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伟明火急火燎地赶到明宝大楼二楼，他一进门只见马主任坐在中间韩青玉和另外二位不认识的人坐在两旁，他硬着头皮走向前同马元峰打招呼，“马主任。”
“刀伟明，你在爱民村做过保险吗？”马元峰问。
“我做了六份保险，”真的出事了，刀伟明内心颇为紧张。
“六位客户今天一起来投诉，说你在介绍保险条款时恣意扩大保险利益，说买你这保险年收益超过12%？你说过吗？”马元峰怒目相对，眼睛里射出两道冰冷的寒光。
“我没有，”刀伟明惊慌地否定事实。
马元峰两眼逼视刀伟明，停顿了几秒钟，声音低沉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力，“刀伟明，我们现在是团队内部交谈，把事情说清楚，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你硬不承认，把事情捅到公司，你将损失惨重。说吧，是怎么回事？”
刀伟明低头不语，他想起周桐说的，口说无凭，客户手里又没有证据，他思忖应对的办法。
“六个客户一起投诉你，不会是空穴来风，你想抵懒可能吗？”马元峰语速缓慢地说，见刀伟明沉默不语，又说，“如果你坚持不承认，那我们现在一起去爱民村，找客户当面对质，你敢吗？”
韩青玉插话说：“现在人家就是想找到你，扭送公安局。不是两人对话，口说无凭，六个人的口供，相互应证，足以说明事实。”
韩青玉的话正好击中刀伟明负隅顽抗的要害，不是口说无凭，六人的口供就是证据。刀伟明也是受过高等教育，不再无谓地坚持自己的错误，他终于承认了恶意扩大保险利益的事实。
“其实，这没有什么？”刀伟明为了粉饰自己的错误，轻描淡写地说“大家在外面都是这么做的，又不是我一个？”
马元峰惊恐地瞪大眼睛，这样的漏洞不是他一个，还有好几个？马元峰本打算自己掏钱把六千多元的保费还给客户，劝退刀伟明，这件事也就算解决了，不想把事情闹到公司去。听刀伟明说大家都这么做的，这个窟窿岂是自己补救得了？他很奇怪这里的业务员怎么会有这种胆大妄为的工作态度？
“那你知道还有谁也是这样做的？你说出来不是什么揭发别人，而是我们一起尽快挽救别人，你们这样做是根本行不通的，是要吃大亏的，客户不是傻子。”马元峰十分着急地说，“就像今天这样，客户会打上门来。”
赵晓祥十分不屑地说：“你们怎么会这么愚蠢？客户一旦到公司举报，你们恶意骗取客户的行为，轻者公司罚款，重者追究刑事责任。”
郁达骏也冷笑地说：“如果这样推销保险，那保险公司不就全乱套了，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多前辈为什么都不敢这么做？难道你们这些狗屁伎俩，前辈们想不出来？”
刀伟明冷笑着说：“我们就是大师告诉我们的，谁说过去没人这样做？不这样推销还能进精英榜？”
大师？马元峰立刻就联想到周桐，他隐约意识到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于是，语气平缓地说：“周桐告诉你的？周桐从来不是这么做业务的。”
为了表示自己错误并不严重，自己并不愚蠢，精英榜里的人也是这么作为的，刀伟明忙辩解说：“周大师也是这么做的，他亲口跟我说的。”
在坐的人都感到很奇怪，远在市区的周桐怎么会跟他说上话？韩青玉困惑地问：“你原来就认识周桐？”
“我们是在我设摊的时候相遇认识的。”刀伟明说。
马元峰心想在辛庄设摊的有好几个，周桐与刀伟明认识交流，难道就不会与其它摊位的业务员认识交流？马元峰再问：“还有谁也像你这样展业的？”
“好几个，我知道的还有高旭阳，他保费做得也很厉害的，估计还有几个。”刀伟明说。
马元峰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个窟窿太大了，这自己怎么补啊？他觉得这事闹得挺大，想私下了结的想法走不通。
晚上，马元峰十分疲惫地回到家里，把辛庄发生的事告诉了许晓婕。许晓婕感到十分吃惊，一个组多人同时严重违规，在保险公司这些年她还闻所未闻。两人都感到这是一次严重的威胁，一旦公司高层知道辛庄的事，会怎样考虑？很有可能会重新评估在辛庄设点的风险 。
一旦辛庄网点撤销，对马元峰意味什么？事业的搁浅，前期的一切付出将付之东流。不能被这么一件事就彻底击垮，马元峰沉思良久，决绝地说：“把事情闹大，既然不能息事宁人，那就公之于众，让高层来评判。”
许晓婕当然听得懂他说的意思，但没答腔 ，目光对着电视机，慢慢地茗茶，良久，她突然拿起电视遥控器把电视机关闭了，“揭发，举报。”
“什么意思？”马元峰
第二天一早，马元峰绝无仅有的第一次没有参加公司晨会，天一亮就开车去了辛庄，参加辛庄的晨会。
郁达骏从辛庄回家后的当晚就把辛庄的事情作为闲聊告诉了正在厨房烧菜的肖涵柔。第二天，肖涵柔来到周桐的身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神情愉快地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周桐知道肖涵柔与郁达骏现在住在一起，马元峰团队的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很顺畅地传到自己的耳朵，而且消息的内容完整而又真实。周桐习惯地推了下眼镜，饶有兴趣地说：“什么好消息？”
“辛庄出事，六个客户打上公司，”她眉飞色舞地把客户找上门投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周桐听了心里直乐，辛庄这么快就发生事情了，这还真的出乎自己的预料，六个客户打上门，这是怎样的一番热闹场景。周桐兴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一解心头之恨地微微点头，你马元锋也有的倒霉时候。天高皇帝远，马元峰很可能想把事情压下，自己处置，周桐仿佛早就深谋远虑，说：“接下来就该我出手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肖涵柔说。
对，刚才她说过，他忙敛起笑容，轻声说：“说，什么坏消息？”
“刀伟明说是你引导他这么做的？”肖涵柔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眼神，不用周桐承认，刀伟明说的一定是实话。
“他说我引导我就引导了，怎么引导？简直胡说八道，”周桐眼神冷冷地垂视着桌面，一副受冤不承认的脸色。
肖涵柔明白老周一定不会承认，这承认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她淡淡一笑，支持他说：“就是，他自己没有脑子。再说了，你什么身价？怎么可能与一个新来的小混混搭话？这从来不是你的风格，说你引导他谁会信？”
周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这话他很受用，他信心满满地说：“好，我该出手了。这所谓的坏消息不足以虑。我现在就去找柳副总。”
周桐就这样直截了当举报，这妥当吗？肖涵柔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忧虑地说：“你这样去，不怕马元峰、许晓婕责怪你？跟你过不去？公司会怎么想？”
周桐侧首感激地瞅了她一眼，心想我这把年纪了，职场也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这点问题都看不透？这么多年白混的？他神闲气定地一笑，“我光脚的，一个业务员向公司举报，怕许晓婕他们什么？就算公司对我有看法又怎么样？我是公开反映情况，不要说我说的是事实，就是说错了，公司又能把我怎么样？向领导反映情况有误怎么了，开除我？”他坦然地笑笑。
肖涵柔顿时幡然醒悟，明白周桐为什么会如此肆无忌惮，姜还是老的辣，在他身边真的能学到为人处世的本领，她敬佩地连连点头。
周桐十分自信地说：“现在是马元峰害怕，他经不起我跟他死磕，不要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一比一对耗，他也耗不起，公司各打五十大板，我还是业务员，他，上升的路断绝了，他实际损失比我大得多。”一个许晓婕组的业务员正好经过周桐身旁，耳朵听到一句，忍不住朝周桐看了一眼，周桐朝她坦然一笑，问她，“对吧？”女业务员下意识地礼貌一笑，未置可否走了。
周桐来到八楼柳明亮的办公室，周桐虽然是业务员级别，但资格太老，做了三年多的高级业务员，柳明亮还是高看他一筹的。周桐先嘻嘻哈哈说了一些公司里的趣闻轶事，公司管理人员那些既不是绯闻又谈不上是情事的小道消息在笑声中送进了柳明亮的大脑记忆层。
“柳副总，”周桐探身向前，神色严肃地说，“今天我听到消息，辛庄马元峰的团队出了比较严重的事情，六位客户冲进职场，差点和办公室的人员打起来。”
柳明亮心里暗吃一惊，公司办到现在，客户联手一起打上门的还没听说过，他不动声色，关切地问：“为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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