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地,周游在一片橙黄的光芒中挣开双眼。在他的身下,是坚硬的床板。他从床上坐起来,透过面前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一轮橘红色的夕阳也正在“看着”他,huáng sè的余晖透过窗柩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我,这是在哪儿?”
他站了起来,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询问。这时他发现在他面前就站着一个女孩,沐浴在淡淡的光晕里。女孩背对着他,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好像在收拾着什么。
“那个,你好。”周游轻轻地唤了一句。
女孩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应他。这时周游才看清楚她在收拾一个皮箱,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zhào piàn。
周游慢慢靠了过去,想要伸手去碰她,却发现自己竟然碰不到她的身体。就像在轻轻地拂过橙huáng sè的光晕,没有触碰到任何的东西,没有任何的触觉。
来不及大惊失色,周游在看到女孩把皮箱合上的瞬间,就像有一股吸力瞬间作用在他的身上,把他整个人拉到了一个奇怪的隧道里,就像有人将他狠狠地往水面下拽。
“啊!”周游大喊一声,双眼猛地挣开,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滑落,胸膛伴随着喘气而激烈地起伏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等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不锈钢板上,映入他的视线的是一盏巨大的白炽灯。
“怎么,你看到了什么?”耳边有人在问。
周游只觉得有些恍惚,这声音让他感到熟悉,貌似在那里听过。他费力地从这张“冰冷”的床上爬起,抬眼就看到了这个奇怪的家伙。
“你看到了什么?”那家伙站在他面前又说了一遍。
他的身形不算大,甚至有点瘦,一米七多点的个子,披着并不合身的白大褂。他留着蓬松的长发,看上去像是几个世纪没修理过的那样。白净的小脸看不出年轻人应有的朝气,眼睛还戴着一双厚厚的黑框眼镜,这双眼镜周游不止一次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在“苛刻”的头像上。
“你是,苛刻?”他小心地问。
“嗯。”眼前的男人打消了他的疑问,“你昨晚约我出去喝酒的,你忘了吗?”
是啊,周游想了起来,他确实是叫了科克去喝酒来着。他还记得自己把一瓶一瓶的酒往自己嘴里灌的情景,旁边的人一直拉都拉不住。
“别管老子。”在一片灯红酒绿的夜色下,周游摇摇晃晃地推开身边的科克说,“老子都失恋了!”
此时的他已经染上了浓郁的酒精气息,在科克刚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率先把自己喝成了一个“烂人”。
“你什么时候恋了?”科克并不知道周游还会有恋爱这种时刻,他从未在周游发过的朋友圈里发现过,一时间觉得有些诡异。
“靠!”听到科克的话,周游很是发狠地骂了句,“妈的,老子还真不算失恋,连手都没摸过,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
他灌下好大一口酒。这一晚上,他讲过的脏话比他这半辈子加起来的还多。
“唉。”科克轻叹,“既然恋都没恋过,你伤心个什么劲儿啊。”
“你不懂,”周游放下酒瓶,拽着科克的衣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你不懂,我喜欢她两年了,两年了。那个龟孙子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女孩就是喜欢这样的东西!”
他说得激动起来,眼睛也慢慢开始充血。
“朋友,你失去理智了。”科克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周游没能坚持多久,他的酒量原本就不是很好,没过多久,他就倒下了。
“想起来了?”科克问。
周游点头,他依旧觉得脑袋很痛,只是奇怪科克怎么把他送来了这里。话说,这里是哪儿啊。
“这儿,是你的住处?”
“准确地说,是我的实验室。”科克回答说。
“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周游有些不安,“实验室”这三个字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么?我研究的那个穿越的课题成功了,本想跟你分享的,但你昨晚却喝得烂醉。”
“穿越?”周游怔住了,他可是没想到这么荒诞的构想居然会有人说他“成功了”,这让他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就是像那种穿越回去古代的那种穿越吗?拜托,女孩回到宫里还能跟阿哥们谈恋爱,咱们到那里是要拉去净身的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科克的表情严肃,他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很抱歉,以我现在的技术,并不能让你回到古代。我的穿越,是去到未来的穿越,关于这一点,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而你,刚刚不是做到了吗?”
“什么?”看着科克这副表情,周游心里有点发慌。他赶紧掏出shǒu jī打开微信,在他们的对话窗口上往上一拉,果然看到了那句“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去到未来。”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科克再一次问道。
周游这时才发现他的两侧太阳穴处各贴着一个喇叭状的小东西,上面连接着一条细长的黑线,另一头连接到身后巨大的机器里。
等等,难道我刚刚看到的那些场景不是梦,而是我穿越到未来看到的东西?周游有些不敢相信,他一脸震惊地看着科克没有表情的脸,想知道这只是一个玩笑。但对方的表情告诉他,是的,这就是事实。
“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很大的落地窗,一个女孩的背影,还有……一个旧皮箱。”他思索了一下说。
“旧皮箱?”科克眉头一皱,“你确定吗?你去到的可是八年后,可看到的东西却像是八年前的。”
“八年后,真的假的?”周游不敢相信。
“是的,这是我目前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依靠我发明的机器,我可以让你的意识穿越到八年后。”科克说。
“意识穿越?”周游想起了那本名为《时间旅客》的书里的话,那本书的作者正是科克。
“意思就是穿越到八年后的我其实不是实体,而是思想,对么?”
“可以这么想,人体的构造质子众多而复杂,把一整个人送到未来是困难的,但只是以意识来穿越的话,遇到的阻力就会小得多。所以,这里的穿越跟你在影视上看到的会有所不同,区别在你很难让未来的人看到你的存在,在那里,你的存在感将会不复存在。同样的,你也无力改变它的规则。”科克解释说。
“那样不是很无趣?”周游有些丧气。
“做预知自己未来的事永远都不会觉得没趣。”科克这时笑着站了起来,“周游,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把你送到八年后吗?昨晚你哭诉着说,那个抢了你女神的混蛋是个富二代,可你自己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吗?难道不想证明现在的她错了,你不该忽略了你,你才是最牛逼的那个。”
周游原本沉寂的心脏忽地波动了一下,眼睛一亮。
“也许你以后会成为比他更出色,更有钱的人,那时的你再也不用像今天仰望着他们,把自己的的心思埋葬在内心深处。你可以大声地跟她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很带劲不是么?即便这样,那个女孩也许还不会怪你粗鲁,而是称赞你很man,有钱的人说句屁话都有点赞的。”科克缓缓道来,像个出色的演说家。
“我在想,你真的可以考虑做个演说家了。”周游笑着说,随即瞬间收回笑容。“但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孩,我一直都相信,她只是做了她认为对的选择而已。但是,你说动我了。”
周游的眼睛慢慢变得坚定,甚至让人感觉到一丝恶毒。“我很想让她后悔,让她后悔自己的选择。我很想知道,八年后的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刻,他的眼神带着无比坚定与希冀。他幻想着自己在八年后会从事那些工作,企业家?白领?还是科学工作者。是否已经结婚生字,还是单身……
所有的幻想,在这一瞬间纷纷涌入他的脑海里,带着兴奋,带着期望,带着担忧,甚至带着一丝渴望fù chóu的**。
科克完全把握住了周游的内心,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第一个试验者。
“好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周游天下’。”科克笑着走到一个巨大的屏幕面前,手指在空气中轻轻滑动,一张薄如蝉翼荧幕出现在他的面前,上面的一切正是这个大屏幕的缩小版。
“刚刚可能出了点意外,现在我会重新调整时间,设定在刚才你去到的那个时间的前一个星期好了。”科克一边说,一边快速操作着荧幕,把一个一个代码重新输入。
周游倒不管这些,只要是八年后就行了。他只是打算去看一眼自己未来的模样,没打算要做些什么,他也做不了。
“对了,等一下我是直接在未来的我身边出现的吗?”周游问,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不是这样,他到了一个非洲小国里怎办?空有意识的他是买不了机票的!
“你果然没有认真看过我的书。”科克依旧在操作着,“我看过图书馆的记录,你借了我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