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悠悠》 明天再说

    后来的事都是石岩载我去办的，当我所有事都办下来的时候，告诉乔玄已经拿到照了，她很高兴，说是要请我吃饭庆祝。她似乎除了请我吃饭，再帮不了我什么了。我没答应跟她吃饭，原因很简单，我心情不好，谁没闹脾气的时候。</p>

    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连税控机，都是石岩载着我去中关村买了个二手的。一开始那机器打印的时候，字老是对不上，我觉得自己花了冤枉钱，但又不甘心，想把纸折一下再放进去，也许还是能用的，前后试了好几次，才发现那个正确的位置，打印出来字才能跟项目名称对上。</p>

    这些我跟乔玄说过，她不是“哦”一声，就是说要请我吃饭。我完全没觉得她是我合伙人，我完全没有被陪伴的感觉，有钱就了不起吗？还好当时我没为了凑十万块注册资本，让乔玄多出钱，要不真成了所有活都我干，还不落好了。</p>

    我除了每天上班，扫楼、见客户、做合同，还得一趟一趟跑工商，我容易嘛我。其实，这些活可以找中介dài lǐ的，工商局门口多的是。他们就站在工商局门口，逮谁问谁，还可以**fú wù，什么都不用管，等着拿照就行，而且他们好像有门路，会比自己去跑拿照更快。当时我为了省钱，所以没有找。我也没跟乔玄说还有dài lǐ，如果换了是她，她一定觉得，花点钱就能找人替自己跑来跑去，挺好。但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浪费，我们有手有脚，干嘛让别人赚这个钱？后来石岩主动要和我一起去，也是个意外的收获，这更是证明，“早起的鸟儿有食儿吃”。</p>

    其实拿到照，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百感交集，在我看来，那就是几张纸。我不太想说什么“我离我的梦想更近一步”之类的话，更多还是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办。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大好前程跟这几张纸没具体的关系。在我刚刚开始准备注册公司的时候，以前的同事就给我出过注意，说我应该先和以前的客户打个招呼，如果有机会接单子，就先接着，先赚着钱。我没这么干，虽然，我不想把这抬到违不违法的高度，但我确实觉得我应该对我的客户负责，我不能把“没公司”或“将要有公司”，说成“已经有公司”，我觉得这是诚信的一部分，而一个好的开始，应该从诚信开始。</p>

    有了这几张纸，只是证明我可以光明正大告诉客户，“我有自己公司了，以后多关照。”</p>

    现在，可以让我有“远大前程”的几张纸就在我的包里，我坐在石岩的车里，我们的目标是一起去吃饭庆祝。</p>

    石岩举起杯子，“你的公司，现在终于可以干活儿了，恭喜！”</p>

    “谢谢！真是谢谢，这段时间，跑这里跑那里的，要不是你拉着我，我非得走死。要不我分你点儿股份吧。”</p>

    石岩大笑起来，“等你从乔玄那里要回你的那份，再分我吧。”</p>

    我嘟着嘴，看着他。</p>

    石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得，得，得，咱不提这事儿了，好吧？你都是有自己公司的人了，计划一下将来吧，别老想过去了。”</p>

    “我想联系一下之前的客户，虽然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恢复联系应该还是没问题。”</p>

    “是呀，如果您不是那么看重诚信，其实早就可以联系了。”石岩边说边作膜拜，“真有大企业家的范儿！”</p>

    “那我不能骗人家呀，如果真的有活儿，真的接了，一开fā piào怎么办？客户一看公司名称跟我之前说的对不上，我怎么跟人解释？以后人家还能信我吗？还是我一开始就说个别的公司的名字？那我以后怎么办？我要拿什么名义去再联系客户？所有公司就做一次单子吗？”</p>

    “你干嘛跟个机关枪似的，不许在别人那里受了气，拿我出！”</p>

    “我又不是故意的，主要最近确实很多事儿，而且好多人这么说，不管是谁，我觉得我得解释一下。”</p>

    石岩平静地问，“解释给自己听吗？其实你也动摇过吧，如果很多人都跟你这么说，你就会觉得，‘我是不是想错了呀’，‘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怎么怎么做呀’。所以你为了不让自己动摇，一直在说服自己，一直告诉自己，自己走的方向就是对的。现在都说出来了，有没有觉得好点了？”</p>

    说对了，我真是这么想的。我似乎踩进了石岩的专业圈，所以他才会这么说，不过我也不想让这么愉快的气氛变沉重。“石大夫，您看我还有的救吗？”</p>

    石岩清了一下嗓子，“我觉得，没有大事儿，多吃点儿，少想点儿，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就从现在开始吧，呆会儿，多吃碗饭，十点前睡，明天醒来，就什么都好啦。”</p>

    “你以后可千万别再给姑娘开这方子了，非胖死，要知道，减肥更是个大工程。”</p>

    “你还用减肥呀？”</p>

    “我不用减肥，就是因为我没信你这方子！”</p>

    “那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信，以后你有更大的压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现在这小身板儿，我真怕你抗不住。我记得我之前去帮忙的时候，好多单子都是你的，所以现在瘦点儿就瘦点儿吧，不过单子多了就得忙，忙起来还是得多吃点儿吧，得补充体力呀。”</p>

    “其实只能是先联系一下，第一，毕竟这么久没联系了，客户跑的是很快的，第二，他们自己跳槽也很快，可能当时我干这行的时候，这人还在这公司，现在就已经不知道闪哪儿去了，第三，我现在是以一家新公司的身份，虽然可以和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但不一定能在他们公司的gòng yīng商名录上，大公司很讲这个的。”</p>

    “gòng yīng商名录？”</p>

    “是呀，一般大公司对gòng yīng商都要求很严格的，要有一定资质，特别是第一次用某家公司的时候，审来审去的，如果用过之后觉得还可以，就会被添加进名录，但如果不好，就没下次了，就算真进了名录，以后如果质量差了，还是会被踢出来的。”</p>

    “得！”石岩一举杯，“我知道您是xiāo shòu了，我听着好晕呀。”</p>

    “你以为xiāo shòu容易呀，我还不是天天都干这个。”</p>

    “我哪敢以为您容易呀。那你们公司也有这名录吗？”</p>

    “当然有呀，我们的所有gòng yīng商都必须在gòng yīng商名录里，大公司都这样的，艾米丽他们公司也是，她只能用他们公司名录里的gòng yīng商。就连我们之前那小公司，老王都非要弄个gòng yīng商名录，非要走这形式，其实没多大意义。”</p>

    “那艾米丽就不能帮你了？”</p>

    “基本上，是这样的！她只能在适当的时候，推荐一下。”</p>

    “适当的时候？”</p>

    “比如他们公司刚好要做一个新的项目，但gòng yīng商名录上的gòng yīng商都不能tí gòng相应产品，那她就可以寻找新的gòng yīng商，然后向上级推荐。但我想连艾米丽都会有些怀疑我们现在的能力，这种影响她仕途的事，估计她不会做的，我作为她的朋友，也不能让她不好办呀。”</p>

    “等等，那是不是张艳，你们以后就是对头了？”</p>

    “基本上，也是这样的！不过客户多的是呀，我们渠道完全不同，不一定会撞车的。”</p>

    “如果真的撞上了怎么办？”</p>

    我从来没想过这问题，“那就撞上再说，各凭本事呗。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不想说什么友谊第一，如果小单子，那就随便吧，如果是大单子，还是各凭本事。还有，我确实也不希望和她碰上。我也希望我们做特色的东西，她现在做的还是比较低端的，没有技术含量。”</p>

    “因为没技术含量的容易上手呀！谁不想做特色的，但真正做成特色的太少了。”</p>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老跟你一起jiān zhí的那个人？我还说你们长得像的那个，叫柯繁尔的。”</p>

    石岩想都没想，“记得，那个小气的家伙！每次吃饭要结账的时候就往后撤！一点儿都不爷们儿。”</p>

    “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抢着给钱呀。前两天，我听说他在广东那边包了个课程，和三五个人吧，一年弄了好几十万呢，这就是有特色。”</p>

    “那他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应该把之前的饭钱还我了？”</p>

    我也拿起杯子，“下次见着他的时候，你一定记得要回来，然后我们吃好的去！”</p>

    石岩和我碰杯。</p>

    复杂的事还是明天再想吧，今天就先好好吃这顿饭，就像石岩说的，吃好睡好，操心的事交给明天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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