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那抹难以拭去的忧伤GL》 8.第八章 苏菀的态度

    苏菀面对我的冷言冷语，不怒不语。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对方，我倔强地盯着她的那双眼眸，没有退缩。只是她的眼眸中并没有我预料中的寒意，竟是比平日里又多了几分柔和以及心疼，我全当是自己的错觉。陈昏打了个瞌睡和伸了个懒腰道：“既然阿阙回来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沈安媱也瞧出了我和苏菀之间那有些僵持的气氛，走到我的车旁边，打开后备箱取出一瓶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又走到我面前，将毛巾往我头上一扔，又把那瓶水塞到我手里，略有嫌弃地说道：“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擦擦脸上的汗。满头大汗的模样，邋不邋遢。”

    我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拧开矿泉水瓶，将毛巾浸湿又喝了几口矿泉水。用手臂夹着矿泉水瓶，又将毛巾拧干擦了把脸，越过苏菀走到车边，看向陈昏和沈安媱问道：“不是要回去休息嘛。”陈昏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苏菀，脸上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嗯，回家好好洗个澡，然后吃个早餐再睡个回笼觉，人生不要太美好。”

    “嗯，那就回去吧。”

    我没有去看苏菀的反应，上了自己那辆的驾驶座，陈昏也跟着上了我的车。我通过后视镜，发现沈安媱走到苏菀身旁低语了几句，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同她上了苏菀的车。我虽然告诫自己要无视掉苏菀的存在，可是目光还是不由地紧黏在苏菀身上，看着她转过身走到驾驶座的车门边，单是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居然也能感受到她那低落的心情，以及该死地对她有着无尽的心疼感。我回过头，轻轻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副驾驶座的陈昏，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阿阙，别太压抑自己。”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发动车子先将陈昏回去了，然后再是回了自己的公寓。这个过程，苏菀的车一直默默地跟在我的车后，我并不清楚苏菀和沈安媱这两个之前还有些针锋相对的女人，在这期间两人是否有所对话，或者一直沉默不语。

    我原以为等我把车在自己公寓底下的停车位停好后，苏菀就会离开。只是等我从浴室里洗完澡，正一边擦拭的头发，一边走到卧室的窗边，看了一眼楼底，认出了苏菀的那辆车居然还停在楼下。我不自觉地蹙起眉，我不清楚今天她到底是执着于什么。我耍起孩子气，既然她没有离开，我甚至连房间都不想走出去。

    约莫又过了二十来分钟，我又一次走到窗边，见苏菀的那辆车已经不在楼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起了一丝苦楚。我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如此这般模样，原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这种感觉，可是，呵呵，苏菀……

    当我打开房门，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女人便是一愣。苏菀就这么默默地站在那里，或许是有所感应二层的我正看着她，便抬起头看着我，身上没了往日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略显狼狈却又不失气质，甚至还多了几分慵懒的感觉。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我急忙瞥开眼，我知道越是看着这样的苏菀，就心底对理所应当地得到她的沈俊枫多添几分妒忌和憎恨。待从二层下来后，无意间看见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放在沙发上，那很明显是沈安媱的衣服。于是我开口说道：“苏菀，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去弄点早餐。”

    “好。”

    她暗暗松了口气的神情被我捕捉到，我却故意装出一副自己没看见的模样走向厨房。直到听见身后传来房门阖上的声音。我止住了脚步，转头瞧了眼沈安媱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些蔬菜和肉，还有两只鸡蛋，取了些碱水面，给我们各自准备了一碗面条。等一旁的开水烧开，又取出两只水杯倒了两杯水。

    我一边煮着面条，一边思索着苏菀出来后，我们又能谈些什么。等面条煮好，盛到碗中。我正打算回身去瞧瞧苏菀是否已经洗完澡，却发现苏菀不知何时已经洗完澡，素面朝天地正站在餐桌边看着我。也许，她也顾忌着我们之间那抹无形的尴尬气氛。

    “洗完澡了，正好面也煮好了。”我伸手指了指餐桌上刚刚就一直在放凉的水，“先把水喝了。”她点了点头，端起水杯，很快就将水喝完，看着我正要端起一碗面，便上前几步道：“我自己来吧。”

    “没事，你帮我拿一下筷子就好。”

    苏菀拿了两双筷子，乖乖地坐在了餐桌边上的椅子上。我先将手上这碗摆在她的面前，她同我道了声谢。我浅笑道：“只是随便煮了一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醋和辣椒都放在边上，不过我记得你不吃辣椒。”最后小半句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自然到连我自己都还没反应出这小半句其实没有存在的必要。而苏菀本人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也记不清当时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还是为了不让气氛更尴尬才当做没在意。

    我端着自己的那碗面条在苏菀的对面坐下，看着她往面条里倒了些醋，将面条上下搅拌了几下。而我屁股刚粘上椅子，看到这里又下意识地起身替她又拿了一个汤匙，放在了她的碗边。没有多说一句，又坐回了自己的那张椅子上，往自己的那碗面条里加了醋和辣椒。我喝汤习惯端起碗直接喝，而苏菀一直都习惯拿汤匙喝汤。当我开始吃自己的面时，才意识到明明隔断了这么些年，她吃面的习惯，我居然依旧能够不经过大脑，身体仅靠潜意识就能完成。真是有够狗腿子的。我咀嚼着口中的面条，心底暗暗嗤笑了自己一句。

    苏菀吃饭的时候，基本很少说话。所以我以为起码这会儿也是如此，可是她又一次打破了我对她的印象。

    “齐阙。”

    我忽然听见她叫我的名字，下意识地抬起头，手里拿着筷子正往嘴里送着面条，我知道这可能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我咬断了面条，一边嚼着嘴里的面条一边等待着她接下的话语。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为什么？”

    我的发问显然出乎苏菀的预料，她愣了一下，随后组织好语言道：“不论是因为俊枫的那番话，还是我的出言不当。”听见沈俊枫的名字，让我顿失胃口，放下筷子，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拭嘴巴，“如果是你为自己道歉，我可以接受，就当没有发生过。可如果你为了他道歉，不好意思，我不会接受。我接下去的话，不论你爱不爱听，出于我的角度，他那些话语不仅仅是伤人，而且还暴露了他自己的狭隘。如果这就是他的处事之道，我相信之前他的案子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出生于富有之家，天生就带了公子哥自傲的性子。念书那会儿的事情，我们大家都可以当做过去了。可如果他还故意挑事的话，我只能说现在的我和当初的我已经不一样了。”我的话语中，从始至终只用一个他来代替沈俊枫，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哪怕他现在不在这里，光是提及他的名字都有可能会触及我的雷区。我说完这番话，即便没了胃口，却还是强迫自己继续拿起筷子吃着碗里的面条。

    苏菀也没有立刻接过话，在沉默良久之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去以后，我会好好教育他。”听到她这一句，我顿觉胸口憋了一大口淤血，险些顺着喉管喷出来。我实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面对苏菀时，总是无法彻底保持理智客观的状态。

    “嗯，毕竟这也是作为妻子的一种职责。”

    我淡淡地吐出这句话，自己心里发酸又疼的要命。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明明知道自己忌讳提及苏菀已经是沈俊枫妻子的事实，却偏偏自己先开口提及。

    “对了，林瑜最近的状态好多了。她想再预约一次。”

    苏菀或许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生硬地转了一个话题，“不知道你最近的预约满了没有？”

    我的脑子快速过滤了一次最近的日程安排：“这个月底有空。那我就给她预留着。对了，她最近出门还需要家里人陪着么？”

    “已经好多了。”苏菀莞尔一笑，“她都想请你这个大忙人吃个饭，都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赏脸。”

    “她能康复就好，吃饭的话，没所谓的。”我说完喝了一口汤。

    接着又是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吃着各自的面条。

    不过，很快保险门被人从外打开。沈安媱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阿阙啊，快过来帮我提东西啊。真是累死我了。”我赶忙将剩下的面条囫囵吞枣地吃完，放下碗筷就往玄关那里小跑去。看着沈安媱身旁的那一堆东西，我也不由傻眼：“你这是打算做大餐，还是打算囤货？居然买了这么多。”

    “少废话，快帮我拎进去。”沈安媱不客气地将把那袋看着就颇有分量的袋子往我怀里一塞。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吐槽了她一句：“知道自己会拎不动还买这么多，我算是服了你了。”

    我先是瞧了眼餐桌那儿，苏菀已然不在，连同桌上的水杯和碗筷。随后我又听见洗碗池那边的流水声，侧过头就看见她撩起袖子，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臂，正拿着海绵往用过的餐具上抹着洗洁精。我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流理台，走到她身边就要伸过手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苏菀却轻轻侧过身，避开了我的这个动作：“你刚刚已经做饭了，碗让我来洗就好。”她的话语中竟还带了几分倔强和命令的腔调。

    “是啊，你还是赶紧先把东西放冰箱里，我还买了冰激凌呢。一会要是化了可就不好了。”沈安媱拎着另一袋东西走了进来，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我的小腿，“别傻站了，赶紧的啊。”

    我又瞧了一眼正在洗碗的苏菀和一进厨房就同她聊天的沈安媱。

    “苏菀啊，谢谢你把车借给我。不然还真的错过了超市的那些限量海鲜了。”

    “没事。”

    相比沈安媱的语调，苏菀则显得平淡。待洗完了那些餐具，将它们有序地摆放在晾碗架上。又压了一些洗手液开始清洁自己的双手。

    我则看着袋子里那只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大龙虾，哭笑不得地看向沈安媱：“你怎么还把龙虾买回来了。”

    “想吃海鲜粥了啊，你刚刚不应该也看见还有海参，花蛤和黑鱼之类的嘛。”说到这里，沈安媱显得很是遗憾地说道，“要不是限定每人只能买一只龙虾，我还真想多买几只。”她转头又对苏菀道，“哦，对了。苏菀，阿阙的海鲜粥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也留下来尝尝？”

    苏菀看了眼我手里的那只龙虾，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表，略显遗憾地说道：“今天怕是来不及了。一会儿，我还有个客户要见面。希望下次有机会。”她说完便走出厨房，沈安媱也跟着她出去。我没有细听她们两个之后的对话，我故意待在厨房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肯出去。

    没多久，就听见保险门被人打开又阖上的声音，我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如同精神彻底被人抽走，彻夜未眠的疲惫感袭卷而来，我双手支撑洗碗池的边缘，轻轻闭上眼睛，听着自来水流进装着花蛤的金属大碗中。

    “阿阙，苏菀刚才走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出来送送。”沈安媱站在我的身后说道，“这显得多没礼貌。”

    “这不是已经有你去送了嘛。”我又开始淘米，“而且我正忙着准备海鲜粥的食材。”

    “这离午饭还有好一会儿呢。”沈安媱好不给面子地拆穿，她一只手支撑着流理台一只手插着腰道，“我说，苏菀她都放下架子了。你怎么反倒端起架子了？”

    “我有架子嘛？”

    “怎么没有，刚刚就活像个耍大牌的。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我重重地叹出口气对沈安媱实话实说道：“我承认对着她，我总是无法象平时的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丧失了理智。”说到这里，我又一次狠狠嗤笑了自己一把，“她和我，根本不可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也不一定。”

    “什么？”

    我愕然地看向沈安媱，不解于她所说的不一定。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道：“要知道，虽然苏菀已经和我那个没出息的堂弟结婚，可是我很少见到苏菀对他有多少耐性。之前的那件事情其实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小裂痕。苏菀毕竟是个聪明人，这件事情她估计听见一点儿风声就着手去查了。之前她那句你不会拉我下水，不单单指你不会带着我去做倒卖古董，也暗示着你根本不会做出倒卖古董的事情。可惜啊，那会儿的某人平日里的理智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听着沈安媱的话，我将信将疑，面对她的指责，我讪讪地笑了一下。她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阿阙，我知道你面对我苏菀的事情，难免会有所情绪化。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在与苏菀有关的事情上多过过脑子。这不仅是对苏菀，更是对你自己有好处。”

    “嗯，我记住了。”

    我并没有想过苏菀居然没有站在沈俊枫那边，或许我太过着重了苏菀和沈俊枫是夫妻这一点上，而忘记了苏菀从来是个条理清晰对事不对人的女人。相比之下，我的欠妥当之处暴露无遗。这令我很是尴尬，我不理会手上的水，扶着额头自语了一句：“下次是不是还得找个时间给她道个歉。”一旁的沈安媱瞧了我一眼道：“等什么下次啊。今天不就可以嘛。”她说着指了指我正在处理的食材。我愣了一下：“但是你不是……”她打断我的话道，“你以为我今天为了海鲜粥才刻意去买食材的？我可是为了给你们制造独处机会，谁知道你这个榆木脑袋，好在事情还不算太糟糕。”我又一次羞愧地低下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