六日,风墨枯坐一上午没有了躁动的感觉,只听见沙沙的风声,远处动物的嘶鸣声,心静风凉,畅意浅浅,不觉睁眼时,午时已过,回去禀报进展,司徒弈点头道:“不错,有进步,可是还不够,明天继续。”
十几日下来,风墨温故而知新,第二阶段的体会更深了,心里仿佛有一种东西在积淀,可是早晨到中午的静修依然如此,几日前,自己偶尔还是回感到烦躁,后来自己的状态可以稳定下来了,每一次睁眼,都没有不适且午时已过。司徒弈仍说不够,那什么样才够,他也从不说明,风墨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日,风墨又早上走至竹林静修,闭上眼,心境澄澈,什么都没想。突然感觉下雨了,细雨微凉,睁开眼来,嗯?自己身上怎么有这许多灰尘,而且肚子饿的没有知觉了,看天应该是在下午,才一个早上而已。走回山洞,司徒弈不在,自己的刀也不见了,心里微惊,后面的声音说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你醒了?”玩玩风墨转身,司徒弈走来将刀还他,说:“看什么?我可没有拔开你的刀,只是拿来玩玩而已。”左手递给他一个荷叶包,说:“吃吧,我下山买的,费老劲了。”风墨接过,看见司徒弈衣服换了,胡茬多了,摇头问:“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司徒弈哈哈大笑,说:“当然,你在竹林里静坐了一个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然感觉不同了?”一个月,真的很吃惊,司徒弈说:“我没有叫醒你,是看你能入定多久,没想到你都不知道醒了,要不是你体质极好,就完了,正好今天下雨,将你拉了回来。”风墨快速将鸡吃了,司徒弈喝着酒道:“我选择让你自己入定,是想看看你的天赋,果然没让我失望,记住这种感觉,入定是一种精神极佳的状态,你以后还有学会自己出定,这日后再说,选择,你的心已静,当你进入心静的状态时,什么也不会想,什么也听不到,是不是?”
风墨点头,司徒弈道:“这就是第三阶段的开始,你在修炼眼睛、思维和行动一体时,要入定,不过确是睁眼的入定,做到心随意动,行由心发,不动本如山,一动则全动。”看风墨不懂,司徒弈摆手道:“行了,去自己悟吧,悟到了,才是自身修炼的最高境界。”风墨提刀离开山东,山里的雨就是这样,大地还未解渴,天已经不予了。司徒弈看着他的背影心说:“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相信你一定能行,嗯,该去教训那个小子了,他的进步,竟也让我如此吃惊。”身子虚晃,人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