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亮心里暗吃一惊，公司办到现在，客户联手一起打上门的还没听说过，他不动声色，关切地问：“为什么事呢？”
周桐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郑重其事地说：“听说是马元峰下属的一个业务员在一个村庄恶意扩大保险利益条款，一个村的六位客户都在这业务员买了保险，正式保单拿到手后，让懂行的人一看，穿帮了。”
柳明亮皱起了眉头，这不仅仅是业务员本身的问题，本身问题好解决，除名就可以了，这反映了平时管理不善的问题，反映了平时对业务员教育不够的问题，柳明亮一下子想起许多问题，比如路途太远，管理监督鞭长莫及等等各种可能性。他急迫地问：“后来呢？客户来投诉了？”
周桐说：“郊区农民有一个特征，几代人住在一起，一有事一哄而上，六个人一起冲到职场里来了。据说，这钱是客户把银行里还未到期的存款拿出来买保险的，所以，客户一听被业务员骗了心里十分的愤怒。”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柳明亮有点恼了，马元峰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汇报，想干什么？欺上瞒下把这么严重的事情混过去？
“昨天，昨天发生的。”周桐说。
柳明亮心里楞了一下，昨天，远在明航发生的事,周桐已经知道了这么详细，客户买保险的钱从银行搬出来的都知道，就好像他实地调查过似的，柳明亮心里暗想这不是听到一鳞半爪的消息，周桐反映的是整个事情，柳明亮不露声色地问：“谁告诉你的？”
这个问题有点尴尬，周桐不能说是走廊里闲聊时听人说的，距离这么远，又是昨天下午的事，怎么可能是走廊里的小道消息呢？他眨了下眼睛，说，“是肖涵柔告诉我的。”
又是肖涵柔，柳明亮记得上次举报马元峰的信也是肖涵柔具名举报的，后来才知道肖是马元峰的前女友，有私人感情矛盾。这次怎么又是肖涵柔？又是公报私仇？柳明亮奇怪地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公司高层领导有权力知道信息的来龙去脉。
周桐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必须如实交代，公司绝不会听自己泛泛而谈就处理的，纪律办公室必定会调查，肖涵柔是包不住的，周桐忙解释说：“肖涵柔现在的男朋友是马元峰团队的属员，他知道这事。”
柳明亮明白了消息的整个过程，心想不管是公报私仇，还是仗义执言，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严重，必须立刻展开调查，将事态控制起来。柳明亮严肃地说：“你立刻到纪律办公室，把刚才反映的事情向夏部长汇报，这事情很严重。”
待周桐走后，柳明亮打电话给营业一部高级主任方泽彬询问马元峰在不在，让他立刻来柳明亮办公室。
不一会，许晓婕打电话给柳明亮，“柳副总，我是许晓婕，马元峰去辛庄了。”
柳明亮问：“你通知他一回来就到我办公室。”
许晓婕不便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已猜到几分，忙说：“好的，我马上通知他，让他从辛庄直接去你那儿。”
柳明亮也没再多说，就把电话挂了。许晓婕看着电话筒默默不语，心想辛庄昨天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柳副总那了周桐的动作也太快了。
中午夏部长来到柳明亮的办公室，脚步快疾地来到办公桌前：“柳副总，辛庄的事周桐已经做了书面报告，接下来我想派人到辛庄实地调查。”
柳明亮眼珠左右转动，思考片刻，心想辛庄的情况很严重，群体投诉，会不会还有其它违规行为？“你亲自带人去调查，主要是检查还有没有其它违规现象，辛庄远离公司，我们要加强监督。”
“好的，我明天就去辛庄，”夏部长建议地说，“柳副总，既然辛庄这个网点将长期存在，我们公司应该派个人长期在那工作，对营业场所加强管理和监督，公司总部也能随时了解当地的情况。”
建议不错，但这个点能不能长期存在，还要看目前这起群体投诉事件的处理结果出来后再说了，柳明亮点点头，“如果这个点还要设下去的话，最终肯定要派人过去，加强管理。”
夏部长一愣，难道辛庄营业点有可能撤除？他寻思的眼神瞅着柳明亮，问：“要撤？”
柳明亮想纪律办公室是管理保险代理人队伍的主要部门，工作很重要，公司决策层的一些思考应该让他有所了解。柳明亮严肃地说：“辛庄这个点是马元峰自己搞起来的，并不在公司整体规划中，财务方面当然也没编制，马元峰锐气可嘉，一下子在辛庄搞了八十多人的队伍，公司当然乐观其成。”
夏部长这时才明白辛庄这个点的前世今生，轻轻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一个新晋升的业务主任个人所为，那这个点没有公司印记，实际就是私营作坊了，他目光锐利地说:“严格意义说，如果辛庄那里出了什么事，公司可以不负责任，一切责任都有马元峰承担？因为那里是他个人所为。”
柳明亮目光深邃，纠正他的说法：“目前，公司对辛庄的态度还是正面的，不然现在就不允许了。但我们仅是关注，不出事情就静观其是否能做大，能做大，”柳明亮把展开的手掌握紧，“不能做大，那他自生自灭，我们不必投资。总之，公司不能被它所累。”
“如果辛庄发生牵涉到公司的重大事情，我们完全切割。”夏部长四指并拢在桌面做了一个刀切的动作。
柳明亮赞许地点点头，“所以我们公司对辛庄营业点不能有任何文字的材料。公司要设营业网点是要在同业公会、保监局备案的，现在，根本不可能。”他微微摇头。
谈话已经很深入了，夏部长心里很愉快，现在很明白公司对辛庄的态度和对策，他乘势又问：“如果要恰当处理辛庄，势必要涉及当事人马元峰，柳副总有什么指示？”
柳明亮沉默片刻，回想起自认识马元峰起，马元峰的一系列行为和成绩，斟酌地说：“马元峰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业务水平较高，是公司的财富，”他朝夏部长看了一眼，“我们能保护还是要尽量保护。”
夏部长点点头，领导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在不危及公司利益的前提下，能保护尽量保护。
马元峰整个上午在辛庄，主持了晨会，在晨会上马元峰主要揭开了周桐这个人的嘴脸，他的过去和今天。马元峰列举了他对刀伟明、高旭阳、杨明娜三人的言论，“周桐的这些话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毒害你们，通过毒害你们达到搞垮我们这个团队。今天你们三人和我一起去公司总部，周桐敢在公司再说这样的话吗？借他三个胆都不敢。”
周桐分别和刀伟明、高旭阳、杨明娜在同一个下午、同一个地点说了几乎完全相同的话，周桐的丑陋和恶毒用心昭然若揭，刀伟明等三人十分震撼，阶级敌人无处不存在，坏蛋就在自己的身边。
马元峰又介绍了客户联手到营业点投诉的案列，再一次说明周桐的言论第一个受伤害的是业务员自己。
下午，马元峰开车带着刀伟明、高旭阳、杨明娜和韩青玉一起来到公司总部，许晓婕已经在一楼大厅等着，她安排韩青玉四人坐在一间小会议室闲聊，让马元峰一人去柳明亮办公室。
马元峰来到八楼柳明亮的办公室，今天如果柳副总没叫他来，他也会来八楼，这又是一次对决，与周桐的对决。许晓婕说得对，此时只有亮剑，别无选择。
柳明亮板着脸坐在沙发上，语气生硬地问：“又出事了？”
柳副总虽然并没说什么事，马元峰想柳副总所指的很可能是昨天客户投诉的事，他含含糊糊地回应道：“事出有因，这个因还很恶毒。”
柳副总斜靠在沙发上，马元峰明显话里有话，似乎他有许多话要说，柳副总启发性地问：“昨天客户联手投诉是怎么回事？”
“这是周桐恶毒地危害公司新人导致的直接后果。”马元峰气愤地说。
马元峰用的词性质很严重，这里面有事，柳明亮疑惑地问：“周桐怎么了？”
“周桐为了个人私利，恶意损害公司利益，……”马元峰把周桐在辛庄如何约新人交谈，谈话的主要内容，约了多少人谈话，一一讲述，最后他说：“他为什么要恶意这么引导？不就是想搞垮辛庄这支队伍吗？这是损害公司的利益。”
柳明亮越听越不是滋味，一个公司培养多年的业务标兵，公司模范，有点小毛病是有可能的，比如上次为了竞赛缓交客户投保资料，这点毛病大家都能理解，但这次不择手段恶意破坏公司形象和利益，柳明亮心里暗想周桐绝不可能，他没那个胆子，他皱着眉头平静地问：“你说的这些有多少证据？有人证吗？”
“有，当事人现在就在楼下等着。我叫他们上来。”他拿出手机打了中文留言传呼。
柳明亮暗吃一惊，马元峰把人都带来，周桐难道真的做了这事？周桐是公司最近几年一直表彰的公司模范，如果现在他被确认采用如此龌龊卑鄙手段损害公司利益，那不是甩公司大嘴巴子？公司情何以堪？三年的业务标兵被公司开除，公司怎么向总公司汇报解释？柳明亮断然决定，周桐无论干了还是没干这事，周桐身上这层包装不能撕下，他连忙对马元峰说：“你让跟你来的人去纪办，请夏部长接待处理。”
柳副总为什么不愿听听证人的证言呢？马元峰觉得很奇怪，难道柳副总要力保周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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