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那抹难以拭去的忧伤GL》 19.第十九章 第三个人

    隔天, 赵聪带着罗小夏如约而至，同来的还有苏菀和李小澄。苏菀脸上虽化着精致的妆，却掩饰不住她眼中疲惫以及眼下乌青。莫颂一如既往不友善地瞪了眼赵聪, 赵聪赔笑道：“这回我可是和齐医生报备过的。”莫颂憋了下嘴，挑了下眉道：“我有说什么嘛。你用的着这么做贼心虚一样的表情嘛。”

    “今天我总算遇到比我还计较的人了。”李小澄小声说了一句。耳尖的莫颂也没有错过她这一句话, 于是凶巴巴地瞪了李小澄一眼。我用手中的文件敲了一下莫颂的头道：“莫颂, 你这样凶巴巴地对人家小姑娘, 不怕别人出去说我的诊所里有个态度恶劣的前台，闹得别人都不敢来。”莫颂不满“啧……”了一声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戴上耳机，开始对着自己的电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我领着罗小夏往办公室里，经过前台时对莫颂嘱咐一句：“记得在下一个预约病人来之前完成。”莫颂朝我摆了摆手, 示意自己清楚的很。

    赵聪想要跟进来, 被我阻止：“赵警官, 你应该知道这种治疗不适合有第三个在场。”我瞧出一脸担忧出岔子的表情, 我带着一丝笑意同他保证道，“既然我让你把她带到我这里, 我自然是已经考虑周全。而且诊所楼下不是还有你们的人守着嘛。难道你还真的以为我打算采取什么救人行动？”

    “赵警官，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吧。”苏菀附和我道, “齐医生是个守原则的人，向你保证过的绝对不会失约。”

    “那, 那好。”赵聪又对我多交代了一句道, “齐医生, 我只和看守所那边申请到三个小时，所以请你务必……”

    “放心，只要你现在在那边乖乖待着，我这边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不过，你现在跟我这么耗着，我就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次会诊了。”我的话奏效了，赵聪立马闭嘴在边上等着。我看向苏菀，她也正看向我，对我微微颌首，此举我们心照不宣。

    我阖上了办公室的门，这个空间里仅剩下我和罗小夏两个人。她双手交握着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直直，抬头看向我的眼眸中也满是紧张的情绪。我含笑开口道：“小夏，你想喝点什么？”

    她对于我的这个问题，感到意外，愣了下神，然后小声道：“有，有牛奶吗？”

    “嗯，当然有。要喝冰的，还是热的。”我走到办公室里的小冰箱那儿，她怯怯地补了一句：“热，热牛奶。”

    我正热着牛奶，又瞧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罗小夏，语调轻松地问道：“小夏，你在阿阙姐这里还这么紧张？”

    “什么？啊，不是，我没有紧张。只是……”她欲言又止。我却希望她把话说完：“只是什么？”

    “只是，好久没有离开那个地方，一下子有点不适应了。”罗小夏朝我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我听见牛奶煮沸了的声音便将牛奶倒入马克杯中，同时说道：“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以后你可以经常到我这里来玩。不过，第一次来确实会有点陌生。”我端着马克杯走到她面前，将马克杯递到她面前，她道了声谢，双手接过马克杯，对着牛奶冒出的热气吹了吹。

    “对了，小夏。之前你说的自己的那个梦境。现在晚上还会梦到嘛？”

    罗小夏那双清澈的眼眸透着疑惑和吃惊，虽有迟疑却还是如实地点头道：“有，我觉得那个梦境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了。梦里有人拉着我的手，那个人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量。虽然我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能确实他是个男人，很奇怪，我之前明明没有见过他，但看见他嘴角挂着的笑，我对他就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感觉，而且还……”罗小夏停顿了一下，将马克杯递到嘴角，我瞧见她那微微泛红的耳尖，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似觉得难以启齿地小声嘀咕道，“而且还觉得安心。”说到这里，她骤然抬头，睁大眼看着我，慌张地问道，“阿阙姐，我，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我伸过手，附在她的脸上，疼爱地拍了拍道：“不奇怪，或许那个人就是你的守护者。那么，现在你是希望看清他的模样还是不想看清？”

    “我想看清又不想看清。我不是怕看清他的脸让自己失望，而是我担心如果让公安局那些人知道他的存在会对他不利。阿阙姐，你，你不会告诉他们吧？”罗小夏情绪开始有些激动，我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嘴唇，压低了声音道：“嘘，不要这么大声。我不会说出去的。今天让你来，只是希望你能放松自己紧张的心态。好了，小夏，先放下杯子，然后轻轻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躺在一张你最喜欢睡的最安稳的床上……”

    我坐在办公椅上，记录着罗小夏现有的几个明显病症：害怕与男人接触，情绪起伏不定，负面情绪过重等。让我最为在意的是那个她梦境中出现的男人，虽然没有那个男人的长相，但光是罗小夏对他的描述就能看出她实际上对那个男人有一定的依赖性。她不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那么她的父亲并不一定就是那个男人，而且能看得出她喜欢那个男人，说明他是个富有人格魅力，性子成熟稳重，身材高大体型精壮，是个平时着装得体干净的人。写到这里，我便抬头瞧了眼似有要转醒迹象的罗小夏，拿起办公桌上的shǒu jī摁亮屏幕瞧了眼上面的时间，开始在心底倒数计时：“10，9，8……3，2，1。”

    当我将shǒu jī放下之际，罗小夏彻底醒来，满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声音柔柔软软地问道：“阿阙姐，我睡着了？”

    “嗯？也没太久。大约就睡了十来分钟。”我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到她面前笑着说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睡着了。”说着朝她伸手，让她拉着我的手从沙发上坐起身。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罗小夏说着还羞红了脸。

    “没事，但我看你睡得似乎还不错。”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比刚才身子感觉要轻松很多。”罗小夏说着，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含笑着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得先回去了。”我瞧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失落，便环着她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道，“别担心，我觉得用不了多久，你就能从那里离开了。”

    “真的？”罗小夏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点了头，她脸上便重新有了笑容。

    “齐医生。”

    门外的赵聪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看着我开了门便迎了上来。

    “好了，已经结束了。她的状况比我预计的要好。我觉得暂时还不是不要给她服用过多的镇定药剂。别老是把她关在房间里，偶尔也要让她能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你们公安局的人也不会希望她的状态更加恶化吧。”

    “这是当然的。”赵聪又同我保证了一通，看向罗小夏道，“那我们先回去吧。”罗小夏又看了我一眼，见我对她点头，便默不作声地和赵聪一起离开了诊所。

    “齐医生，小夏的状况真的没关系？”李小澄不放心地问我道。我浅笑道：“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脆弱，如果她真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够，恐怕我们现在都没机会和她见面了。”我转头看向苏菀，“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了？”

    “高家明面上的仇家倒没有，但对他们颇有不满的倒有不少。大多数都是曾经和他们有过合作的，因为高家私自修改利润分成，甚至还会在实际利润上动手脚。导致这几家的利润严重缩水，至于高远这个花花公子的性子，这几家都知道。但都表示自己没有报复高家的意思，就想着以后别有交集，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生意。”苏菀说到这里，眉头蹙起道，“但这些不能证明罗小夏不构成shā rén的证据。”听到这里，我有了一个想法，我走回办公室，给赵聪打了个diàn huà：“赵聪，你能不能发几张关于案发现场环境的zhào piàn到我邮箱里。”

    “齐医生，你这是……”

    我的这个diàn huà让赵聪很是意外。我补充道：“我既然要选择会诊罗小夏，我就必须对她负责。她现在的心理状态与当时环境也极可能有关系，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了解她当时所处的一个环境状态。”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给你把zhào piàn发过去。”

    “好的，谢谢。”

    我挂断了同赵聪的diàn huà，转身就看见苏菀正站在门那看着我：“齐阙，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觉得这个案子，案发现场肯定有第三个人在场。”我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罗小夏刚刚提到那个梦境里男人时的神情，“等我理清了，我会告诉你和警方那边。”

    “那好吧。”

    苏菀说完伸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我瞧着她那越发难看的脸色问道：“今天还有别的什么安排？”

    “嗯？目前没有。怎么了？”

    “我觉得你现在这个状态，真是不适合工作，该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我哪有时间休息。距离案子开庭不到五天时间，现在手头上的证据根本无法证明罗小夏不是凶手。”我看着她那副疲惫又硬撑着的模样，沉默不语地走到她的面前，拉住她的手，当我的手触及到她时，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而发颤。我领着她到了我那张休息时的躺椅旁，用手压着她让她在上面躺下。双手压在两侧扶手，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菀的美眸中多了一丝慌张，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咬了下嘴唇，轻启朱唇道：“齐阙你……”

    “嗯，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个觉。”我起身，往办公室外走，手握着门把，朝着苏菀坏坏地笑道，“苏律师，你好好休息。这门外我会替你看守着，绝对不会让人打扰你休息。”说完就阖上了办公室的门。

    “小澄，一会儿午饭想吃点什么？”

    “我们可以留下来吃午饭？”李小澄惊讶又惊喜地说道，“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这今天苏姐一直在事务所里，晚上都很晚才回家。我瞧着她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差多了。”

    毕竟这个案子，只怕幕后的人和那个刑警队长陈晨也有着某种瓜葛。我心里暗道。面上却是一副赞同她说法的模样点头道：“所以，我就说服她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你呢，也可以休息放松一下。”我扭头看向正皱着眉低着头看书的莫颂，“莫颂，你也先别看书了。出来和小澄聊聊天，你们两个人年纪也差不离。应该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听见我的这个提议都是一愣，相互还瞧了眼对方，异口同声道：“这个就不用吧。”两人说完又盯着对方看，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深怕下一句可能又会是一样的话语。

    我瞧着他们两个这敌不动我亦不动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了办公室门前，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然后再慢慢打开门。发现苏菀在那张躺椅上真的睡着了，我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办公室，把门又带上。不过，我并没有去靠近她，而是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把shǒu jī关了静音。一边理思绪一边偶尔看看她的睡颜。

    如果这样的环境，我想着能长一些也好，可也早就料到总有人不会让我如此轻易如愿。苏菀的shǒu jī铃声在这个空间骤然响起，她紧锁眉头，不乐意睁眼，就这么闭着眼摸索着提包里的shǒu jī，接通了diàn huà：“喂，你好。嗯，怎么了？晚上让回家吃饭？好，我知道了。”

    虽然这段对话很短暂，可diàn huà那头是谁，我了然于心。她又赖了一会，不得扶着额头，睁开眼睛，当她瞧见我正坐在办公椅上，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脸上还有一丝迷迷糊糊的可爱劲，不过现在的我可没心思去欣赏而是问道：“睡的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你。”

    “嗯，不用客气。这也没什么。如果你有别的事情，就去忙吧。有新的进展，我会diàn huà通知你的。”

    “好，好的。”她似乎有点儿不太适应我的态度转变。站起身，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拿起提包对我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拜拜。”

    我没有出门送她，只是也如料想般的听见李小澄在门外不甘心地叫喊：“啊，我们现在就回去？可我刚想好午饭要吃点什么。”莫颂的声音跟着响起道：“是啊，苏律师，要不你们吃完午饭再走吧。”

    “不了，我回去再整理一下资料。”

    直到她们两个人走了，我也没有出门。倒是莫颂苦着脸，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道：“阙姐，我刚订了四人份的午餐。苏律师她们就走了。这……”我没所谓地说道：“这个简单，先选两份当午饭，剩下两份，我们各自打包一份回家当晚饭。”听完我的这句话，莫颂用手拍在自己的脸上，满是一副无语的表情。我笑着转身望向落地窗外的风景，上翘的嘴角不自觉地渐渐平缓抿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