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那抹难以拭去的忧伤GL》 17.第十七章 工作关系

    走廊并不漫长, 甚至连太阳也能轻易照射，可我却觉得眼前这是一条又暗又无尽头的长路。我脸上的表情凝重，苏菀脸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陈晨领着赵聪赶上我们道：“苏律师, 齐医生。我让赵聪带你们过去吧。这个女孩子的状况并不是很稳定，如果有必要的话, 她的主治医师会给她注射镇定剂的。”

    “你们给她用了多久的镇定剂。”我开口问陈晨, 他先愣了一下, 随后回答：“具体计量要问她的主治医师，不过我们用的都是最少的计量, 对她身体不会造成太大负面影响。”

    “可你不能完全保证她的思维联想和记忆力以及判断能力等是否已经受到影响对吧。”我的话让陈晨又一次愣神，哑口无言地看着我，眼神中透着心虚，忙看向苏菀, 当作没有听见我的问话一般。这使我暗暗冷笑又嗤笑他, 陈晨低眉顺眼地对苏菀道：“苏律师, 她冷静的时间十分有限, 所以请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苏菀瞧了我一眼后，看向陈晨微微颌首：“我们知道的。”又转头对我道, “齐阙，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我冷冷地又瞧了眼陈晨, 不语地朝苏菀点了下头便朝走廊尽头走去。

    女孩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穿着素白的衣裙与平日的囚犯很不一样。她的主治医师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见到我和苏菀的出现, 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太好了, 他们没有找男律师和男医生来。”听见她这一句话，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的病人已经对男人产生恐惧了？”

    “是啊，原本陈队他们不知道，后来发现护士靠近她时，她不会有过激的反应。可一旦换成男大夫靠近她，她的情绪就会变得异常激动和暴躁。所以后来就把原来的医生换成了我。哦，对了，我是吴素珍。是罗小夏的主治医师。”吴素珍说着话朝我们点了下头。我浅笑道：“我是齐阙，这位是苏菀苏律师。”李小澄忙接话道：“我叫李小澄，是苏律师的助理。”

    “那现在的情况就是说，我们两个人进去。罗小夏的情绪还是会比较稳定，是这个意思吧。”苏菀透过门上的那个小窗子问吴素珍道。吴素珍点了点头：“那个孩子真的太可怜了，可是高远（死者）的父母却还是不停地给她和她的家人找各种麻烦。”她说到这里便又是无奈地叹气，“那孩子多半也是放弃了活着的念头了。”

    “吴医生，你知道医院方面给罗小夏注射了多少计量的镇定剂嘛。”我神情严肃地问道。吴素珍摇了摇头道：“镇定剂的数据在原来那个张医生手里，但他不肯把那个药单给我看。公安局方面也同意了他这样的做法。”她说到这里又瞧了眼我们身后的赵聪，于是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赵聪。赵聪显得有些窘迫，眼睛到处乱飘，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减少我们对他的注意力，当发现这做法简直蠢透了之后，清了清嗓子，讪讪地说道：“这个计量数据，我也不是很清楚。陈队和我说这方面是医院的事情，和我们警方无关。”

    我听到赵聪这句话，就不打算继续再听下去，对吴素珍道：“吴医生，麻烦你把门打开。”接着侧头看向赵聪，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赵警官，麻烦你退远一些。我觉得有必要让罗小夏不看见你。我初步断定罗小夏既然对男性有抵触，估计不单单是靠近，身体接触。只要让她看见男人，或许就会带动她的不良情绪。所以，我们配合你的工作，也请你配合我和苏律师的工作。”

    “当，当然。”

    赵聪脸上带着讪笑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确认罗小夏不会看见他后就站住脚，“我站在这里等。”李小澄看见他这个样子，捂着嘴偷笑。我则乘着这个时机和吴素珍了解罗小夏的病情与精神状况。

    “好了，小澄，你就在这里等吧。我和齐阙进入就好了。”苏菀向李小澄交代。李小澄点点头道：“好的，苏姐。”

    “苏菀，进去的时候，别把你自己的律师身份告诉她，免得刺激到她。吴医生刚刚说，只要和她提及这个案子，她的情绪就容易激动和暴躁。”我压低声音同苏菀道。

    “好。”

    罗小夏看见我们的出现，眸子里有了一丝惊讶，原本发呆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些鲜活的表情。她朝着我们眨了眨眼睛，微微歪着脑袋问道：“你们是谁？”

    我走上前，微笑着对她说：“想和你做朋友的人。”

    “做朋友？”

    罗小夏眸子里透着一丝疑惑，那原本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眸子里却透着浑浊与无神，我直视着她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苏菀也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对罗小夏笑道：“你好，我叫苏菀。”

    “你好，我叫罗小夏。”罗小夏嘴角露出一丝笑，“你长得真好看。”她说完这句话，下意识伸过手想触碰苏菀的脸，手在快碰到苏菀脸的时间，忽然停止住，眸子里又透着一丝自卑感。苏菀则是伸过手捂住了她的手，罗小夏身子一颤，苏菀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罗小夏忽然开心地笑了：“是有温度的，不是我的幻想啊。”

    “你经常做梦吗？”

    罗小夏将手从苏菀的脸上移开，表情有些痛苦地点了点头：“嗯，总是会梦见那个人死的时候的画面。可梦境里我只是旁观者，灵魂脱离了躯壳，看着自己用一旁的石头砸中了他的太阳穴。”说到这里，她又开始低低哭泣起来，“我真的害怕极了。我看见他倒下后，就跑走了。旁观着的我拉着自己开始疯狂地逃跑，然后成功地逃跑了。我觉得这一段很真实，那个时候的我脑子早就一片空白了。”我想起赵聪之前介绍的案情中有提到罗小夏是在案发现场被发现晕倒在那里的。那么这一段疯狂逃跑，只怕是她的内心希望有人将自己带走。或者说，她确实被人带走了？

    “别怕，你现在很安全。”苏菀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用手环着罗小夏瘦弱的肩膀。苏菀的声音一向都属于很悦耳的清亮柔měi nǚ性声音，她在安慰罗小夏的时候，刻意将声音又放柔了几分，那声音传入耳中让人觉得很是安心，也能治愈心灵。这样的效果也确实让罗小夏松弛了低落又消极的情绪。

    罗小夏吸了吸鼻子，努力朝苏菀露出一个笑容：“苏姐姐，你真是好人。比他们好多了。……”

    他们？

    罗小夏口中的他们，我大致能够猜得到她指的是谁。

    “……他们都不相信我，他们相信那个坏人的话。”说到这里，罗小夏又一次红了眼眸，眼中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地说道，“我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对他的态度很好，可是对我的态度却糟糕透了。我看见他们在一起抽烟，有说有笑的样子。我真的很生气，为什么明明说了实话的人却总要被当成说假话的人呢。”

    “那么后来，那个坏人是不是又把你给约出去了？”苏菀抛出这个问题。罗小夏点头如捣蒜般道：“对，他又把我叫出来了。还说如果我不出去的话，就要在学校里散布是我贪图他家的钱，自己主动勾引他的。如果换成从前，我一定不会相信他的话。可是经过之前那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觉得我根本斗不过他。他总有办法化险为夷，而我不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罗小夏的话语中透着的满是悲凉与绝望，随后她又笑出声道，“不过，现在也好了。他已经死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他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了。可是……”我听出她的呼吸有转重的趋势，呼吸的频率也开始变快。暗道不好，于是咳嗽了几声对罗小夏道：“小夏，你不用担心。后来的那些都是你梦境的遭遇。你要知道梦是反的，所以你梦里有多糟糕，现实里是不会再发生了。”

    “真，真的吗？”她的眼眸中透着将信将疑。我重重地点头：“是真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听见我给她的这个dá àn，她终于开心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与罗小夏的谈话，远远超过了陈晨最开始的预计。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然到了正午，我们陪着罗小夏，看着她吃了午饭，她的午饭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肉。用吴素珍的说法来讲，现在的罗小夏看见肉都能想到高远死掉的那一幕。待她入睡后，我才和苏菀悄悄地走出了那个房间。

    “苏律师，齐医生。还顺利吗？”赵聪一见我们出来就着急地站起身问道。苏菀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淡淡地看着他，而我则是直截了当地问道：“赵警官，你们警方是不是还有别的内容没有告诉我们。根据罗小夏自己的说法，她只是给了高远头部的一次打击。之后，她就脑子空白。你之前也说过，你们并不是在别的地方找到她，而是在案发现场发现她倒在那里。”

    赵聪先是欲言又止，瞧了眼吴素珍，吴素珍会意地往离我们远些的位置挪了挪。赵聪又朝我们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高远的**被割走了。我们赶到的时候，他的尸体有部分已经被肢解，切成了肉块状。所以……”

    “最多只能证明罗小夏有犯罪嫌疑，却不能说凶手一定是她。”我替他把话给补全了，“那么那把凶器，你们找到了嘛？”

    “还没有。”

    “赵警官。”苏菀忽然开口。赵聪忙挺了挺腰杆子道：“苏律师，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你们陈队这样刻意隐瞒这一些内容，他是想让罗小夏一辈子待在看守所？”苏菀的问话中带着一丝再明显不过的冷意，“我知道你们警方没有义务给嫌疑人的辩护律师tí gòng所有线索。但这一条线索，很有可能关乎到罗小夏究竟是不是杀死高远的真正凶手，你们却把这条线索给隐藏了起来。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苏律师，我，我……”面对苏菀的质问，赵聪一时之间组织不好话语，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作答。

    “比起这个，我觉得应该先离开这里。免得打搅到罗小夏休息。”我提议道顺便给了赵聪一个台阶下，然后转头对吴素珍道，“吴医生，这里就交给你照顾了。”

    “对对对，我们先离开这样再说。”

    赵聪倒也不笨，顺着台阶就下来了。李小澄见他这样，不由地哼了一声道：“赵警官，你们刑警队的人怎么总是一副巴结人的嘴脸。”赵聪脸上的表情一僵，这次我却没打算再给他解围。苏菀也更加不会给他解围。

    “赵警官，我们今天已经拿到了足够的资料，就先行告辞了。”苏菀说着就带着李小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赵聪呆呆在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满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齐医生，我觉得我现在在苏律师看来一定是乌合之众里的一员。”

    “那也不错，起码有个团体。”我调侃他道。

    “我也不想这样，可，可是这里头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都是陈队负责指挥的。”听着赵聪的话，我沉思了一下问道：“赵聪，你们陈队平时和那些人比较要好，你知道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大多接触的都是那些有钱有权的人。”赵聪如实回答道。我心中顿时明白了□□分，朝他点了点头道：“嗯，那么我也告辞了。”

    “诶，齐医生。我送你吧。”

    赵聪说着就从裤兜里取出车钥匙，我则朝他摆了摆手：“算了吧，我打算自己去吃个饭。还是自己打的吧。你去忙你的吧。”

    “好，好的。”

    我走到了大门那儿，深深吸了口气，随后重重呼出气，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都说这抬头三尺有神明，也不知道这现世报究竟准不准。”

    “没想到你也相信这些？”

    苏菀的声音忽然从我右侧发出，我侧过头，略感意外地看着她：“你不是已经走了？”

    “还没呢。等你出来。”

    “等我出来？是关于这个案子的事情？”

    苏菀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就这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的话，血供养量容易不足，人的思维也会慢半拍。”我站在原地，没打算挪地方。她先是走了几步，似乎是知道了我不会就这么乖乖地跟着她走。便又站住了脚，转过头对我道：“怎么，私人关系你想断了，可以。但这出于工作关系一起吃个饭，也不算太牵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