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人烟的大戈壁上,
却行走着一个少年,头上破帽,身上破衣,脚上破鞋,左手腕上却有一只精致而不知材质的镯子。
他的右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毛色纯白,眼睛晶蓝的灵狐。
少年左手正喂他吃豆,最后的几颗豆。
“嘿,小幻,又想咬我,想得美。”
少年快速缩回了手,用食指点点它的脑门,笑着说:“别发脾气了,来,喝点水。”从腰间拿出一个脏不拉几的水囊,拔开塞子,凑到小狐狸嘴前,小狐狸懒懒的眼睛人性的瞪了他一眼,伸嘴吮吸水囊,少年急了:“小东西,悠着点,就这么些水了,我还要喝呢,”将水囊扯了回来,小狐狸怪叫了一声,表示不满。
“好了,好了”少年安慰道:“从我把你从云芒大雪山抓回来,已经三个月了,怎么也算是半个朋友了,你说对吗?”小狐狸闭上眼睛,歪着脑袋,少年不在乎的继续说:“我保证,不让他们宰了你,只是取你的一点点血,嗯,一点点。”少年想,一只玉海碗的量算一点点吗?嗯,算的,不算也算。
见小东西仍不理人,只好逗逗它,伸进两只手指挠它肚皮,小狐狸直打滚儿,少年笑着说:“怪我咯,谁叫你的血那么有用,还可以治疗人家xiǎo jiě的病,”小狐狸听了立马乱蹦呲牙,好想要咬死这个擒自己的小贼,少年大笑:“再蹦,再蹦我直接烤了你,不知道小爷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吗?能忍到现在算不错了。”
“你看看我,身上一个子都没有,地地道道的穷小子,怎么有美丽儿姑娘肯嫁给我,如今却不一样了,小爷只要把你交出去,有一千两金的赏钱呢?”小爪够不着小贼,小狐狸转变战略,一双水蓝水蓝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少年,少年连忙闭上眼,歪过头,说:“别,别,别,三天前你就用这招,让我把自己珍藏的小糕送给了你,你个小崽子,几口吃了,一点都没有给我留呀,这次又想怎么的?想让我放了你?”少年竖起食指,摆了摆,说:“你可怜可怜我,你的一点儿血,能换我未来幸福的生活,这是大好事,大善事,你应该特别特别高兴才是。”
小狐狸恨极了这个冷血的小子,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少年叹口气说:“你饿了,嗯,我也是,这娘娘儿的破地方,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呀?”看见小狐狸扔在那趴着,用手使劲拍拍笼子,小狐狸被翻腾的不行,立时龇牙咧嘴,好不着恼,少年乐笑了:“都怪你,在雪山上看见你时都让你站住了,你非要跑,让我追那么久,好啦,害的我迷路了,走到这什么都不是得地了,没有食物,没有方向,不知怎么走出去,最关键是没有伴儿,我说一万句,你个臭东西也回不了一句。”也不是生小狐狸的气,只是自己怕走不出这片荒凉的地方了,心情烦乱,无处发泄。
天色也晚了,一人一兽困饿附体,少年决定先找块大石头睡会儿,天边的星星三三两两的冒出来,一会儿后,少年背靠在一块巨石上,笼子放在脚前,偶尔还有清风吹过,凉飕飕的帮助少年进入了睡眠,分外安详。
“咕……咕……咕……”肚子那凄惨的叫声吵醒了少年,揉揉眼,轻拍了几下肚皮,是在惩罚它的不争气。抬眼间,见远处的天空有亮光。少年蹦起,窜到前面土丘上。
“啊……啊……”少年乐得大叫,冲到笼子面前跪下,兴奋道:“小幻,小幻,你看见了吗,那里有,有篝火,有帐篷,不对,是有人。”激动地语无伦次,三个月来第一次见着人影。
“我们去找他们,找到他们就有东西吃了,不,食物算什么,是我们可以走出去了。”肚子也不叫了,腿也不虚了,提起笼子朝有火的地方奔去。地方还挺远,又走的少年腿脚酸软才总算靠近了。
三四十顶大帐篷立在那儿,呈环形,中间围着一辆大马车,马车真大,有小半间屋子那么大,马车精致无匹,锦绣雕帷,圆顶圆身,好看极了。帐篷前各有一堆火,外围有数十个带刀之人在来回巡逻。有人发现了少年,拔出刀叫道:“什么人,不许靠近。”
少年下了一跳,说:“别动手,我是一个好少年,我在这片戈壁迷了路,看见你们了,想要些水和吃的。”侍卫吼道:“不行,速速退去,否则杀。”又有人被惊动了,一起来这儿看着少年,一位年龄更长,颌下微须的男子说:“少年,快走吧,你不能接近这里。”
“娘娘个腿儿,原来一群烂丘八,”少年在心里咒骂着,东西可以不吃,但人决不能离开,不然自己非在这里风化了,嗯,走远点,跟着他们。
第二日,大队起行,人真不少,浩浩汤汤的,好几百人,有三匹枣红色骏马拉着那辆马车,少年在老远的后面跟着,嘟囔道:“饿死小爷了,一群王八蛋,臭狗屎,小幻,我们怎么办呀?”太累了,太饿了,接近中午,少年不走了,看这一望无边的大荒漠,就算跟着他们的确能走出去,没东西吃,自己也坚持不了了。
躺在地上,大叫道:“死太阳,晒死我吧,不就是chéng rén干儿吗?”太阳虽毒,少年脸上却没有一丝汗。歪着头看着笼子,说:“小幻,不是我不放你,就算放了你,你也走不出去了,就在这儿陪着爷死吧,”越想越气,一摆手,将笼子拍得老远,小狐狸疼的嗷嗷直叫,少年大叫:“早知道,就不去捉你这个小畜生了。”闭上眼,不管了。
“嘿,好少年,吃东西吗?”
少年睁开眼,看见一张颇秀气的女孩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立马蹦起来,问:“你说什么?”少女呵呵笑,将一个袋子和一只水囊递给他,少年接了,少女转身跑回去了。
少年打开袋子,里面有几张饼,还有一块熟肉,少年骂道:“小娘子也不是好人,给这点儿,吃完怎么办?不过真是得谢谢她。”跑过去捡起笼子,笑眯眯的说:“小幻,有肉吃了,高兴么?”小狐狸冲他呲牙,怪叫。少年也不恼,从袋子里撕下熟肉,慢慢的喂给它,自己拿着大饼啃起来。
好一会儿,小狐狸不吃了,看来吃饱了,少年将水囊递过去喂了些水,自己也吃了一口熟肉,就把剩下的放进袋子了,喝了几口水,提着笼子追那群王八蛋去了。
小姑娘送的东西在第三日吃完了,小少年和小狐狸又得挨饿,少年看着小狐狸没精神的样子,说:“肉我就吃了一口,饼你又吃了一半儿,怎么看你比我还饿,再熬会儿,说不定那个善良的小娘皮就快来了。”直到深夜,善良的小娘子也不善良了,小少年和小狐狸只好大口吸风,看看星星了。
天亮了,少年看了看这四周,花花个球儿,仍然看不到边际,这里怎么就那么大呢?又看着小狐狸那白毛毛的小腿,道:“干脆你让我咬一口好不好?”小狐狸眼睛扑闪扑闪地,少年切了一声:“不愿意算了,我还嫌你臭呢,臭狐狸。”这时,小狐狸突然惊恐的乱抓笼子,少年不耐烦了:“叫什么,没想吃你,”但小狐狸并没有安静下来,少年从未看见小狐狸这样过,很是奇怪。
突然,少年觉得地面有些颤动,又有些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头一看,“娘呀,”少年拔腿就往前方跑去,原来后面沙尘滚滚,看不清数的马匹飞奔而来,关键每一匹马上都坐着身披大黑袍人的人,手里握着锃亮的弧形弯刀,少年没命地奔跑,心更是腾腾跳,这是怎么回事,马匪吗?打劫吗?少年倒不怕打劫,但不想成肉酱。
前方的队伍显然也听见了动静,角号响起,兵士抽刀下马,列盾布阵,少年跑近了,一只飞箭射到脚下,盾阵口开,上次见到的那个中年男子身披战甲,头戴盔帽,刀指前方,朗声道:“少年勿近。”少年真想破口大骂,你奶奶的还没出口,又是那个见过的小姑娘跑到男子面前低声说了什么,男子眉头紧皱,还是说道:“进来吧,”狂怒转喜,少年兔儿一般窜进了阵队里。
回身看去,敌方前面的马人立而起,大队停在一箭远处,萧风肃然,一场大战随时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