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佑提出的这三个可能,皇上似乎很难判断哪一种可能发生,但爱护面子,又不好明说。
“那依你看,这三种情况,哪一种更有可能?”
“都有可能!”张佑很自信的回答道。
皇上听了,苦笑了一下:“这是什么回答?”
“陛下听臣慢慢分析,这群匈奴人也是刚刚统一草原,据臣所知他们的首领帖木儿,是一个武功高强,性格坚韧,颇有军事谋略的人。”
“按你这么分析,这个匈奴人的首领是一定要把朕杀死在这里,才罢休了!”
“皇上不要这么悲观!”
“他虽然在武功方面不一般,但毕竟是刚刚在草原称雄,根基不深;再说秦始皇活着的时候,曾经派大将蒙恬狠狠的重创过他们匈奴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不会不对我们中原汉人的军队有所顾忌。”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现在可不比秦始皇那时候了!我们的实力可大不如以前了。”
“陛下,非也,非也。皇上提三尺剑,夺了秦始皇的天下;臣布衣时,亲自参加过刺杀始皇帝的行动。陛下哪一点不如始皇帝,陛下的臣子也不是等闲之辈!”
听到这里,皇上笑了笑。但他知道张佑跟自己说这些,是在给自己打气,增强信心。
“那你看这个帖木儿有没有等待援军赶到增援后,再发动进攻的意思?”
“援军?不会有援军赶来的!”张佑自信的说。
“不会有援军,你怎么那么肯定!”
“皇上想一想,如果有援军来援助匈奴人,这些异姓王里会有谁?”
皇上伸出手,扒拉着指头数起来,但没有亲口说。
张佑一看:“皇上不愿意说,那臣来替皇上说。这些异姓王中有图谋不轨之心的也就楚王,梁王,淮南王。但楚王,淮南王封地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肯定是来不了的。这就只剩了一个梁王,他的封地在河南,离北疆最近,如果有援军来,也只会是他。但梁王是个什么人,皇上比臣更清楚。他阴险,谨慎,最爱算计,借刀shā rén可以,让他自己亲自出手,冒这么大风险,他绝对不会;所以他也不会来的。”
“那匈奴人方面就不会再派援军了么?”皇上疑虑的问。
“这一点皇上不必多虑,匈奴的人口肯定不比我中原多,帖木儿一次就带来整整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一定是倾巢出动了!”
“那这个帖木儿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了灭了咱们?”
面对皇上的疑问,张佑摇了摇头,重重的说了两个字—“炫耀!”
“炫耀?”
“对,他帖木儿肯定是为了炫耀!皇上你想,秦末大乱,有许多人跑到了塞外草原,是必会带走我们中原的一些书籍。像《孙子兵法》《太公兵法》这一类的书,帖木儿一定读过。一个能够靠武力统一草原的人,肯定是个军事天才,而军事天才肯定会无比喜爱这些书。所以他也会运用虚实;他也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他也希望全胜,只想赚便宜,不想吃亏。”
“运用虚实?”
“这个虚实,就是帖木儿运用他三十万大军的实,压我们十万大军的虚。让我们自己心里防线奔溃,围而不打时间长了造成我军恐慌,自乱阵脚;他这是跟我们玩阴谋,玩心理承受能力。”
皇上听张佑分析后,也难免激动,顺嘴说道:“好一个帖木儿,玩阴谋诡计,玩到老子头上了。岂不知老子闯江湖这么多年,玩的阴谋诡计比他多多了!”
“皇上此言差矣!天子九五至尊,行的从来都是正大光明,光明磊落之举;怎么会用这种卑劣阴谋的手段呢?”
皇上一听,立马领悟,看着张佑笑了笑,“爱卿说的对,朕对此卑劣手段从来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真是再老练的狐狸,偶尔也会露出尾巴来。
“这个帖木儿一定会感到奇怪,为什么对峙了这些日子,我军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张佑说。
“这都要归功于萧爱卿,很早就提醒朕,在这上郡城里囤下了十几万石粮食!”皇上颇高兴的赞美道。
“是呀!萧大人确实是个人才!臣钦佩不已。”张佑说。
“呵呵,他是个人才,你就不是了。如果帖木儿听到你和朕对他的分析,一定会感慨,为什么我们这些吃素的,却比他们吃肉的聪明。”
张佑听后笑了笑。
“帖木儿不会进攻,不会有援军,那他围而不打,一定是想和我们签这个城下之盟了!”
“这一点是肯定的,陛下你想,他亲自率领三十万大军风尘仆仆的赶来,不可能白跑,白赚吆喝。”
皇上想到这,不尽连连叹气,签订城下之盟,帖木儿肯定会狠狠的宰自己一笔。这群草原恶狼,贪婪成性,被敲竹杠是在所难免了。想到要割地赔款,这位皇帝就心痛,不仅是屈辱,还有损失,巨大的损失,那都是自己的地,自己的钱呀!
“其实这个城下之盟皇上也可以不签,反正我们有的是粮食,可以和他们耗着。我们十万大军有充足的后勤保障;然而帖木儿的三十万军队可没有我们这样充足的粮食,草料。我们耗的起,他们耗不起。虽然我们被围困,只要拖住他,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们围困着匈奴人。”张佑献计道。
皇上听了张天师的此计沉默了一会,围着屋子转了几圈,突然他停下了。“不行呀!张佑你饱读史书,不会不知道楚怀王,赵武灵王吧。朕待在这里,时间久了,很可能就是下一个他们!”
张佑一听皇上的这番说词,赶紧跪下,“臣该死,是臣想的不周。”
“赶紧起来!”皇上说。
“朕能走到今天,爱卿做出来了巨大贡献!疾风知劲草,你的忠心朕都知道!”
“陛下所虑即是,久则生变。不过皇上也不必过于忧虑,神都里虽然暗流涌动,但有侯爷吕青祥在,他们是不敢乱动的。”
“朕这次出来,没有让吕家的人跟着,就是为了平衡!吕青祥是不会乱动的;但那几个异姓王,如果知道朕被困在这,动弹不得;时间久了,这就不好说了。”
“不过臣此刻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匈奴人几十万大军在外,公子们可不知道,万一不慎被他们捉住了,那可如何是好!”张佑提醒道。
皇上刚刚端起一杯茶,还没有喝,听到张佑说这个,吓了一跳。心一晃,手一软,茶杯在自己的手里乱晃了一阵,溅出了许多茶水。
“来人,赶紧把陈群给朕叫来。赶紧!!!”皇上急得大声呼喊。旁边的警卫飞快的跑出去,皇上哪有心情喝茶了,将手里的茶具,向旁边的桌子上一扔,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他则一屁股坐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座椅上,低着头,用手扶着自己隆准的额头。“真是千算万算,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真是弄巧成拙呀!”
“皇上不用着急,可以让陈群派人去接一接。”张佑说。
“你说还来的急么?他们会不会……”
张佑明白,皇上是怕公子们到现在还没赶到上郡,是让帖木儿的士兵在路上抓了。
“不会,皇上多虑了。如果公子们现在有一人在匈奴人手中,他们早就沸腾起来了,要和我们谈条件了!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
皇上听张佑这么说,心想也是。帖木儿要是绑了公子们,肯定会嚷嚷着谈条件,威胁自己,不满足就撕票!
陈群听说皇上叫自己,两条腿像飞毛腿般,火速跑了进来。
“皇上,不知把臣叫来,有何吩咐?”
“你能不能派人出去,接应一下公子们,毕竟他对上郡的情况不清楚。”
陈群听罢,沉默了片刻。
“有困难?”皇上问陈群,张佑也看着他。
“能出去,不过极其危险。在不登山后边是高耸、笔直的悬崖,山下乱石怪木丛生。只要能够下去,就可以出城,帖木儿在这里没有驻军。”
张佑听后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既然有出路,那皇上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护送出城,这盘死棋不就活了。”
陈群争辩道:“张大人!我刚才说了,这条路极其危险。十万大军被困在城里,为什么没有发生变故,因为皇上在;因为军粮充足。如果护送皇上从这条路下去,万一出了事情,军心顷刻之间,必然大乱。到时候,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你!”张佑朝着陈群喊道。
“就是能从这里出去,朕也不会先走。朕要是走了,军队肯定要大乱的!”
张佑,陈群还想争辩,“好了,赶紧下去,安排一下。能把公子们安全带入城中,就是奇功一件。”
陈群听毕,赶紧闭嘴,下去安排。
皇上一脸镇定,不过心中却焦虑万分。到底让自己的儿子来,是对了还是错了?现在看来,dá àn有些迷茫了。
大公子他们一路奔驰,上郡城指日可待。看来要坏事了,他们并不知道上郡城的情况,一旦暴露,让匈奴骑兵发现,插翅难逃。
就在这时,晴朗的天,在一瞬间变了。狂风大作,尘沙飞扬,骑在马上,感觉自己快让风吹飞了。
“大公子,怎么办呀!”常磊请示道。
“下马,赶紧下马!”
大公子面对这种恶劣天气,感慨“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