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域森林,是埋葬所有神皇的地方,那里不需要雪季的装潢,就已将皑皑雪白铺的很广,没有人知道那终年不化的积雪因何而来,又因何滞留在不属于它的季节。总之,它们就像安静甜美的少女,躺在那里千年万年,任由神域如何变迁,它们始终守护着这片满是雾霭的森林。
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惊慌,那些被吸入肺里的雾气让我觉得好凉,虽然我已经将裘绒裹的很紧以至于显得更加雍容,却也无法消除那浸骨的寒意。我看见高大挺拔的雪松参天入云,心里徒生了悲凉,不知道哪一个神皇的尸骸养料能让它们如此茁壮。
这里是神皇的墓陵,同样也会成为歆姮最后的归宿,我不知道那一天会是多久,但我知道,终究我是会和他躺在一起的,然后来世做一对自由的神鸟。
我来这里,只是想要看一看埋葬神皇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然而,这里充斥的不过是十年一遇的雪季之韵罢了,抬头是看不透的苍穹,低头是暖不化的雪原,四周则是挥不去的雾霭彼此纠缠。
我曾问过歆姮,为什么每一代神皇死后都要埋葬在那样的地方,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颚,然后印上了我的唇,他说,不管他死后埋葬在什么地方,有我他就不会感觉冰凉。忽然间,脑海里再次出现了夜唳那张充满邪气的笑脸,也许我该为了歆姮再见他一面。
当莫篱死后,鸢尾花成了鞭笞我的另一种荆棘,每每看它开得满地妖娆,我总是感到一阵刺痛,然而当我和夜唳再见面时,他里正好拿着一束黑色的妖娆。
他说,采自莫篱碑前的鸢尾花,让他知晓了一个满含悲怆的故事,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雪夜,老神皇因为一个梦,屠戮了整个精灵族,却留下了唯一的遗孤。
莫篱就是那个遗孤,然而却死在了另一遗孤的上,说到这里夜唳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尖刻的让我将双耳捂住,我恍惚的发现他居然在哭,那神情,似旷古的悲恸,那眼神是赛过凛冽的寒风。
风季的故事并不算冗长,而雪季却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凄凉,我答应了夜唳的条件,暗帮他获取皇位,而他答应帮我破除那个梦境的诅咒,我不希望歆姮在雪域森林被埋葬,他那温暖如光的微笑不听该就此被冷藏。
雪,下的好大,这是我一百多年来见过最大的一场雪。我看见那纷扬的雪花落满了歆姮的肩头,而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雪幕,双紧扣,一阵短促的咒语过后,大雪将他缠绕,而我的眼眸却失去了他的踪迹。
歆姮消失了一个月,当他再次出现在水晶宫殿时,我忽而发现他的脸变得更加消瘦,他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只是从那以后,他的微笑便被这个雪季所僵硬,让我再也没有那如沐晨光的感觉。
我依然于每天清晨第一缕晨光投进轩台之时,为歆姮准备甘甜的花露,他总是一饮而尽,然后夸赞味道很好,而我只能强装微笑,因为我在花露参杂了噬灵草,那是一种能衰弱神力的**,无色无味。
做完这一切,我总是一个人站在离城的白塔之上,俯瞰着这座瑰丽的城堡,眼角却早已被大雪迷离,离城不过是一座囚牢,而我只是想要带着我的快乐逃跑。
管奕的玉笛声是我爱听的旋律,我能在其听到凡世的美妙,也许我可以带着歆姮去那里躲开一切的纷扰,然而他却告诉我,每一次凡世的入口被打开,就会吹响死亡的号角。
皇的眼眸里渐渐多出了一丝苍白,那是神力衰退的迹象,当苍白完全代替他黑色的瞳仁之时,他的神力将不剩一丝一毫,也施展不出任何一个神术。然而这一切,歆姮却浑然不知,只有我自己知晓,我不过是想要带着我的深爱,挣脱这座囚牢!
天河的水结了冰,两岸的无忧花也早已因为雪季的到来,而蜷缩到了地底之下,而眼里剩下的是无尽苍茫的白。那纷飞的雪花大片大片落下,它们肆意妄为的夺取着大地的温度,却又将那温度一丝一丝的用寒意渗透。
我站在光滑如镜的河面仰望着苍穹,那天高远得让我呼吸变得开始紧促,也许这是我在神域度过的最后一个雪季,我忽而发现,此时此景美得像我梦里出现过的画卷——大雪飞扬,旷野孤影。
不知何时,歆姮总会在清冷的雪夜起身,他会透过卧榻的窗榭凝视着夜的漆黑,他的眼眸已经有了更多的灰白,从侧面看去,他仿佛在和深夜的色彩进行最诚挚的交谈,而我总会静静走到他的身后,为他披上一件厚厚的裘绒。
他说,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他杀死了他的父皇。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脸上却是一闪即逝的忧伤。他笑了,笑的凄楚,后来我才知道,是老神皇命令歆姮杀了他!
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便不会问,看着他眼里的灰白,我知道,离开神域的日子近了。我再次登上了观星台,我请求祭师为我占卜前行的路,这一次他犹豫了,我能感觉到他短暂的惊慌失措,他说,云姬,你会后悔吗?
后悔?我仔细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忽然发现它是那么平淡无味,于是我说,请您为我占卜,我不会后悔。
祭司没有再用水晶球而是展开了一副宽大的卷轴,上面画着一副诡异的画——鲜艳如血的花,漆黑如墨的蝶,还有一口清澈无比的泉。
他没有为我解析画的寓意,而是送给了我一个锦囊,他说,当火焰印染宫殿之时就是锦囊的打开之即,说完他转身而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背影让我忽然觉得好熟悉,没有人知道观星台上的祭师来自哪里。
有人说,每一个祭司都很孤寂,观星台上的星象仪是他们一生的伴侣,还有人说,他们本是坠落天际的流星,驻留在观星台上不过是为了遥望瀚海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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