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那道吼声过后,四周的树丛后,猛地闪出数道黑影,把我吓了一跳,定睛看了眼,才发现正是已经消失了的张胜国那些人。
嗷!
几乎是张胜国等人跳出来的一瞬间,不远处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突然传来了一道瘆人的吼叫声。
那是寒孢的声音!不过,寒孢这次的叫声较之前几次略微有些不同,如果说以前寒孢的叫声给人的是一种杀意凛然的感觉,那这道叫声,我却感觉声音中透露出了一种凄凉,甚至是恐惧味道。
“哈哈,终于上了俺的套儿啦!多少年了,俺这陷阱没套到狼,没成想却套了个寒孢!”
听到寒孢的叫声,张胜国眉开眼笑的跑上前,脸上的褶子全都挤在了一起,乐的手舞足蹈的。
望着那些跟着张胜国,已经围到了大坑边缘的汉子,我不解的忘了眼身边的张富贵。
张富贵笑了笑,跟我解释说,这是十多年前,张胜国在这里挖的,那年村里的收成不好,一到冬天更是难熬,所以,没办法,很多男人便上山,在深山里挖了许多的陷阱,用来捕捉一些狼啊黄皮子之类的东西,而我们面前的这个大坑,便是那时候张胜国挖的。
说话间,我和张富贵也走到了大坑那边,不过,我可不敢跟那些人一样,大大咧咧的站在坑边,只是小心翼翼地停在了距离坑边半米处的地方,伸长了脖子,往漆黑的大坑了望去:
张胜国挖的这个坑极深,据我估计,应该不下四五米的样子,至于坑底是个什么情景,因为没有火把,我看不清楚,只能朦胧的看到一个黑影,似乎正四敞大开的躺在坑底,拼命地挪动着,似乎,它是被什么东西给钳制住了,根本动不了了。
“看你这次还咋逃!”
望着那个躺在坑底不停地挣扎着的寒孢,朝着坑里啐了口,张胜国插着腰,笑得脸上都快乐开花了,“你们几个,赶紧回村里,给俺弄几桶酒精来,还有,再带几根火把过来,俺今天非把这害人精烧成灰不可!”
四个汉子点了点头,便飞速的往山下跑去,我又看了看坑里的寒孢,这才收回目光,后退了几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发誓,除了小时候逃课被我妈拿着擀面杖追的那次,我从来没有这么玩命的跑过,现在,危机解除了,我浑身的力气就跟被抽干了一样,后背一个劲的往外出着虚汗,两条腿仿佛被灌了铅一般,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
刚刚坐下没一会,张富贵和张富海也走了过来,俩人把我夹在中间,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我旁边。
接着,张富海从身上摸出烟,丢给了我和张富贵,“可算困住这寒孢了,要不然,以后还指不定出啥事儿呢。”
张富贵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俺听村子的老人说,刘大娘变得这寒孢还没成气候呢,否则,越往后越难整,现在她喝鸡血,再等一些日子,就该喝人血了。”
“也不知道咱爹这法子好不好使,万一,火也烧不死这寒孢,可咋整?”
“不可能”,张富贵眨了眨眼,反驳道:“二哥,你忘了咱爹以前说的了?他小时候的那只寒孢,最后就是被烧死的。”
张富海哈哈一笑,猛地拍了下脑门,“也对哈,是这个理儿!”
说着,张富海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兄弟,弄死这寒孢以后,你打算怎么着?你那婆娘总是这么干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哇?”
一听张富海提到了姗姗,我夹着烟卷的手臂微微一抖,笑道:“刘大娘活着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姗姗是被拘走了两魄,既然刘大娘都死了,我估计水鬼那头的难度系数不所以,我计划,明天一大早,就去找那个卖梨的老头儿。”
“可是,这大山里,人虽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啊?”张富贵接过了话茬,继续道:“不算俺们村,周围还有好几个村子哩。”
我想了想,问道:“三哥,那你知道哪个村子里卖梨么?”
“哪个村子卖梨?”张富贵嘀咕了几句,皱着眉头道:“大兄弟,咱们的关系已经这么近了,俺也不说啥好听的安慰你了,俺实话跟你说,俺们这几个村都卖梨,这山里适合种果树,几乎每个村,都有种梨的,单单俺们村,我算算啊,就得有个七八个。”
我点了点头,继续道:“你们村的不算,三哥,你仔细想想,姗姗丢了魂儿的那条公路,距离哪个村子最近?”
之所以不考虑小丑村,是因为我觉得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原因很简单:按照那天张富贵的表现来看,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卖梨的老农,如果那个老农是小丑村的,张富贵不可能不认识。
“离哪个村子最近”,张富贵下意识的把手指头塞进了嘴里思考了一阵,忽然道:“有两个村,离那里都不远,一个叫葛家峪,一个叫上家岭,这俩村,离那都挺近的。”
“葛家峪、上家岭”,我念叨了几遍,点头道:“那二哥,明天你带我去趟葛家峪成不?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生面孔去人家村子里打听人,我担心人家把我当坏人。”
张富贵想都没想,便猛地点了下头,“中,明天,俺陪你去葛家峪,找不到的话,后天咱就去上家岭!”
说着,张富贵还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子,保证道:“大兄弟,你放心,俺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个老赖瓜的,他娘的,找到他,俺先替你揍他一顿。”
我轻笑着,赶紧连连道谢,“那倒不用,只要那老农把姗姗的魂魄还给我就成。”
之所以这么说,不是担心张富贵会不会给我出头,而是担心张富贵万一真的出手了,他还能不能完好的走回来,那个卖梨的老头子,绝对不是一般人,毕竟,能凭空消失的人,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又白话了一阵,忽然,不远处的树林子里猛地传出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接着,刚才离开的那四个汉子便举着火把回来了,更有两个汉子,手里还拎着两个大桶,里边装的,应该就是酒精之类的东西了。
一看到这四个人回来了,坐在不远处抽烟锅子的张胜国连忙兴致勃勃的跑过来,让人把所有的火把都点燃,又将几根火把丢进了坑了,把坑底完全照亮了。
我也跟着张富贵、张富海走了过去,往坑底望了眼,我说寒孢怎么动弹不得呢,闹了半天,这坑底可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又许多被削尖了的竹刺,那寒孢的身体、四肢、甚至连脑袋,都被竹刺给穿透了,整个都被钉在了地上,能动弹才怪。
“大兄弟,帮俺照着!”
就在我踮着脚往坑底看的时候,张胜国一把将火把递到了我边上,然后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亲自抱起了一个大酒桶,脸憋得通红,朝着周围的一圈汉子大喝一声,“给俺扔!”
下一刻,我便看到那些汉子,将一些枯树枝和杂草之类的东西,一股脑的丢进了大坑里。
至始至终,寒孢都没有再叫唤,也没有挣扎,只能瞪着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坑边的张胜国,那眼神,恨不得要将张胜国碎尸万段一般。
等所有的助燃物全都丢进去以后,张胜国将酒桶的盖子打开,跟另一个汉子一起,把里边的就尽数泼洒在柴火垛上。
坑底本来就有了火把,现在一接触到酒精,瞬间就化为了冲天大火,甚至,站在坑边的我,险些被那些窜出来的火苗烧到了眉毛。
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紧接着,坑中便传出了寒孢那嘶声裂肺的惨叫声。
虽然寒孢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但大半夜的,听到这道刺耳的声音,我还是觉得浑身冰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连续两次差点被寒孢掐死,张胜国这回也是彻底发狠了,虽然坑里大火冲天,他却似乎还是不解恨,依旧指挥着众人,让大伙继续往坑里丢柴火。
大火足足烧了将近一个小时,而寒孢那凄惨的叫声也在大火燃烧了十多分钟的时候,彻底消失了。
看到已经渐渐地熄灭的火势,张胜国往坑里瞅了瞅,便让几个胆大的汉子下到了坑里,把寒孢的尸骨捞了出来,毕竟,虽然刘大娘变成了寒孢,但那应该也不是她的本意,就这么把她的尸骨丢在这,回去也没法跟刘农解释。
等了一阵,下去的那几个汉子便顺着绳子爬了上来,然后便将身上背着的布包打开,并将里边的那些已经烧的漆黑的骨头,缓缓地在地上摊开。
看着眼前,已经变成了一堆骨头的寒孢,我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寒孢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可是,这件事,却有一个地方,让我始终想不明白。
例如:寒孢的皮肉,应该是刀枪不入的,起码,肯定不应该是这么竹刺能够刺穿的,毕竟,当初我们第一次围剿它的时候,镰刀斧头铁锨全上,它可是一点事都没有,还有那个马道长,一bǐ shǒu下去,连寒孢的皮肉都没破开,可是,为什么这么普通的竹刺却能轻易的刺穿了寒孢那铁一般的皮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