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秋景,一片碧云天,黄花地,北雁南飞。在某些方面,赛过江南,因为江南太柔美了,缺少了一点悲凉与豪放。
上郡,帝国北方一个不起眼的孤城,但你不要小瞧它,整个帝国的核心此时都在这里。巡视北疆,表面上是为了旅游,散心,看风景;实际上是侦查,试探;但有时候,过于轻易的试探,也会惹来麻烦。
大公子他们一行人,已经远离了赵地,离目的地上郡越来越近了。谢天谢地,这段路上还算顺利。
快赶到了,大公子的脸色好了许多,马上就要见到老爷子了。但想到老爷子,他的脸色又不怎么好看了,似乎那张略显苍老,阴沉,凶悍,傲视群雄,得理不饶人的面孔,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父皇的心思永远让人摸不透。
不过越往北走,草场越茂盛,地面也开阔,是个驰骋狩猎,狂奔飙车的好地方。在这里骑马,可比神都上林苑那点小地方强多了。看到这点好处,大公子知道了,为什么父皇要带领那么多人马到这里来;没有牧场,没有草原,没有经过锻炼的马匹,怎会有一支威武雄壮的帝**团。大公子的悟性好像又提高了些,看来不出门,不走出去,还真不行;眼皮子浅,天天温柔乡里泡着,难成大气。
奔驰了一段,大公子的豪情壮志渐渐的在心里高涨起来,突然有了要成为一个旷世帝王的冲动想法;但这种想法可是不敢对任何人说,怎么了,怀有这种心思,在别人看来就是要谋权篡位,别说其他人不会容自己,就是自己的亲爸爸,也讨厌有人觊觎自己辛辛苦苦赢来的皇位。
常磊他们只是觉得快活,爽;有活干,有肉吃,有酒喝,有马骑,这就行。别的不会,也不想,真是“弱其智,强其骨。”的典型,这倒也好,无知无觉,无知无畏,活得快乐。
“大公子,以后有机会,我要在这盖坐房子。”常磊说。
其他人一听,也嚷嚷起来,“我也要盖。”
“这多美呀!”
“这可以骑马,可以放牧,有肉吃!”
“是呀!别忘了再娶个媳妇,那就更美了!”
“不能只娶一个,得多娶几个;生一群孩子!”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笑得前仰后合的。大公子没有说一句,只是略微的笑了笑,心想真是一群没出息的东西,人生就这么点志向,唉!有这样的随从,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仨瓜俩枣,小恩小惠,就把他们玩的团团转!”
大公子挥舞起马鞭,赶路要紧。
上郡城中有一座山—不登山,这座山不算高,但攀登上去可以鸟瞰整个上郡城,以及周围的一些地方。
此刻山上的风景不算好,可能也是因为看客的心情不好吧。突然间,起风了,只见有几个人迎着风站在山巅上,周围有一些树木,成了很好的掩护。他们的脸色不算好,看来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是的,看外边,城外,是黑压压的一片。那是什么?那是一群手持利刃,头戴毡帽,脚穿兽皮靴子的草原恶狼。
站在人群中间,笔直,高大,相貌堂堂的人,脸色最不好。看来,看到这种情景,再厉害,再老练的人,心中也难以平静。
“皇上,该怎么办?大伙还等皇上你拿主意?”
皇上只是连连叹了口气,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其他人尾随其后,那人还要询问,被陈群拦下了。
“你拦我干什么?”那人朝着陈群嚷嚷道。
“你没看到皇上烦的很,肯定是没有好办法,你还在他屁股后边乱问,这不是纯粹自找没趣,给人添堵么?”陈群说。
“哎呀呀!我不问行么?你们不问,我也不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困死在这里!”
“这不是还在想着办法么!”
“哼,等你们想出来办法来,我们早被城外这群野蛮人烤着吃了!”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时,皇上突然发火了:“樊胜,没完了你;我看你干脆别叫樊胜,就叫‘烦人’好了!”
面对这张翻了的虎脸,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刚才还喋喋不休,火冒三丈嚷嚷的樊胜,此刻吓得不敢出一点声响。陈群看到他吓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咧了咧嘴,在心里说:“怎么样,我说不让你说,你不听,现在好了,皇上和你发火了。没脑子,还不听话,真是该!”
说完皇上急匆匆往山下走,其他人都灰溜溜的跟着。张佑也静悄悄的跟在皇上的后边,一言不发。
皇上边走边想,自己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如果死在这里,自己将成为古往今来死的最窝囊的开国皇帝,真是老子说的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自己好不容易凭借着聪明和运气,当然了还有兄弟们的帮助,打下了这片江山。现在却要被异族消灭在这弹丸之地的上郡。想到这里,这位皇帝的内心都快要崩溃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这时,张佑靠了上来,皇上一看自己的张天师上前来了,知道他和自己有话说。但皇上知道,这里不是个君臣密谈的好地方。
不一会他们就回到了自己的下榻处,陈群那双机灵眼一看张佑,就知道他要和皇帝私下谈,自己最好赶紧离开。他扯了扯樊胜的衣服,“干啥,没事傻扯衣服!”
“你猪脑子!没看到……”陈群提醒。
樊胜一看,心想还是听老陈的吧,刚才被骂,现在心里的阴影还没有散尽,识相的话,最好离老大远一点。
张佑和皇上单独进了房间,皇上先开口了,“张佑,你说现在朕应该怎么办?”
“皇上,你没有感到奇怪么?”
“奇怪?奇怪什么?”
“皇上,你想,咱们带部队来上郡,匈奴人是怎么知道的?”张佑分析。
皇上一听,眉头不自觉的一紧,“你是说,有人给匈奴人偷偷报信!”
“臣只是怀疑!但并没有证据!”
“那依你看,会是谁?”
张佑一听笑了笑。
皇上一看,也笑了笑,心想:“谁,太多人了;想让自己从这个星球上消失的人,太多,多的都数不过来。前朝的余孽;项家的余党;跟自己打天下的这些异姓王;还有神都里边那些不安分守己的人。”
“对了,公子们都来了吧!”
“没有,除了大公子来了封信,说自己在路上遇到了大雨,要延误些时日,其他公子哥音信全无!”
皇上听后脸色真是不好:“你看看,关键时候,关键时候才能看出人心。自己的儿子都和自己耍心眼了。真是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了!”话说出去之后,皇上一想,这么说似乎不妥。这不是连张佑他们都骂了么?不过张佑并没有因此多心。
“依臣看,皇上是想通过眼前这道鬼门关试探试探公子们的心。”
“你猜的不错,朕就是要通过匈奴人给自己的危难,考验考验他们。大公子说他在路上遇到大雨,你信么?”
“臣不敢妄议!”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敢说。难道带到黄泉路上说!”
“大公子一定会来的!因为他和别的公子不一样!”
皇上听后只说了两个字—“但愿!”
“匈奴人,真是心头大患呀!”皇上又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个主要矛盾上。
“是呀!他们把我军死死的困在这里,长此以往,肯定坏事!不过……”
“不过什么?”
“皇上有没有发现,匈奴人的部队足足比我们多三倍,却围而不打!”
“唉,还真是!”
“臣认为他不打有三个原因,一是,没有和我们交过手,不敢贸然行动;第二,根本不想动手,只是想和我们签订城下之盟,要地、要钱;第三,是在等待援军!”
皇上听张佑这么一分析,只是捋了捋胡须……